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月亮

也许是临近中秋的缘故，这些日子脑海里总浮现出家乡的月亮，许多陈年旧事也跟着一起往外涌，岁月如烟，万千感慨。

古往今来，我们炎黄子孙对月亮似乎天生多情，你看古人写的诗：“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独上西楼，月如钩”，“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人们钟情月亮，各有各的原因。“嫦娥奔月”是古老相传的故事，据说因为嫦娥我们才有了中秋节，不过我亲近月亮并非因为嫦娥。记得有一年母亲带我和二弟赏月，指着月亮问：“看见嫦娥没？”二弟说：“嗯，看见了。”而我却怎么也不觉得月亮里的那个影子是嫦娥。

说起来，我对月亮的深刻记忆，其实是源于一种感激。小时候我就读的中学在镇上，周末回家要过珊泊湖。珊泊湖浩大无边，每次夜里坐船我总担心迷失方向，可驾船的大爷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走，我也走，一走走到家门口。于今想，那些夜晚若是没有月亮我怕是难以回家了。

是的，我对月亮的感情就这么纯朴。当初读杜甫的诗《月是故乡明》，那时未出过远门，也没见过别处的月亮，还真以为别处的月亮没有家乡的亮。十一岁那年学校组织去韶山参观，我看见韶山的月亮也很亮便大惑不解，问老师，老师说那是诗人托月寄怀，以表达对故乡的思念。

另有一件事更有趣。上世纪70年代台湾有一首歌叫《月亮代表我的心》，是写爱情的，在大陆很流行。20年前在一个晚会上听朋友唱给恋人，情真意切，令人感动。可当时我心底就犯嘀咕，月有阴晴圆缺，代表的爱情靠得住么？结果你猜怎么着，不久他们就分手了（一笑）。

是真实的故事，当然也是巧合。不过今天我还是这么看，月亮就是月亮，它并不特定代表什么，喜怒哀乐都是人类给加上去的。我们自己悲时，看到的月亮就悲；自己喜时，看到的月亮就喜。不是吗？比如欧阳修写“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那个月亮显然是喜，而李煜写“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那个月亮就悲。

让人奇怪的是，月亮没有情感，可冥冥之中我却相信月亮与故乡间存在某种关联，具体是何关联说不清，而且这关联要在离家很久之后才能体悟到。我七岁就背李白的《静夜思》，那时也曾无数次望过明月，可低头从不思故乡。你想，我天天在家待着，未曾离开怎会想家乡呢？

回想起来，有明显想家的感觉还是近几年的事。年轻时拼命考学，一心想着离开，而离开后的最初一些年也不怎么想家。只是人过中年才如梦初醒，忽然间发现家乡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原来是那么重。无论走到哪里，每当看到月亮都会想起家乡，而想到家乡就会想起家乡的月亮。

就把这篇文字献给家乡的月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