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舟,1989年10月27日出生于湖北襄阳,2012年从清华大学毕业,就任《新周刊》杂志副主编。
有一个被引用多次的典故:画家保罗·克里画了一幅画——一个天使凝视前方,张开翅膀,准备离开,画名叫做“新天使”。本雅明是这样解释的:天使脸朝着过去,背对着未来。面前是历史的废墟,他想把破碎的世界修补完整,可是天堂的风暴无可抗拒地把他吹向未来。这场风暴就是我们所称的进步。
寓言小说作家是最当之无愧的《新天使》。他们永远面对着过去的废墟,用隐晦的语言提醒着人们犯过的错误。
寓言小说,是永远悬在我们头顶上的问号:我们到底让世界变得更好了,还是更糟了?
这是美国伟大的荒诞小说作家冯·内古特最优秀的小说之一,讲述原子弹之父发明了一种能够让整个世界冰化的“ICE-9”,他把这个武器平分给了他的3个子女,由此引发了故事。
小说否定了科学,嘲笑了政治,讽刺了宗教。无论你认同与否,这本书都会让你重新审视现代生活。
冯·内古特的书被不断出版,以至于我总是忘记他已经在2007年过世的事实。他说过:“一定要在一个本来没有道理的世界里老讲道理,当然是令人疲惫的。”
1985年1月,老大哥不治身亡。
这本书描述的是老大哥死亡之后的故事。高层分裂,中层松动,底层暗涌,然而随之到来的真的是一个更好的世界吗?
《1984》让人愤怒,《1985》令人绝望。乔治·奥威尔告诉我们什么是自由,道洛什·久尔吉提醒我们距离真正的自由还有多远。
小说背景虚构在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的阿尔巴尼亚,主人公在“梦幻宫殿(睡眠与梦境管理局)”工作。这里每天的任务是搜集分析人们的梦境,因为政府相信,要维持统治,仅仅控制人们的思维是不够的,还要控制人们的潜意识……
一本薄薄的小说,一个引人入胜的设置,一个令人意外的结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任何人,一旦控制住人类生活的幽暗领域,便能行使无边的权力。”
没有确定的时间、地点,一个虚构的帝国,一个虚构的敌人——帝国一直宣称边疆有“野蛮人”将要进攻,以灾难的想象,避免自己政权分崩离析。一个驻守边疆的行政长官是小说的叙述者,某一日,帝国来的长官开始逮捕、拷问和殴打从沙漠深处抓来的“野蛮人”……
行政长官被目睹的酷刑唤醒良知。小说中,逼供的长官这样得到真相:“首先,我听到了谎言,然后是强制手段,再后来,又是说谎,于是再施压,崩溃,再施压,然后才是真话。这就是你得到真相的方式。”痛就是真相。
大门紧闭,小说家站在酷刑室的门外,以想象来代替他被禁止看到的惨剧。那间神秘的黑屋子,成了小说家驰骋想象力的天地。
小说揭示了一个简单但是经常被忽略的真相:总有一天,被敌意虚构出的“敌人”,被利用,被渲染,会变成真正的野蛮人。
由于核泄漏,基列国的人口出生率急剧下降,为了更好地统治以及人口再生产,人被分成了三六九等,人按照等级分配。另外,基列国建立了一系列的惩罚措施,而最有效的,就是“大众暴力”,强迫“使女”目睹和参与屠杀……
强权把人从正常变成非正常,每个人都陷入了对更高等级的向往和追求当中。连最高权力者——总统,也是受监视的无力者。而受压迫最深的“使女”该如何抵抗?
这或许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女性主义政治寓言。
作者淡化了小说背景,可是依稀可以辨别暗示的是大饥荒时期的故事,“作家”、“学者”、“宗教”和“音乐”是4个被改造的劳役者,他们都要听从“孩子”的领导。
文学被践踏,音乐被禁止,知识被焚烧,宗教被检查……荒谬的事实,在看似平淡的环境中缓慢地流淌。小说中不时出现的宗教隐喻,在狂乱中给人以力量感。小说的最后,以“孩子”的自戕结束。
当真实过于复杂,以至于难以触碰,或许虚构成为最能接近真实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