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丹心映杏林

2014-08-21 03:38陈坤
关键词:陈医生方子名医

陈坤

在人生的经历中,会偶遇很多人,有的人只属于短暂而匆忙的交集,瞬间就被遗忘;而有的人则会让你的内心产生悸动,从而把那份记忆永远珍藏。陈绪武就是后者。 2013年,当我听到陈绪武荣获了陕西省唯一的“全国医德楷模”的称号时,发自内心地为之高兴和欣慰。高兴的是我拍摄过的专题片主人公能获得如此殊荣,说明陈医生这个典型抓得准、树得住;欣慰的是陈医生的大爱之举,终于得到了社会的认可。于是,那次难忘的拍摄经历,再一次从记忆里浮现,让我得以重温那份感动……

错误的“第一印象”

在采访白河县人民医院医生陈绪武的路上,我脑海里职业性地展开了想象——53岁的陈医生,在当地极有名气,一定是神情坚毅、意气风发,一看就知道是位名医。然而初一见面,却颠覆了我的想象:面前的他,头发大半花白,皮肤有些微黑,浑身一股“泥土”气,说起话来更没有名医所应有的那种权威性,简直就是木讷。总之,他给我的第一印象,不像“陈名医”,倒更像“老陈”。此时我心里有些嘀咕了:“难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然而随着采访拍摄的不断深入,我才感觉到这所谓的“第一印象”的肤浅。

得知我们到来,医院热情地提供了一条信息,说陈医生曾救过一名叫高可芝的老人的命,建议我们去采访一下。救命的故事?抱着好奇的心态,我们找到了高可芝。听说我们是来拍陈医生的,高可芝激动了,几乎是一边流着泪一边讲起那段难忘的经历:她患有多年的高血压,一直是靠降压药顶着;有一次血压又高了,降压药刚吃下去就出现了心源性休克,人眼看快不行了,连帮忙的邻居都说得准备后事了。不死心的家人把她送到了县医院,都知道“陈医生水平高”,便把已经下班的陈绪武请了回来。急匆匆跑来的陈绪武连汗都来不及擦,抢救、扎针、观察,忙了整整一天一夜,硬是把老人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听着老人声泪俱下的诉说,我对陈医生在病患心中的名气与地位,有了个重新的认识,“老陈”也开始还原为了“陈名医”。

在随后紧张的拍摄进程中,我逐渐发现,这样的故事,对陈医生来说,其实早已是常态。凭借着高尚的医德和高超的医术,陈绪武三十多年的从医生涯里,已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类似的故事。我们的镜头,记录下了陈医生下班后还得经常跑回医院,因为病人信任他,指名找他亲自看病;记录下了病人痊愈后带着土特产来感谢,却被他婉言拒绝;记录下了找他看过病后使劲夸“陈医生好!”的病人……而最让我有感触的是,只要面对病人、聊起病情,镜头下的陈绪武就不再是那副木讷模样,而是变得自信果敢、神采飞扬。这才是真正的陈绪武!我的“第一印象”看来是错了,但我却为这错误,感到由衷的开心。

爱开小方子的“傻子”

每次去拍陈绪武的专家门诊,都是同一个感觉——挤。不大的诊室里,总是挤满了患者,而且一大半都是不远几十里甚至上百里专程来找他看病的农村患者。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随机采访了一个农村老大爷,他激动地说:“陈医生不仅能治好病,还不会让我们花冤枉钱!”原来,陈绪武无论给哪个患者看病开药,总是能省就省,坚决不开那种所谓的“大处方”。对此,他半开玩笑地对我们说:“我是相信小方子也能治病的。”

真的假的?要知道,药费多少往往是和医生的收入挂钩的啊。于是我们抽出一天时间,专门拍摄他的处方单,结果就是两个字——“服了!”他这一天开的处方单,最多的是 79元,而最少的,仅仅有1.38元!绝大多数单子,都只是几元钱而已。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小孩拉肚子,家长带来看病,结果陈医生开出的处方单上,只是两角钱的止泻药。家长难以置信,他就笑着说:“就是两毛钱,一定能治好。”后来我们打听到,第二天小孩就止泻了。看来陈医生的小方子,还是很管用的。

陈绪武的小方子,实实在在地为病人省了钱。可他自己呢?他每个月的门诊人数在 1100人左右,如果是那些“按常理出牌”的医生,凭着这么多门诊量,相信收入会很高。然而爱开小方子的陈绪武,收入却低得不符合“常理”。于是,有人说:“开400个处方,都没人家开100个处方挣钱多。”还有人说:“他就是个傻子!”我们采访拍摄时,忍不住问到了这一点,他表情很平和地说:“我自己是农村出身,小时候也放过牛、抬过石头,知道农民的难处。我们要尽量地给病人省点儿钱。”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的眼睛,从那里,我看到了坦荡。我想,他这个坦荡的“傻子”,在当今时代,弥足珍贵。

他的“亲戚们”

有人说,从医三十多年来,陈绪武的“亲戚”是越来越多。我们就这一话题,专门采访了他。他笑着说:“我调到县城后,那几个曾经呆过的乡镇有不少认识不认识的乡亲,生了病都会来找我。只要有时间,我就都陪着。这些人,都是我的‘亲戚。”据我们采访得知,他为“亲戚”做了很多,为贫困的老乡垫付医药费也是常有的事儿。而他的家,“亲戚们”更是常来常往。

我们决定到陈绪武家里去采访拍摄。之前就听说他的家庭不太宽裕,但真到了他家,我还是吃了一惊。不到40平方米的老式单元房,一台21英寸彩电是唯一的电器。家里最显眼的,是过道里放着的两张钢丝床,那是陈绪武专门为“亲戚”准备的。如果有的“亲戚”因为等待检查需要留几天或者耽误了当天回乡的汽车,甚至连没钱交住院费的,都会暂住在他家里。虽然看起来很寒碜,但对他们来说,这里是“住院部”,更是他们的“家”。从风华正茂到两鬓斑白,老陈走过的地方,很多乡亲都成了他的“亲戚”,他们的大病小病,也成了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我把摄像机对准了老陈的妻子。镜头中的她告诉我们:“每次来了病人,都会和我们家一起吃饭,有一次家里一下子住了两家共五口人,从别人家借了一个大锅才把饭做成。”我好奇地问她:“要钱不要呢?”她露出惊讶的表情,说:“跟亲戚一样的,还要钱做啥嘛!”那眼神,似乎我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负担不轻,却把荣誉看得最重

采访中,我们让陈绪武大致估算一下,自从他搬到县城来,出资帮助病人花了多少钱,他心算了好大一会儿,说想不起来了。我们便替他估了一下,至少也有两三万块。他一个月工资两千来块,在县里也算不低了,但日子着实窘迫:妻子没工作,儿子在上学,女儿七岁时查出有比较严重的间歇性精神病,每年需要万把块的药费,而且终生需要用药物来控制病情……尽管如此,他为病人花钱却从来大方得很。

我们采访那段日子,他的女儿正在安康市精神病院治疗,便决定去那儿拍摄,于是陪他一起去看望女儿。直到现在,我也忘不了那幕场景:目光呆滞、步履蹒跚的病人们,有人痴痴地冲我们傻笑,有人目光空洞平视前方……陈绪武在铁门外看着女儿,不断用袖子擦着眼睛,那么无助又无奈。当时,我们只是让摄像机在转动,并没有做任何提问,因为我觉得:在那双含泪的眼睛面前,任何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的陈绪武,却把荣誉看得特别重。采访中我们发现,在他的办公室里,病人送来的锦旗都被高高挂起,报纸上报道他事迹的文章也被装进相框,并摆在桌子的显眼位置。有人觉得他对荣誉“在乎”得有些过了。其实通过这些天的采访,我是理解他的:生活上他虽然很清贫,但病人对他的感激、大众对他的认可,比任何财富都宝贵,都让他无比珍视。

我们的专题片最终定名为《陈医生的家事、医事》,用了一个火车上拍到的长镜头作为结尾,从陈绪武眼睛的大特写拉开摇到车窗外飞驰的田野、树木。那眼神,坚定从容;那田野,绿意盎然。

(作者单位:陕西省安康市委组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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