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士人的娱乐活动与幸福追求

2014-09-16 23:48张娜娜
北方文学·下旬 2014年6期
关键词:幸福娱乐

张娜娜

摘 要:《世说新语》传神的记载了魏晋士人的生活状态,他们在乱世中我行我素、顺情适意,在饮酒聚会、豢养鸟兽、赌博斗戏等娱乐活动中消解痛苦,追求精神上暂时的幸福安宁。

关键词:娱乐;自在自为;幸福

追求幸福的欲望是人类普遍存在的生命行动,他活跃在每个身心蓬勃发展的个体之中。魏晋士人这群独特的知识分子,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以及对生命的深沉热爱,他们以自己的理解诠释着生命,用强烈的自我行动践行着自在逍遥的幸福追求。

一、魏晋士人的娱乐活动

(一)饮酒与聚会

魏晋士人对酒十分痴迷。刘伶爱酒成痴,不惜以健康为代价;孔群好酒,曾说:“今年田得七百斛怵米,不了曲素事。”[1]用14吨的怵米来酿酒,却还觉得不够喝;卫君长与温峤饮酒,常“箕踞相对弥日”,一喝就是一天;阮氏一族喝酒,“以大瓮盛酒,围坐相向大酌”与猪共饮。

酒,是魏晋士人的精神氧气。在那个混乱不堪的年代,他们被迫目击接踵而至的各式战争活动和破害,身体和精神经受双重打击,便纵酒放达,以期超脱荣辱和生死,达到物我两忘的神仙境界。

(二)鸟兽之豢养

鹤,清瞿秀逸、柔静悠闲,颇似一个仙风道骨的高士,深得文士的欢心。《排调》四十七则说羊叔子有鹤善舞,当主人引众人观鹤舞时,鹤却挎着一身羽毛不肯起舞。其性情率性自然,又高逸飘然,不为取悦别人而生存。鹤的生活状态是魏晋文人所向往追求的自由幸福的生活状态。所以,陆机临死前所深深眷恋的是故乡的“华亭鹤唳”,这里面除了有对家乡的思念,也隐含着陆机对自己汲汲于功名的悔恨和对超脱高逸的隐士生活的向往。魏晋士人热爱自由、尊重生命,在禽鸟鱼兽的豢养中,也倾注了民胞物与的关爱和推己及人物的真情,于是有支道林的放鹤佳话,王武子的爱马逸事。

(三)博戏与斗戏

博戏与斗戏都是广受魏晋人物喜爱的赌博性娱乐活动。博戏种类很多,包括射礼类博戏、棋类博戏、胡戏等。斗戏是指禽兽蟲豸相互斗戏的一种娱乐活动。魏晋名士耽于赌博的为数不少。

魏晋士人赌博往往无所顾忌,任性而为。《任诞》四十则记谢安曾外出赌博,输光身上所有,只能拿着牛鞭子回家。《任诞》三十四则记桓温赌博输了向正在服丧的袁耽求救,袁耽毫不犹豫就立即脱下丧服跟着桓温去和债主博戏,晋人任性自为仍可见一斑。赌博人群涉及广泛,《忿狷》第八则记录了桓玄儿时的斗鹅活动。魏文帝也曾专门谴人索斗鸭,魏明帝时筑有斗雉台。据《宋书·王僧达传》载,太子舍人王僧达,一次因生病告了假,跑到“杨列桥观斗鸭,为有司所纠”[2]。文人将斗戏写入诗文中,曹植有诗《斗雉》,蔡洪有《斗凫赋》。

休閑娱乐的内在驱动力——对幸福的追求。

康德认为“幸福是每一个理性但有限的存在者所必然渴求的,因此是他欲求中不可或缺的决定因数。”[3]然而,幸福也是人类最普遍的执迷。《庄子·至乐》说“天下有至乐无有哉?有可以活身者无有哉?今奚为奚据?奚避奚处?奚就奚去?奚乐奚恶? ”庄子认为无为就是最大的快乐,“吾以无为诚乐矣,又俗之所大苦也。故曰:“至乐无乐,至誉无誉。””“至乐活身,唯无为几存”[4]最大的快乐是使自身存活,而唯有无为算是最接近于使自身存活的了。

魏晋士人喜爱老庄,但又做不到庄子那样的超脱,就转而在一些无关政治作为的活动中肆意活动,及时行乐,在娱乐中消解烦恼、愉悦身心。他们追求自由的人格,勇敢地创建自我的幸福领域,他们虽容易忧郁哀伤,但也容易欢喜快活。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他们极力维持自我人格的完整,在饮酒、赌博、豢养鸟兽的娱乐休闲活动中耀眼的活着,魏晋士人对幸福的谋求和体验,别具着反思的冷静和追寻的热情。而支撑着他们自我的活着的是我为自我的价值理念。

《品藻》第三和十七则,《栖逸》第五则:

“顾劭尝与庞士元宿语,问曰:“闻子名知人,吾与足下孰愈?”曰:“陶冶世俗,与时浮沉,吾不如子;论王霸之余策,览倚仗之要害,吾似有一日之长。”劭亦安其言。”

“明帝问谢鲲:“君自谓何如庾亮?”答曰:“端委庙堂,使百僚准则,臣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谓过之。”

“何骠骑弟以高情避世,而骠骑劝之令仕,答曰:“予第五之名,何必减骠骑? ”

魏晋士人这种“舍我其谁”的狂狷率性,源自于他们强烈的自我意识,他们高朗任性、卓然不群,追求个体独立价值,不肯将自我的自由与世俗的价值尺度作互换的交易,所以才会有上述如此“自以为是”的言行出现。这种自在自为的生命形态是他们追求幸福的重要手段。惟其如此,才能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高蹈脱世,暂时的消解痛苦。追求幸福是人类最自然的倾向,避免痛苦亦然,但是事实上,痛苦乃是达到真正幸福所必经的情感炼狱,而幸福则是对痛苦的最高补偿。魏晋士人的生活环境总是那么令人难堪和困窘,有令人难以忍受的死亡与消逝的痛苦,有精神挫折所引起的痛苦,有遭受打击以及种种不幸所引起的痛苦。但是不经过痛苦的淬炼,决不能领悟生命与生活的究竟真谛。魏晋是一个富于自由精神创造的时代,所以他们就在各种休闲娱乐活动中消解痛苦,追求逍遥自在的幸福。他们在实践中难免迷惘、荒唐甚至堕落。但,他们就是有勇气在沉醉狂欢的大悲大喜中体验身心的起伏跌宕。他们浪漫多情,又清醒透悟,无怨无悔的追求幸福。

参考文献:

[1][南朝宋]刘义庆撰.刘校标注.世说新语校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2][梁]沈约.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3][德]康德.道德形而上学原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

[4]杨柳桥.庄子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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