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豆有了眼镜

[法]勒内·戈西尼

科豆有了眼镜！今天早上科豆到学校的时候，我们觉得特奇怪，因为他脸上居然多了一副眼镜！科豆是个好哥们儿，在班上总是考倒数第一，大概是因为这个，他们才给他配了副眼镜。

科豆跟我们解释说：“大夫说了，我是班上最后一名，可能是因为我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儿。他们就带我去了眼镜店。眼镜店的先生用一台机器给我看眼睛，一点儿也不疼。他还让我念好多字母，没有一个是有用的字。然后就给了我这副眼镜。现在好啦！我可不当倒数第一了！”

这眼镜的说法挺让我吃惊的，如果科豆在课堂上看不见，那也肯定是因为他老睡觉。不过也没准儿，戴了眼镜他就没法儿睡了。而且班上的第一名阿蔫是我们中间唯一戴眼镜的，就因为这个，我们不能随便打他的脸，得瞧准机会。

阿蔫见科豆也戴上眼镜可不高兴了，他是班主任的宝贝儿，老是怕别人抢了他的位置。我们可是特想让科豆当第一，他是咱们的好哥们儿。

“你看见我的眼镜了吗？”科豆问阿蔫，“现在，我要当第一名了。老师会叫我去拿地图、擦黑板什么的！噢，噢，第一名！”

“不对，先生，不对！”第一名阿蔫说，“第一名是我！而且你没权利戴眼镜上学！”

“我就有权利，没的说！”科豆回嘴，“你不再是班里唯一的臭宝贝儿了！噢，噢，第一名！”

这时，鲁飞说：“我也让我爸给我买副眼镜去，我也要当第一名！”

乔方嚷嚷起来：“咱们都让爸爸买眼镜，都当第一名，都当好宝贝儿！”

这一下，事情闹大了，阿蔫又叫又哭，他说这是作弊，别人没权利当第一名。他要告诉老师说没人喜欢他，他很不幸，他要自杀。这时沸汤跑过来了。沸汤是我们的学监，我改天再告诉你我们为什么这样叫他。

他跑过来问：“出了什么事？阿蔫，你哭什么？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阿蔫一边使劲抽泣，一边说：“他……他们都想戴眼镜！”

沸汤看看阿蔫，又看看我们，用手搓了搓嘴，然后说：“你们都看着我的眼睛！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事儿，我只告诉你们，如果我再听到你们闹，可就要惩罚你们了。阿蔫，去，憋口气，喝杯水。其他人听着：不听话，你们自己会倒霉。”

然后，他带着阿蔫走了，阿蔫还在抽泣。

我对科豆说：“哎！我们到黑板前回答问题的时候，你把眼镜借给我们行吗？”

麦星星说：“对了，还有考试的时候！”

科豆说：“考试的时候我也需要戴眼镜，因为如果我不是第一名，我爸准知道我没戴眼镜，那就不好办了，他不喜欢我把东西借给别人。提问的时候倒可以考虑。”

科豆可真是我们的难兄难弟。我让他先借给我试戴一下，可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凭这个拿第一名，因为戴上他的眼镜，看什么都是歪的，看脚的时候，好像它们就在眼前。然后，我把眼镜给乔方，又传给鲁飞，再给若奇，又扔给欧多——他戴上眼镜假装对眼，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了一阵。最后亚三想拿过去，结果出了麻烦。

科豆对他说：“不给你！你手上尽是黄油，都是你吃的黄油面包，别弄脏了我的眼镜。而且如果你戴上也看不见，就别戴。而且你知道擦眼镜多辛苦吗？而且假如我爸知道因为你这个傻瓜满手的黄油弄脏了眼镜，我又成了最后一名，就该不让我看电视了！”

然后科豆又戴上了眼镜。亚三不高兴了，“你想吃我沾满黄油的大拳头吗？”他问科豆。

“你不能打我的脸，因为我戴着眼镜。噢，噢，第一名！”

“那好，你把它摘下来。”亚三说。

“那可不行，先生。”科豆说。

亚三说：“哈，你们这些第一名都一样，都是胆小鬼！”

科豆气咻咻地叫起来：“我是胆小鬼？”

“对啦！因为你戴眼镜！”亚三也冲他叫了起来。

科豆摘掉眼镜说：“那好，咱们看看到底谁是胆小鬼！”

两个人都特别愤怒，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打起来，沸汤就赶到了。

“又出什么事了？”他问。

亚三说：“他不想让我戴眼镜！”

科豆说：“他呢，他想在我的眼镜上抹黄油！”

沸汤把手放在拉长了的脸上，我们都知道，他这么做的时候可不是好玩儿的。

“你们两个都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们又搞什么把戏，可我不想再听到眼镜的事儿了！明天，你们给我用直陈式的所有时态做这个句子的动词变位，‘我不该在课间说蠢话，不该捣乱，不该给学监先生添麻烦。”

然后，他去打铃上课了。

排队的时候，科豆说等亚三手干净了，他还是挺想把眼镜借给他的。科豆可真够意思。

上地理课的时候，科豆把眼镜借给亚三了。亚三把手在身上好好地擦了几下才接过来戴上。可他运气太坏了，没看见老师刚好就站在他旁边。

“别出洋相，亚三！”老师吼他，“而且不要对眼！如果这时候有过堂风，你的眼睛可能就永远改不回来了！现在，你给我出去！”

就这样，亚三戴着眼镜出去了，并且差点儿撞到门上。然后，老师叫科豆到黑板前去回答问题。

唉，明摆着的事，不戴眼镜没法成功，科豆又得了零分。

发稿/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