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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的多方会话及其艺术功能
·夏登山丁怡萌·
《红楼梦》的人物语言艺术历来备受称誉,红学界和语言学界都曾给予广泛关注。传统研究大多从“说话者—听者”“对话”的角度考察小说中人物语言的修辞特色和叙事功能等,但统计表明,《红楼梦》中大部分的人物会话都发生在多方参与者之间。有第三方交际者在场旁听和偷听的多方会话对于小说塑造人物形象和构建立体交际空间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而某些“指桑骂槐”型的多方会话更加明确地体现出小说在人物形象刻画和人物关系描写等方面简洁而生动的语言艺术特征。仅仅从对话的角度来考察《红楼梦》的人物语言,必然无法充分地认识其卓越的艺术价值。
《红楼梦》 多方会话 人物形象塑造
《红楼梦》精湛的人物语言艺术历来备受推崇,其个性鲜明的人物会话准确地刻画了人物的地位、身份和性格特征,使读者隔墙闻声、如见其人①。从篇幅上看,“一百万零七千字的《红楼梦》中人物对话占四十一万零三百四十六字,占全书总字数的百分之四十以上”②。可见人物会话在小说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自脂评以来,红学界历来重视小说人物会话的重要作用,甚至有红学家认为,《红楼梦》的叙述语言总体上显得“死板呆滞”,而在人物会话上则“起死回生”③。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人物会话是《红楼梦》语言艺术研究的核心部分。
总体而言,红学界和语言学界对《红楼梦》人物语言的考察绝大多数都是从“对话”入手④,其中的基本假设是:人物会话首要地发生在说话者和听者两方之间。但实际上,《红楼梦》中大量的人物会话发生在多方语境中。以前八十回为例⑤,共计58万余字中人物会话将近29万字,约占总字数的49.4%;而其中涉及三位以上参与者的会话为19万余字,约占全部人物会话的三分之二(不包括对非语言特征的描述),以“对话”为原型框架来解读这些多方参与的会话行为显然不够全面。正如小说中的双关和指桑骂槐等语言现象所表明,不直接参与“对话”的其他在场者也可能是整个会话行为的关键人物,忽略这些在场者的作用必将影响我们深入理解《红楼梦》的人物语言艺术。因此,本文试分析《红楼梦》中的多方人物会话,并试图解释多方会话在人物性格刻画、人物关系描写等方面的独特意义。
《红楼梦》前八十回中,以引号为标志的人物会话共7716例。根据上下文判断,有明确的在场第三方的会话为5448例,约占全部会话的70.6%;从字数上统计,前八十回19万余字的多方会话,占所有人物会话的67.9%,占小说全文的33.5%。这些多方话语在各回目中的分布情况统计如下:
表1 《红楼梦》前八十回多方会话统计表
统计数据表明,《红楼梦》前八十回中平均每回大约包括68例多方会话,超出这一平均数的共计有30回,包括了贾府几次最重要的聚会,如元春省亲、元宵家宴、中秋家宴以及刘姥姥进大观园等。
从参与者数量来看,多方会话的规模大小不一。在大型家庭聚会如元春省亲和贾政题试大观园等场景中,会话行为的在场者可能达数十人甚至更多,而规模最小的多方会话只有三位参与者,如二十八回中黛玉将宝玉比作“呆雁”的场景:
宝玉在旁看着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宝钗褪了串子来递与他也忘了接。宝钗见他怔了,自己倒不好意思的,丢下串子,回身才要走,只见林黛玉蹬着门槛子,嘴里咬着手帕子笑呢。宝钗道:“你又禁不得风吹,怎么又站在那风口里?”林黛玉笑道:“何曾不是在屋里的。只因听见天上一声叫唤,出来瞧了瞧,原来是个呆雁。”⑥
这个交际场景只有宝、黛、钗三位参与者,表面上看只是宝钗和黛玉的问答,但实际上黛玉借机用“呆雁”的比喻来讽刺宝玉,形成一种典型的“指桑骂槐”。在这样的多方会话中,参与者的数量多少并不是多方会话复杂性的唯一决定因素,参与者在多方会话中承担什么样的角色也是一个重要的考量。宝玉在宝钗的问话中只是一个旁听者,而在黛玉的回答中却是不可缺少的、实际讽刺的对象,因此这两例三方会话存在结构性的差异,宝玉在后一例三方会话中的参与度和重要性都更高。
在规模更大的多方会话中,各方听者的角色和重要性不尽相同,其中往往可以析出一位说话者和两方听者,形成一个核心的三方交际,例如:
二人正说着,可巧小丫头靛儿因不见了扇子,和宝钗笑道:“必是宝姑娘藏了我的。好姑娘,赏我罢。”宝钗指他道:“你要仔细!我和你顽过,你再疑我。和你素日嘻皮笑脸的那些姑娘们跟前,你该问他们去。”说的个靛儿跑了。宝玉自知又把话说造次了,当着许多人,更比才在林黛玉跟前更不好意思,便急回身又同别人搭讪去了。⑦
这一交际场景除了宝黛钗、小丫头靛儿以外,还有贾母、王熙凤等人在场,宝钗表面上是指责小丫头靛儿,但其真正意图却是发作被宝玉比作杨妃的怒气。虽然在场者人数众多,但宝钗的话语和怒气首要地指向宝玉,因此,这一多方会话的核心部分仍然是由宝钗、宝玉和靛儿组成的三方会话,贾母和王熙凤等其他交际者更主要地是这个核心的三方会话的旁听者和见证者。
从参与者的角色类型来看,多方会话至少有三种类型。以第二十八回中关于“呆雁”的交际场景为例,对于黛玉的话语来说,宝玉和宝钗都是话语指向的听者,两人在完整的交际行为中同等重要、缺一不可,因此形成一种对称型多方会话;而对于宝钗的发问“怎么又站在那风口里”来说,宝玉只是无关紧要的旁听者,其是否在场、是否听到宝钗的话语并不影响交际行为的成败,因此形成一种旁听型多方会话。除此以外,《红楼梦》中还有许多偷听型多方会话,例如,黛玉和湘云中秋联诗,联到“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诗魂”时发现被妙玉偷听:
一语未了,只见栏外山石后转出一个人来,笑道:“好诗,好诗。果然太悲凉了。不必再往下联,若底下只这样去,反不显这两句了,倒觉得堆砌牵强。”二人不防,倒唬了一跳。细看时,不是别人,却是妙玉。⑧
像妙玉偷听这样的交际行为在《红楼梦》中并不少见,宝黛钗、王熙凤、晴雯、尤氏等主要角色都有涉及,并且所偷听的对象、动机各不相同,这些偷听现象也是小说作者着力刻画人物形象的重要阵地。《红楼梦》中的偷听大体可分为有意偷听、无意偷听、善意偷听、恶意偷听等类型⑨,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多方参与的会话行为。
值得注意的是,《红楼梦》中的多方会话并不总是单一类型的,在参与人数众多的场景中,一例多方会话可能是两种甚至这三种类型的综合。例如,在第三十回宝钗因被比作杨妃而发怒的场景中,“宝钗-宝玉-靛儿”构成一个核心的对称型三方会话,而王熙凤、贾母等其他在场者又形成旁听型多方会话。不论是对称、旁听和偷听等单一类型还是两种或三种类型的综合,这些多方会话都是小说中人物形象塑造的最重要手段之一,在整部小说中构成了人物会话的主体。
小说中人物语言的首要功能是刻画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多方会话也不例外,而且与“对话”相比,多方会话在人物性格刻画方面具有更加突出的优势。《红楼梦》中的多方会话最主要的特征是简洁、生动并富有立体感。第四十三回中有这样的交际场景:
林黛玉因看到《男祭》这一出上,便和宝钗说道:“这王十朋也不通的很,不管在那里祭一祭罢了,必定跑到江边子上来作什么!俗语说,‘睹物思人’,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拘那里的水舀一碗看着哭去,也就尽情了。”宝钗不答。宝玉回头要热酒敬凤姐儿。⑩
虽然黛玉的话语形式上是“和宝钗说道”,但其实际意图却是为了借《男祭》这出戏讽刺宝玉偷偷前往水仙庵祭奠金钏。短短七十余字便将黛玉的尖刻犀利描写得淋漓尽致。而“宝钗不答”、“宝玉回头要热酒敬凤姐儿”,更是以十余字的篇幅将宝玉的尴尬和宝钗的沉稳克制描绘得活灵活现。在一个交际事件中同时描写几个人物角色,并能生动地体现人物性格特征的鲜明差异,这正是多方会话比“对话”描写更加简洁、高效之处。又例如第二十七回宝钗在滴翠亭偷听小红和坠儿谈话的情景:
宝钗在外面听见这话,心中吃惊,想道:“怪道从古至今那些奸淫狗盗的人,心机都不错。这一开了,见我在这里,他们岂不臊了。况才说话的语音,大似宝玉房里的红儿的言语。他素昔眼空心大,是个头等刁钻古怪东西。今儿我听了他的短儿,一时人急造反,狗急跳墙,不但生事,而且我还没趣。如今便赶着躲了,料也躲不及,少不得要使个‘金蝉脱壳’的法子。”犹未想完,只听“咯吱”一声,宝钗便故意放重了脚步,笑着叫道:“颦儿,我看你往那里藏!”一面说,一面故意往前赶。
那亭内的红玉坠儿刚一推窗,只听宝钗如此说着往前赶,两个人都唬怔了。
宝钗刻意偷听了小红和坠儿谈论的隐私,因来不及躲闪而使出“金蝉脱壳”的法子,通过虚拟了黛玉的在场使自己的话语在小红和坠儿看来成为旁听型多方会话,从而达到“嫁祸”给黛玉的目的。在一瞬间能够进行如此周密的考虑和巧妙的设计,显然不是小说中所有人物都能做到的,这是《红楼梦》前八十回中唯一一例虚拟听者在场的多方会话,也恰恰因此塑造了宝钗精明、圆滑的性格特征。宝钗的话语虽然不足十来字,但所刻画的说话者形象既生动、直观,又能体现宝钗与小红、坠儿和黛玉的关系及差别,这种极富立体感的描绘效果远远超过了数百字的平白叙述。
对称型多方会话是多方会话最复杂的类型,尤其是“指桑骂槐”的情形。说话者要同时向两方听者传递不同的信息和意图,既要完成“指桑”,又要实现“骂槐”,而且“指”和“骂”的显现和隐蔽程度还要达到完美的组合,让两方听者都能明白话语所传递的信息意图,其中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红楼梦》前八十回中的指桑骂槐型多方会话所占比例极低,不足全部多方会话总数的1%。但正是因为指桑骂槐型多方会话的数量少,且设计和理解需要极高的会话敏感性,所以成为小说作者刻画人物性格、突出人物形象最有效的手段。红学家大多认为林黛玉细腻敏感、王熙凤精明能干、薛宝钗敏锐圆滑,曹雪芹在《红楼梦》第三十回中也明确指出宝黛钗和王熙凤的会话敏感性和语言交际能力高于其他人:“凤姐于这些上虽不通达,但见他三人形景,便知其意,……别人总未解得他四个人的言语,因此付之流水”。这样的会话敏感性是如何体现出来的呢?以指桑骂槐型多方会话为例,《红楼梦》前八十回中主要人物涉及指桑骂槐的次数统计如下:
表2 主要人物涉及指桑骂槐型多方会话统计表
表中可以看出,前八十回中说话者有意设计的指桑骂槐型多方话语共计24例,共有28人次准确识别出说话者指桑骂槐的实际意图,涉及指桑骂槐的总人次为52。其中,黛玉设计和识别指桑骂槐型多方话语的次数占总数的19.2%,宝钗的比例是17.3%,宝玉的比例是15.4%,王熙凤的比例是11.5%。四人共设计了16例多方话语,占所有设计者总数的66.7%。即使将指桑骂槐型会话的理解也统计在内,宝黛钗和王熙凤四人所占的比例也高达63.5%。作者用如此高的比例来描写宝黛钗和王熙凤设计或理解指桑骂槐型多方会话,恰好证明了他们四人的会话敏感性和语言运用能力高于小说中的其他人物。
用指桑骂槐型多方会话来刻画人物性格还体现在主要人物对他人的(不)礼貌行为之中。宝钗和黛玉具有不相上下的会话敏感性和语言交际能力,但是宝钗的语言能力主要表现在对指桑骂槐型多方会话的识别和理解中,而黛玉则主要用来隐性地嘲讽、挖苦在场的第三方,尤其是宝玉。宝钗所设计的两例指桑骂槐型话语中仅有一例威胁了在场听者的面子,且是她在前八十回中唯一的一次大怒,而黛玉所设计的7例指桑骂槐型三方交际无一例外地威胁了听者的面子。两人的性格差异在指桑骂槐型多方会话中也表现得十分明显。
除了用来刻画人物性格以外,多方会话还可以揭示人物之间的关系。例如,红学界一般认为,“晴为黛影,袭为钗副”,而钗黛袭晴四人之间的关系即可在多方会话场景中得到印证。晴雯和袭人也都具有较高的语言运用能力,但两人在指桑骂槐型多方会话中所表现出来的特征也十分不同。晴雯所设计的唯一一例指桑骂槐型话语威胁了在场第三方的积极面子,而袭人的会话敏感性更主要地体现在对指桑骂槐型多方话语的识别中,她所设计的指桑骂槐型话语也并不是真正的“骂”,而是为了维护他人的面子。两人所表现出来的区别正是黛玉和宝钗不同性格特征的投射。黛玉和晴雯、宝钗和袭人在指桑骂槐型多方会话中所表现出来的会话敏感性以及对他人的讽刺和尊重的情况佐证了自脂砚斋以来红学界“晴为黛影,袭为钗副”的观点。
小说人物会话除了可以塑造人物形象以外,还具有许多其他功能,例如作为结构手段,交代背景、点托主题等。小说中的偷听即起着组织情节的功能。宝玉和黛玉多次相互偷听、窥探对方内心世界,一方面推动着情节的发展,另一方面也起到了相互印证的功效。甚至有研究者认为,小说前八十回始于偷听、终于偷听。除此以外,《红楼梦》中的人物会话还有一种特殊的作用,即用“看得见的会话”隐含着许多“看不见的会话”。第四十三回宝玉带着小厮茗烟去水仙庵祭奠金钏,之后演出《荆钗记》时遭到黛玉出言讥讽。祭奠金钏之事如何被黛玉、宝钗等人得知,小说中并未明确交代,但我们可以根据上下文推测,这一事件的传播背后隐含着一系列的交际行为。第七回焦大骂街和第六十五回中兴儿细说王熙凤的场景也暗含了贾府中大量隐藏的交际行为。
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尤二姐拿了两碟菜,命拿大杯斟了酒,就命兴儿在炕沿下蹲着吃,一长一短向他说话儿。问他家里奶奶多大年纪,怎个利害的样子,老太太多大年纪,太太多大年纪,姑娘几个,各样家常等语。兴儿笑嘻嘻的在炕沿下一头吃,一头将荣府之事备细告诉他母女。又说:“……提起我们奶奶来,心里歹毒,口里尖快。我们二爷也算是个好的,那里见得他。倒是跟前的平姑娘为人很好,虽然和奶奶一气,他倒背着奶奶常作些个好事。小的们凡有了不是,奶奶是容不过的,只求求他去就完了。如今合家大小除了老太太、太太两个人,没有不恨他的,只不过面子情儿怕他。”
焦大从何处得知宁府“偷狗戏鸡”的秘密,荣府的各种琐碎之事如何传入兴儿这样的“二门上该班的”小厮耳中,小说并未明言,但隐含其背后的交际行为也是不可缺少的。这些“看不见的交际行为”与小说中“看得见的会话”一起建构了一个立体的交际空间,使小说中的描述具有了“一眼看不到底”的厚度,也给与读者丰富、饱满的想象空间。
流言蜚语在隐藏空间中的传播大多无迹可寻,但小说中大量的多方会话使得这些信息的来源和渠道成为可能。正如统计数据表明,《红楼梦》中的人物会话大部分都是发生在多方之间的,即使一些表面上只有两方参与的会话,也常常有隐形的下人在场,如:
宝玉却不留心,因见案上有诗,遂拿起来看了一遍,又不禁叫好。黛玉听了,忙起来夺在手内,向灯上烧了。宝玉笑道:“我已背熟了,烧也无碍。”黛玉道:“我也好了许多,谢你一天来几次瞧我,下雨还来。这会子夜深了,我也要歇着,你且请回去,明儿再来。”宝玉听说,回手向怀中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一个金表来,瞧了一瞧,那针已指到戌末亥初之间,忙又揣了,说道:“原该歇了,又扰的你劳了半日神。”说着,披蓑戴笠出去了,又翻身进来问道:“你想什么吃,告诉我,我明儿一早回老太太,岂不比老婆子们说的明白?”黛玉笑道:“等我夜里想着了,明儿早起告诉你。你听雨越发紧了,快去罢。可有人跟着没有?”
有两个婆子答应:“有人,外面拿着伞点着灯笼呢。”
这一交际场景中前四句话语只有黛玉和宝玉两位参与者,但最后两句中两个婆子的应答表明整个会话行为并不仅仅是发生在宝、黛两人之间的“对话”。地位低下的丫鬟婆子们虽然无权参与主人们的交流,但其下人的身份又要求她们随时“监测”主人之间的对话,在涉及自身职责的时候,必须主动承接话轮、向主人提供所需要的信息。这种作为旁听者的“隐身的保姆”在《红楼梦》中是十分常见的,他们的存在为贾府内各种信息的传播提供了可能,是建构隐藏交际空间的前提条件。在某种意义上说,没有旁听型和偷听型多方会话,就不会有如此丰富、隐蔽的信息传播,也很难建构出这样一个立体、深邃的交际空间。
注:
① 关于这一问题,红学界已有许多论述,参见姚红竹《从言不尽意看刘姥姥形象的塑造》,《明清小说研究》1996年第1期;梁扬、谢仁敏《一声而两歌,一手而二牍:〈红楼梦〉人物语言的复调性》,《明清小说研究》2006年第1期。
② 朱邦国《红楼梦人物对话艺术》,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2页。
③ 转引自粱扬、谢仁敏《红楼梦语言艺术研究》,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41页。
④ 从“对话”角度研究《红楼梦》人物语言的论文和著作相当丰富,如卢兴基、高鸣鸾《〈红楼梦〉的语言艺术》(语文出版社1985年版),朱邦国《红楼梦人物对话艺术》(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曹金钟《试论〈红楼梦〉中人物对话的功能》(《北方论丛》1994年第3期),鲍越《众声喧哗的世界——〈红楼梦〉小说对话性初探》(《浙江学刊》1999年第5期),丁建民、严爽《〈红楼梦〉对话之语用模糊分析》(《外语与外语教学》2002年第3期),徐国珍《论〈红楼梦〉对话中的仿拟艺术》(《红楼梦学刊》2003年第2期),曹诣珍《〈红楼梦〉语言研究的对象及方法述略》(《红楼梦学刊》2004年第3期),孙爱玲《语用与意图:〈红楼梦〉对话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少数研究《红楼梦》语言艺术的论著也涉及“指桑骂槐”、“偷听”等特殊的多方会话,如粱扬、谢仁敏《红楼梦语言艺术研究》(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冉耀斌《偷听——〈红楼梦〉中无所不在的“耳朵”》(《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等,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学者系统、全面地考察《红楼梦》中各种类型的多方会话。
⑤ 本文所采用的版本为[清]曹雪芹、高鹗《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因后四十回的作者存在争议,本文的语料统计和例证引用都只涉及前八十回。
责任编辑:倪惠颖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三方交际的语用学研究”(项目批准号:13FYY011)和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汉语(不)礼貌行为的语用学研究”(项目批准号:2014JBM129)的阶段性成果。
夏登山,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北京交通大学语言与传播学院;丁怡萌,北京化工大学文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