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化和真情感的较量

2014-09-19 01:30诸逸恬
北方文学·下旬 2014年5期
关键词:商业化

诸逸恬

摘 要:因《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一作成名的辛夷坞独创了“暖伤青春”系列女性情感小说。2011年,辛夷坞重新演绎了自己的处女作《原来你还在这里》,并改名为《原来》出版。她试图通过重塑篇章结构、润色描写语言使人物情节更加鲜活,主题思想获得提升。然而从作品的表现来看,究竟她是为了维护“暖伤青春”系列的完整性,出于商业利益的驱使而重新演绎自己的作品,还是出于自身意愿的“重温旧梦”,使人物更富血肉感,成为值得思量的问题。

关键词:辛夷坞;商业化;真情感

2011年11月,《原来你还在这里》一书由原著作者辛夷坞重新演绎,并将书名改为《原来》出版。作者因《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一作成名,并乘胜追击,两年时间内又连续出版了四部小说,独创“暖伤青春”系列女性情感小说。《原来》一书中,在重温程铮和苏韵锦这段从十七岁至二十七岁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原点的爱情时,作者通过书的自序这样写到“它既是重新的创作,却依然还是那个故事,你们看到的也还是那个程铮和苏韵锦,只不过在全新的演绎里,他们的爱恨别离、悲欢聚散将更为丰满鲜活。”与此同时,她突出强调“这种‘值得和商业上的考量毫无关系,只不过是一个作者的小小满足,就好像把一个无比精彩的梦重温了一遍,并且记住了里面那些最美好动人的瞬间”。作者的自序以鲜明态度撇清了自己文学创作与商业考量上的关系,将读者的焦点全部拉至“真情感”的内容中。

时隔五年,作者带来一部几乎完全套用了原先故事人物情节的新演绎,那么这部作品究竟会是“真情感”的阅读回味,有着独特的“保存价值”的佳作,还是冷漠的商业利益趋向的受害品?

一.篇章结构的颠覆

正如辛夷坞本人所言,《原来你还在这里》一书作为她的第一次创作,是她凭借着热情和冲动写下了一个故事,笔下流露出的是自然而清新的气息。《原来你还在这里》开头引入是这样一段描述:“那个夏天在程铮的记忆里是燥热和漫长的,站在高中生涯最天昏地暗的尾端里,忙里偷闲地憧憬着传说中斑斓的大学生活,带着破茧前的躁动。而对于苏韵锦来说,让她更印象深刻的是破蛹而出的前一刻的挣扎和茫然,因为她不知道,对于挣脱了厚茧的毛毛虫来说,等待它的是化作彩蝶还是更晦暗的旅程。”这种让人感觉亲切和想要接近的描写,是作者真感情的自然流露,也因此唤起在相似年龄段拥有过类似经历读者的共鸣。全篇紧接着以娓娓道来的语调讲述了一段与年轻人有着微妙感觉联系的故事,使读者沉浸于聆听的角色中。而除去上述的这一段引入的描述后,全书的记叙模式以顺叙的方式为主,而小说中间为解释苏韵锦和程铮的关系突然有了质的飞跃而加入一段插叙。

而在新演绎的《原来》一书中,作者采用了倒叙的模式,或者更确切地说,作者将原书第十六章(很多时候我恨他,更多的时候我爱他)、第十七章(四年,冷暖自知)修改之后,作为新演绎的第一章、第二章,即原书的引入部分,即通过描写一段两人相别四年,了无音讯之后的偶然相逢,作为开头展开故事。接着作者笔锋一转,篇章记叙重新从十七岁那年高考前夕开始,并开始延续《原来你还在这里》中的记叙。从文学篇章创作技巧的层面上来说,重写后作品的篇章结构通过新结构的确立,较大程度上增加了故事的悬念,吸引了未知读者注意力。然而,由于目前大量青春小说都采取了类似的倒叙写作手法,未免有落入俗套之嫌。

此外,新演绎的作品将大量章节的合并和拆分,作者在故事情节的安排上还是有意保留了一些饶有韵味的题目以及相关内容,如:“夏虫不可以语冰”、“天荒地老和天崩地裂”、“原谅我自私”。此外,并将原书中的一些标题进行艺术性的加工,如将“那个漫长夏天,那个讨厌的人”拆分并修改成两个章节“高树下的蛹”、“坐在后排的那个人”。高树下的蛹是对漫长夏天的具像描述,让读者通过夏天的代表性事物“蛹”来体味夏天的状况;而“坐在后排的人”只是对方位的一种客观描写,在章节题目中并没有显现出作者自身的喜恶色彩,易引发读者的猜想思考。“谁要做灰姑娘”被“没有梦的灰姑娘”这一章节题目所替代,作者以书面语替代直白的口头语言。这一标题改变带来的只管感受依旧值得斟酌。“没有梦的灰姑娘”固然更富有文学色彩,但作者已经在题目中暗示出女主人公的心理,颠覆原本等待王子出现的灰姑娘形象,表现一个“没有梦”的固定状态。而“谁要做灰姑娘”的名称,虽然语化,却引人猜想。

辛夷坞新演绎《原来》无可否认地显现了作者的独具匠心的结构安排,也巧妙融入一些语言技巧,但这样的安排是否成为最能为主题服务以及突出自己的写作风格,却成为众口难调的一说。

二.语言文字的转化

“小说作为一种侧重刻画人物形象,叙述故事情节的文学样式,其基本特征是:深入细致的人物刻画,完整复杂的情节叙述,具体充分的环境描写。”[1]简而言之,这三点都集中突出描写语言对于小说不可置否的重要性。作者辛夷坞经历两年四部作品的洗涤之后,语言的转化无疑使在两部作品中表现明显。

回看《原来你还在这里》中的文字,如同作者自我评价的一样“青涩而简单,却当之无愧是我所有作品里最纯粹、最淋淋尽致的,一如年轻时的最初的爱情,没有杂质,没有目的,有的只是爱情本身。”如果说,原著所有的文字都是作者真情实感的倾注的话,新演绎则是一位“道行渐深”的操盘手笔下的程序。

如:对高三自修时程铮捉弄苏韵锦后,两人正面独处情愫暗生的情节,两本书分别是这样的段落:在《原来你还在这里》中:“此刻她已经没有先前的冲动,只是觉得疲惫,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错了,百般隐忍,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原来》中则是:“此刻的苏韵锦已经没有先前的冲动,泪流出来,话说出口之后,她只是觉得有一种疲惫的释然。”此外,在新演绎中新增加的这一句“程铮却得不到解脱,他心里的那种陌生的感觉蠢蠢欲动,困在一颗心和一张嘴之间,让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苦于不能从胸腔里掏出来呈给她看”。通过对“陌生感觉”的拟人化,再加上比喻夸张的修辞手法连续使用,表达出程铮纠结的心理状态。虽然这种过分匆忙急进修辞手法的连续运用,在一定程度体现出了作者日益精进的文学功底,但让人难免感觉到作者将浮躁的风气带到自身原先简单明了的语言描写和清新自然的写作风格中去。原作中的“觉得疲惫”和重创书中“疲惫的释然”的鲜明对照也一定程度上说明这点。“释然”一词,相比简单的“觉得疲惫”确实更富有文学气息与韵味。但是通篇将简洁直接传达作者本意的词语句子,在没有改变原文思想和主题的基础上过分增添词汇修辞手法的装饰,会使小说显得矫揉造作,词语堆砌。

此外,在新演绎的作品中,辛夷坞“沿袭”了暖伤小说的套路,有大量夸张而露骨的性爱描写。如果说《原来你还在这里》中的性爱描写是符合情节发展走势的,那么在新演绎的作品中则明显表现出作者为迎合一些群体的读者而刻意为之,也正是这种描写的“丰满”程度,成为新演绎小说的败笔。

不可否认,在《原来你还在这里》中,作者的语言描写是简单到没有章法,这样的语言描述更倾向表达的是一种思想一种情感,而新演绎中细致、形象、运用娴熟的文字则有作者为求商业盈利而将故事润色得更加抓人眼球的嫌疑,这样使得作者在自序中所突出强调的“这种‘值得和商业上的考量毫无关系,只不过是一个作者的小小满足,就好像把一个无比精彩的梦重温了一遍,并且记住了里面那些最美好动人的瞬间”充满了讽刺意味。

三.表现手法的差异:

“创作意图是作者心中指向性很强的某种目标性预期,但它有时并不符合逐渐成熟起来的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性格的发展。当人物成熟起来时,他必须在自己的性格轨迹上运行,而不会迁就作家的原来意图。此时,作者要么掐灭它,要么服从它。”[2]所以无论是《原来》还是《原来你还在这里》,尽管出于相同的创作意图,但他们走在不同的成熟道路上,便不一定会走向一致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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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还在这里》作为早期的作品,就如作者在重创书的自序里所评价的一样,原书中的情节是“略显单薄”,但故事“美好、干净和真挚。”有读者对原书这么评价“有人说《原来你还在这里》太童话,讲述的不是成年人的故事。”很显然,在原创中作者或者说作者创造的的人物,领着作者和读者一起走向了这篇小说的主题——童话般的“爱情”。虽然青春,友情,亲情无一例外地在这部作品中以各种方式出现,但爱情仍然是最突出的主线。相比作者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中侧重突出青春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原来你还在这里》的主题比较封闭窄小,单纯探讨爱情中,两个人性格、家庭地位和情感造成的问题的小说,本身已经难以具备有深度内涵的可能性。全书以煽情和催泪作为赢得读者的心的手段,但这种纯洁美好干净的爱情主题超出现实生活,使得小说本身的思想主题已经较难超越。

时隔五年后,作者自言“依然怀念这本书里程铮和苏韵锦这对男女主角那简单却甜蜜的故事,我试图重温,并使原书中略显单薄的情节更为具体,故事也更为美好,但又不愿打破书里原本的干净和真挚,于是就有了这本《原来》。”作者试图通过全新的演绎,增加作品的血肉感,让读者感受新作品即是重新的创作,却依然是原来那个故事,并期待在全新的演绎里,主人公的爱恨别离、悲欢聚散将更为丰满鲜活。但新演绎后的《原来》却以“一场猝不及防的分手,一场蓄谋已久的重逢”作为卖点,以“都市感人”、“飙泪”等手段使两位主人公按照常见的言情小说模式进行走场仪式,新塑造的人物形象严重偏离原先创作的意图,更难言对主题的提升。

此外,这部作品的再次出版时间,又恰好赶上《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改编成电影后作者一炮走红,出版商出于乘胜追击的之嫌而推出其“暖伤青春”系列的时间段。难以避免引人对这部作品出版原因的探讨:是否因为炒作,或者作者才思枯竭时而强制重新创作处女作,以使之符合暖伤的行列,吸引大量读者。

纵观作者的作品,作者通过细腻独到的视角来诠释爱情,无论是语言、文字还是故事的发展的过程,逐渐走向成熟。但更于此同时,也不难发现作者通过商业化的创作建立起她的庞大的“暖伤青春”小说系列,过分熟稔的商业化操作和较少层面的自我保留,使得小说却再难现出原有的真实。在文学这方土地上,商业化和真情感的较量,究竟谁能收回主动权,恐怕可以参考谢友顺所言“如果能抛开一些物质的牵绊,也未必不能做到‘从俗世中来,到灵魂里去”[3]。

注释:

[1]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修订二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199.

[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修订二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147.

[3]谢有顺.从俗世中来,到灵魂里去[M].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2007:7.

参考文献:

[1]夏至清.人的文学[M].大连: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修订二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3]谢有顺.从俗世中来,到灵魂里去[M].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2007.

[4]辛夷坞.原来你还在这里[M]. 北京:朝华出版社,2007.

[5]辛夷坞.原来[M].北京:朝华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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