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宫，被总统承包了

本刊特约撰稿 / 张梦圆

这个白宫，被总统承包了

本刊特约撰稿 / 张梦圆

历史上的白宫是允许民众自由出入的，但由于恐怖袭击、精神病患者、流浪汉和酒鬼的威胁，白宫的墙和门越来越严。

F22在白宫上空盘桓，试图炸毁白宫，消灭占领白宫的武装分子；此时，肩扛地对空导弹的武装分子锁定了F22，瞄准、发射，F22被击中坠落。

这是好莱坞电影《惊天危机》中的一幕。一股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同白宫的安保负责人特勤局主管里应外合，无需吹灰之力，占领了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权力中枢。

在好莱坞电影中，白宫从来就不是一座坚不可摧的碉堡，几次三番的陷落。而在现实中，宾夕法尼亚大街1600号（白宫的地址）的安保也的确让人操心，虽不可攻陷，却能够直闯。

9月19日，42岁的奥马尔·冈萨雷斯翻过白宫栏杆，在北草坪上飞奔60米，直抵北门廊大厅，在他打开大门即将踏入前厅的一刻，特勤局特工才将他扑倒按在地上。

特勤局在他的身上搜出一把刃长6厘米的折叠刀，随后还在他的车里发现了斧头和子弹，但没有枪支。冈萨雷斯面临携带危险武器非法进入管制地带的指控，如果罪名成立，他将可能被判入狱10年。

在被问到为何要擅闯白宫时，这位曾为美军效力18年的退伍军人告诉逮捕他的特工：“天要塌了”，他要与总统先生取得联系，“将他的指令传达给民众”。随后，他被送往大学接受精神评估。

这是9月份白宫遭到的第二起非法闯入，也是最严重的一次，闯入者毫无阻碍地到达白宫主楼。冈萨雷斯被捕还不到24小时，另有一名男子因试图驾车擅闯美国白宫而被捕；此前9·11纪念日当天，一名头戴皮卡丘小帽、手拿皮卡丘公仔的男子翻越栏杆，闯进北草坪。特工们封锁了整个白宫，迅速将其逮捕。

冈萨雷斯闯入白宫时，奥巴马及家人刚刚离开前往戴维营，但奥巴马仍对频繁的非法闯入表示担忧。不过，他除了继续信任特勤局外别无他法，这支“御林军”近年来屡屡曝出召妓、醉酒等丑闻。

《华盛顿邮报》称，冈萨雷斯闯入事件是特勤局近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工作纰漏。连特勤局的特工们都没有想到有人会闯到北门廊，这是美国总统和第一夫人迎接外国元首的地方。

事实上，从翻闯围栏到进入白宫，闯入者需要跑20到25秒左右。在这短暂的时间中，他需要穿越五道防线：栏杆外的巡视便衣、北草坪警卫亭里的警官、随时被释放的警犬、训练有素的SWAT（特殊武器与战术）小组以及站在前门的警卫。而且警官们可以随时开枪。

而当冈萨雷斯“闯关”时，这些障碍通通奇迹般地消失了，他在北草坪开启了开挂模式。随后特勤局解释，他们认为冈萨雷斯手中未持有武器或穿着能够隐藏大量爆炸物的衣服，所以没有开枪和放警犬。

特勤局亡羊补牢的措施是考虑在白宫外围公共区域设立安检口，作为其安保环节的一部分。安检口可能从距离白宫几个街区以外的地方就开始设置，安检将只限于行李检查。但白宫安检环节设置复杂，通常需要特工处、美国公园警察、白宫历史学会、哥伦比亚特区大都会警察局等多个机构的协调，不过这些机构并不想将华盛顿最有人气的旅游胜地变得戒备森严。

多年来，特勤局一直在保护总统安全与允许民众近距离游览白宫之间保持平衡。白宫周围的栏杆是一直被诟病的安保软肋。围栏由约2.3米高的铁条组成，顶端是被称作“尖顶饰”的一些小型尖刀。与白宫相比，英国白金汉宫的围栏高度是其两倍。

“这是一种谨慎的开放态度的象征。”《华盛顿邮报》说，“它代表着一些残余下来的美国旧有观念，即总统的官邸只是一栋房屋，而不是一座用高墙隔离的城堡。”

但从历史上来看，进入白宫正变得越来越难。

白宫的建设吸纳了爱尔兰的建筑风格，开放自由、无拘无束。尽管最初白宫被叫做“总统的城堡”，托马斯·杰斐逊始终把它视作“人民的屋宅”，并在他的第二次就职典礼时开放白宫。当时参加他在国会山庄举行的宣誓仪式的大多数人跟随他回家，接受他在蓝厅的接见。

首个白宫围栏也是杰斐逊竖起来的。这是一些由圆木劈成的篱笆横木组成的障碍物，为的是不让牲畜进入白宫所在区域。

后来木制围栏终被锻铁围栏取代，但防御不是它的目的，主要用作装饰。大部分时间，白宫的大门都是敞开的。

过量的人流开始给总统带来麻烦。1829年，大约2000个市民聚集在白宫祝贺安德鲁·杰克逊总统的就职典礼，人们甚至踩到家具上只为了一睹总统的风采。

之后，攻击总统的事件时有发生，有向总统扔石头的，也有扔熟鸡蛋的。林肯曾有一个队列的保镖来保障白宫的安全，但内战结束后，安保措施也解除了。

在19世纪90年代，白宫对外开放的惯例被格罗弗·克利夫兰总统终结，他对自己女儿的安全深感不安。围栏功能开始改变，真正环绕住了白宫。

西北

那个宣称自己是耶稣、带着闪光弹的哥们就是开车进入了西北大门

北面栅栏这是闯宫者屡试不爽的突破点，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最靠近白宫，另一方面，这里时常聚集大量抗议人群

北草坪白宫前的空旷草地使闯宫者更易暴露，这样也考验了他们的爆发力

东北曾有两位妇女从这里闯入白宫，但迅速被捕

内部历史上最少有三位闯宫者成功到达这里，分别是找不到路的美联社记者、跟着军乐队混入的游客和冈萨雷斯

事态变得严重起来是在威廉·麦金利总统被刺杀后，当时还隶属于财政部、负责打击伪币的特勤局被要求全面负责总统的安保。

20世纪，围栏上剩余的间隙被合上了。白宫车道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关闭。穿过白宫广场的两条狭小的街道—东行政街和西行政街也不再向车辆和行人开放。相关部门对关闭上述入口的大门进行了加固，令其足以经受住高速撞击。混凝土障碍物和护柱也被用来保护白宫所在区域。

在白宫正日益变成一个堡垒之时，总统们却试图确保它看起来并非如此。二战初期，特勤局曾提出用高4.6米的沙袋墙把白宫环绕起来。但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对此表示反对。他要求继续沿用锻铁围栏，“只要围栏周围每间隔约30米的地方设有一名警卫人员就可以了”。

如今，建筑面积仅有约5100平方米的白宫，地面安保力量超过万人。白宫的外层防护主要由联邦调查局、华盛顿特区警署和华盛顿陆军军区司令部负责，内层防护主要由2003年转归国土安全部的特勤局统管，负责保护总统、副总统及其家庭成员的安全。目前特勤局共有3200余人。

尽管安保力量庞大，但纠结于开放与安全之间的白宫还是迎接过数不胜数的不速之客。《华盛顿邮报》统计称，从1983年到2003年间有大约200人跨越围栏。当然这仅仅是见诸于报道的。

闯宫者的理由千奇百怪，有的甚至让特勤局的特工们啼笑皆非。

1978年，一个身着空手道服装的男子箭步冲到北门廊，试图面见总统卡特，说服他把“我们信仰上帝”（In God We Trust）这句话从美元纸币上拿掉。

1985年1月，里根正为他的第二任期宣誓就职，一名来自丹佛的观光客突发奇想，跟在海军鼓乐队后头，大摇大摆走进了白宫。提着旅行包的他在白宫内部闲逛了足足15分钟，才被特工发现并带走。他告诉美联社：“我就是想进去看看仪式。”

2005年，一个29岁的青年跨越栏杆，深信自己是第一女儿切尔西·克林顿的真命天子，克林顿已经应允了他们的婚姻。他被捕后立马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值得一提的是，那时白宫的主人已是小布什。

如同好莱坞大片《白宫陷落》那样乘飞机闯入白宫的事件不是没有过，尼克松任内就经历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

1974年2月，20岁的士兵罗伯特·普雷斯顿在马里兰州的米德堡军事基地偷了一架军用直升机，开着它就往白宫飞。他梦想成为一名直升机飞行员，但军方却不允许他继续接受相关培训，他决定向全美证明他的飞行技能。这架直升机一度飞过白宫主楼上空，又在南草坪上盘旋并触地达6分钟之久。由于搞不清楚这架军方直升机的来历，驻守白宫的特工没有选择直接击落。普雷斯顿甚至得以将飞机又开回了米德堡。最后在马里兰州警用直升机的追赶下，普雷斯顿飞回白宫，回过神来的特勤局向直升机开火，普雷斯顿迫降后被捕。

五天之后，一个名叫塞缪尔·拜克的落魄商人打算复制普雷斯顿，劫机飞往白宫刺杀尼克松。为事后向全国表明心迹，拜克还在录音中解释他的动机和计划，他预期事成之后自己会被看成“英雄”。但在华盛顿国际机场，他因劫机不成，枪杀飞行员后饮弹自尽。

不堪其扰的还有福特总统。1974年的圣诞节，白宫大门口出现一个身着阿拉伯服饰的怪人，大喊大叫自称是救世主耶稣。他驾驶一辆轿车冲撞白宫西北门，还威胁说车上装满爆炸物品。白宫安全部门同他进行了长达4个小时的谈判，最终对方投降，他所称的爆炸物品只是闪光弹。

此事过后，特勤局开始重新评估他们的安全举措。1976年，建于19世纪的熟铁大门被替换为加固钢门。而刚刚换门之后，一名驾车闯宫者便“亲测”了新门的质量：在40公里的时速下，他的皮卡被撞扁了，西北门连个凹痕都没有。

硬碰硬是不行的，想进入白宫还是要靠“智取”。2009年11月，一对夫妇竟通过特勤局保安检查，身着华丽的礼服，混入接待时任印度总理辛格的欢迎国宴，更成功与奥巴马、拜登等人握手合照，并将自拍照片上传至社交网站。

奥巴马应该庆幸，这对夫妇只是想蹭顿饭、和名流们合个影而已。在《特工绍特》里，安吉丽娜·茱莉饰演的绍特也是乔装混入白宫，参加外交晚宴，但她的目的可是追杀总统。闯入白宫者也不总是那么杀气腾腾，有时还会温情脉脉。今年8月，一名婴儿穿过白宫围栏爬入草坪，随后被特勤局特工送回到父母身边。这名婴儿可能是唯一一位无需被讯问动机、也不必承担罪责的“特殊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