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晔
(河北美术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700)
姚思廉(公元557—637年),字简之,原祖籍吴兴武康,现在的浙江省区域,因其迁入关中,后为雍州万年人即现在的陕西安县区域。其以编纂历史驰名,是唐朝初期重要的史学家。
公元629年间,“诏与魏征共撰梁、陈书”[1],乃据家藏旧稿,“采谢灵、顾野王等诸家言,推究综括,为梁、陈二家史,以卒父业”。[2]也就是说在公元636年间,其编著的两部史著《梁书》《陈书》正式面世。
要想追溯姚思廉成为唐朝初期史学家的原因,这需要从多个角度来思考。其一,史学家庭的熏陶。这要从姚思廉的父亲姚察说起,其父亲历尽三朝,亲见时代变迁。励精学业,闻见赅博,这是当时儒家思想积极倡导的思想。史载,察终日恬静,唯以书记为乐,于坟籍无所不睹,且专志著书,白首不倦,无时踅辍。存于世间的史学著作有《汉书训纂》三十卷,《说林》十卷,《玉玺记》、《建康三钟记》、《西聘道里记》各一卷,以及《文集》二十卷。梁、陈二史是他没有完成的作品,在临终前希望儿子继承父亲的遗志,完成两本史书的编著。在此情况下,姚思廉才 “因其父旧稿”并“推其父意”,又“颇采诸儒谢吴等所记”,开展史书的编著工作,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其父亲一致被认为是《梁书》、《陈书》史书的撰写者。
其次,姚思廉身处的社会背景是史学高度发展的时代。一方面,历代政权都高度重视史官修国史的编纂工作,相应设置了史学官职,要求其对于历史开展记载,这为史学的发展营造了良好的政策环境;另外一方面,民间私人撰写历史的风气不断兴起,使得史学朝着多样化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在姚思廉所处的时代,史学风气很浓厚,史学著作繁多,数量惊人。在姚思廉开展《梁书》、《陈书》撰写工作之前,关于梁、陈两朝的史著已经有了很多的资料,种类繁多,内容丰富,题材多样化,为其开展史书的编撰提供了大量的素材。《史通》曰:“梁史,武帝时,沈约与给事中周兴嗣、步兵校尉鲍行卿、秘书监谢昊相承撰录,已有百篇。值承圣沦没,并从焚荡。庐江何之元、沛国刘璠以所闻见,穷其见究始末,合撰《梁典》三十篇,而纪传之书未有其作。陈祠部郎中姚察有志撰勒,施功未周。但既当朝务,兼知国史,至于陈亡,其书不就。陈史,初有吴郡顾野王、北地傅縡各为撰史学士,其武、文二帝纪即顾、傅所修。太建初,中书郎陆琼续撰诸篇,事伤繁杂,姚察就加删改,粗有条贯。及江东不守,持以入关。隋文帝尝索梁、陈事迹,察具以所成每篇续奏,而依违荏苒,竟未绝笔。”[3]不仅仅如此,在唐朝初期,由于统治者高度重视史书的修撰工作,在唐朝建立初期,皇家就将注意力集中到前代历史的编撰工作,也就是说统一事业尚未达成的时候,其统治者就想着要进行前代历史的修缮,并为此下达了三篇修史诏书,设立史馆和官职保证史书工作的开展。这都为姚思廉的史书编纂工作打下了基础。
姚思廉编撰的代表作《梁书》五十六卷,《陈书》三十六卷,其主要题材是梁国和陈国的朝代历史。追溯历史,我们知道梁陈是继东晋、宋、齐,先后在江南建立的两个割据王朝。梁自萧衍建国到萧方智时灭亡,总共经历了56年的历史。陈自陈霸先建国到陈叔宝时被隋所灭,历史有33年之久。
多民族是我国从古至今的发展趋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我国无论在什么时代都在处理民族问题,民族问题也是各个统治者普遍重视的环节。从历史资料中去探析少数民族的存在性,我们发现最早的少数民族出现在先秦时期。这也成为后期史书开展记载的基础和源泉,也成为历代政治家们高度重视的问题。
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不安,是一个烦乱不安的时期。此时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彼此之间的斗争不断,朝代更替,先后出现了宋、齐、梁、陈四朝。在政治风波不断的时代,好在史学发展一直处于鼎盛状态,表现出良好的发展趋势。在此期间的少数民族政权历史研究成为民族史的发展源泉,其在民族史的撰述上体现出时代的特点,是比较进步的史学编纂观。
姚思廉在开展两部史书编纂的时候,还是以班固《汉书》的传统形式来开展的。东汉班固首创纪传体史书编撰方法,以 “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4的优先顺序,合理的将少数民族的历史编纂放在书籍的末尾部分。这样的布局很明显的表现出了班固内诸夏而外夷狄的民族观。
南北朝时期,历史学家往往都以编写少数民族历史为主,也沿袭了班固的思维方式,但是由于在此阶段,民族关系出现了新情况,民族历史的编纂观念也产生了系列的变化。纵观此阶段的史书编撰方式,可以看出将少数民族的历史内容和表现位置都出现了变化。
结合姚思廉编撰的《梁书》中卷五十四就可以看出,他将少数民族的历史集中在一起,将其界定为 “诸夷”。不仅仅如此,他只是在卷五十五环节,分封诸王列传和卷五十六侯景、王伟等国家动乱逆臣之前。这样的布局充分的展现出了其对于《汉书》编撰方法的继承,在民族观念上表现为 “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的特点。
但是,《梁书·诸夷传》记载详尽,主要涉及到了当时周边的数十个国家的信息,包括其地理方位,历史发展,风俗习惯,物产特点,传说记载,文化甲流,经济发展和外交往来情况等信息。《诸夷传》中涉及到的国家数量高达32个5,在很多国家和地区上的记载比较详尽,甚至超过了前代的任何时期的记载。以扶桑国的记载为例,这是第一次出现在历史范畴的国家。
《陈书》整体来看,没有响应的诸夷传,但是在个纪传体开展的过程中,也牵涉到了很多的少数民族国家,如扶南、高骊、丹丹、天竺等。这对于探析这些国家在此阶段的外交历史情况是很有帮助的,是资料和素材的主要来源。这样的处理很显然的体现出在当时少数民族已经与梁陈两国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很显然,梁陈二书编成于隋唐时期,其在书法体上渗透着统一局面的气息。在天下一统之前,南北两朝政权分立,在历史编纂的时候往往表现出双方的互相贬斥的味道。
姚思廉在梁、陈书的编纂过程中,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去看待政权的并存现象,没有给予过多的贬斥。两书对于北朝政权采取的是国号称法,如《梁书》云:“魏遣使来聘”[6]。《陈书》云:“西魏攻陷江陵”,齐送贞阳侯深〔渊〕明还主社被”[7]对于北朝的统治者也采取了帝王,谥号或者名字的称呼方式,比如《梁书》云,“魏宣武帝从弟翼率其诸弟来降”[8]。“齐主高洋遣郭元建率众二万,大列舟舰于合肥”[9]。 又记,侯景‘总揽兵权,与神武(北齐高欢溢号)相亚”。[10]《陈书》中即使对于萧淮也没有过多的贬义,其记载的内容为:“是岁,周所立梁王萧死,子岿代立[11]。 由此可见,姚思廉即使是在处理分裂时期的国家历史编撰,其也没有使用 “索虏”“岛夷”之类的词汇,这一点还是比较客观的。
从本质上来讲,姚思廉经理三个朝代,不仅仅深刻理解朝代更替的南北朝的历史,也经历了隋朝的统一大业到繁荣强大的过程。在此过程中,唐朝的兴盛这一严峻的现实使得其在编纂历史史书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客观实际的态度。
一直以来,正统思想是我国传统史学的重要特点,尤其是官方修书过程中,这样的特点更加明显。姚察、姚思廉修《梁书》、《陈书》,虽然是子承父业,开展修书,但是不可忽视的是其依然是官方修书的范畴,也就是说在史书编写的过程,难免会受到束缚,难以形成司马迁的风格。唐初修史,也将正统性作为其修撰的依据,因为其是继齐、周、梁、陈而来,想使得自身正统性成立,就要承认上述王朝存在的正统性,不能跨越这样的历史事实。但是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唐代初期也有过类似于齐梁更替的地方,即禅位形式。除此之外,梁陈二史修撰主要以国历史为依据。无论是什么时期的封建王朝,其在撰写国历史的时候,都采取了 “有美必书,有恶必讳”的态度。对此这方面,编撰者姚思廉往往采取了保留原文。这是与国史的宣扬特点一致的地方,由此可见,《梁书》、《陈书》的封建正统思想浓厚,其宣扬帝王英武,官僚忠诚,刻意避开了统治者的丑恶行为,难以实现公正客观的评述。
《梁书》、《陈书》的确在很多地方是在为统治阶级隐讳或夸张,比如在在诸王及功臣列传中的加恩饰终之诏“施德纪功,哲王令轨。念终追远,前典明浩。”《吕僧珍传》中 “思旧笃终,前王令典。追荣加等,列代通规。”也就是说以皇帝的言辞来评述人物事件,这样的是非观念是很不公允的。
渗透着浓厚的正统性思想,是史书编著的特点所在。虽然《梁书》、《陈书》记载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众多,书美讳恶之笔也不再少数,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总会有些内容不是历史的真实写照。但是我们也不能因此来否定两部史书的价值。两者在社会问题的反映上还是比较中肯的。由此角度来审视姚思廉的民族观,其还是属于比较进步的,我们在审视史学家民族理论的时候,不仅仅要学习和借鉴,也应该积极接受其观念的局限性,尊重其时代背景。
[1]《新唐书》卷一百二
[2]《新唐书》卷一百二
[3]《史通》卷一二《古今正史》
[4]《汉书·宣帝纪》
[5]柴德赓《史籍举要》云:“今《梁书》五十四、五十五两卷所载凡二十六国”。所云国数不确。《诸夷传》只卷五十四这一卷。
[6]《梁书·武帝纪》
[7]《陈书·高祖纪》
[8]《梁书·武帝纪》
[9]《梁书·工僧辨传》
[10]《梁书·侯景传》
[11]《陈书·世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