吴晓波
1889年,高达300米的埃菲尔铁塔在巴黎塞纳河左岸建成,莫泊桑、左拉、小仲马等300多位文化名流联名抵制,他们还组织了一场示威游行,理由是“巴黎不适应这么一个丑陋的铁家伙”。不过,抵制不久后就消弭了,参与游行的莫泊桑后来经常到铁塔的二楼就餐,他说,“这里是唯一看不到铁塔的地方”。好吧。
2008年,北京为了奥运会修建了鸟巢、水立方和鸭蛋一样的国家大剧院,很多人痛心疾首,极尽嘲讽挖苦之能事,理由是“北京有故宫和四合院就足够了,不适应这些太西方、太现代的东西”。不过到了今天,在一部关于北京的宣传片中若没有这些建筑的影子,你会怀疑地问,“这是最近拍的片子吗?”好吧。
2010年1月底,我在台湾参加书展,就在那几天,乔布斯发布了第一代iPad。我去一家著名的平板电脑公司总部,那里的工程师向我演示了iPad的所有功能和数据,最后,他们告诉我的结论是:“这个东西不适合看书,不适合打电话,也不适合当电脑用,没有人会适应它。”好吧。
在我个人的写作经验中,貌似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14年前,我写出《大败局》的时候,很多人说:“这到底是报告文学还是纪实小说,哪有这样写企业案例的?”后来大家读着读着就喜欢了。六年前,我写出《激荡三十年》的时候,很多人又说:“这不就是‘剪刀加糨糊吗?哪有这样写当代商业史的?”现在,大多数人都把它当“信史”来读了。
在很多时候,创新并不是干一件开天辟地的事情,而是用一种新的方式满足了原本就有的某一个需求,它紧挨在“传统”的旁边,因而让人稍稍有点不适。这种不适感要么被排异,要么被接受,世界就是这样被一点一点地改变了,这个过程非常的微妙和美好。
(摘自《创业天下》2014年8月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