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女人衣橱

◎ 黄佟佟

70后女人衣橱

◎ 黄佟佟

记得刚满三十的时候，我收拾衣橱，感到大吃一惊。为什么？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衣橱竟然也五彩缤纷、闪闪发光了。

想当年，我是多么憎恶那些妖娆多姿的颜色，总牢牢记住香奈儿的一句话：黑白是永恒的美感。可是30岁的我，竟然将粉红也纳入衣橱里，作为一个壮硕的女性，我不是向来只爱黑色吗？那些粉红、粉绿、粉蓝、粉白的衣服是怎么来的？捧在手里嫩得叫人脸红。更可耻的是，我竟然有数十件缀着闪光片的衣服，她们深藏于衣橱里，闪着战无不胜的光芒。

是的，是我亲手把它们抱回家，而且一看到它们就心生喜悦。我最爱的那件衣服是湖蓝色的，高领无袖，肩膀处绣着一朵艳光四射的牡丹，非常美，但就是不能穿。每一年我都会把它拿出来，穿在身上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稍苗条的时候，我觉得穿这个出去太过隆重，等胖了，再穿实在太勉强，于是就这么放了若干年。不过它依然那么漂亮，每次一见着，我都禁不住抓住不放，端详半天，然后叹息着又放回衣橱深处。

有个专写日剧的女人说，中年妇女的四件必备武器是眼镜、条纹衣、七分裤和帽子，我一看，几乎全有了。

年过三十，品味全变了。原因在哪里？当然，粉嫩的衣服可以显出肤色好，闪光的衣服可以提亮你的观看度，但这绝不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我在饭局上碰到一位优雅的文学偶像，曾立志“丁克”到底，但前一段时间她特别想生小孩。她解释说，这是一种生理需求，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有这种需求，由大脑下丘体分泌，理智无法左右。同理可证，对粉嫩的、闪光的、女人味的衣物的追求，也可能是一种生理需求。

于是，我松了口气，原来是生理现象，我有什么办法？这一念之间，我便放过了自己，由己及人，慈悲心顿起。当迎面走来一位穿着粉嫩低胸衣、豹纹紧身裤的女士，她脸上有斑，皱纹不少，可你不像从前一样投以鄙视的目光，你能深深理解她的恐惧，欣赏她的勇气。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如果能把生命追回来——那将是无穷尽的永恒，那时我会把一分钟变成一辈子，一丁点儿也不浪费，每一分钟都精打细算，绝不让光阴虚度！”谁不是这样呢？拥有的时候，未必珍惜，等明白快没有的时候，便开始拼命挽回，每一分钟都精打细算，每一次上街都不肯浪费。这种症状，有的女人持续的时间比较长，有的女人持续的时间则比较短。比如我，克己的程度，不过是每年把粉嫩的、闪光的、绣着牡丹花的高领无袖衫偷偷穿一次，抱在怀里想象一番而已。

年纪大了，除了腹部收获更多的脂肪之外，还收获了什么？是智慧吧，如果宽容也是智慧的一种。

（摘自《幸福家庭》2013年第10期 图/赵胜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