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仁空
(杭州灵隐寺,浙江 杭州 310018)
禅是佛教徒在修学过程中的行为和方式,这种方式或是行为,都有着神秘的外衣。佛教对禅的解释:“禅是禅那的简称,汉译为静虑,是静中思虑的意思。”也就是说佛教修行者,对人生的诸多问题要达到最高认识境界,必须经过静静思虑。中国的禅宗,早在魏晋南北朝时就已经存在了。 《中国通史纲要》中记载:“魏宣武帝时来自南天竺的菩提达摩大师从南朝来北朝后,大讲禅法,主张静坐修心,破除妄想,以求得心灵上的解脱。反对南方佛教名僧那种混杂佛学和空洞的讲经。”达摩大师在河南嵩山少林寺创立禅宗,先是在北方流行,后来又传到了南方。直至盛唐时期,禅宗六祖慧能 (公元六三八至七一三年)南越新兴人(今广东省)把禅宗发扬光大,在南方大行禅宗之风,主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而且一花开五叶,形成了禅宗五家宗派: “临济、曹洞、法眼、云门、沩仰。”六祖慧能大师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就已经说明了他对自然变化的认识,对世界观剖析,以及生命中的一切因果关系。
唐朝时期,佛教的兴盛,使佛教各宗派也逐渐趋于完善。禅宗也有着它的传播与形式,应运而生的禅堂,也就在此时成立。喜欢禅修和热衷禅学者,每天在禅堂中打坐静参。禅宗静虑有一句口头禅,主要以“谁是我,我是谁。是谁念佛,念佛者是谁?”的依据,静虑生命观,世界观、宇宙观、人生观的认识。打坐参禅虽然延续成了形式,但是也产生出了一种佛教的重要文化。这种文化,随着历史的前进,社会的发展,不断革新和充实。
茶,有着复杂和多元的文化。自唐朝,茶就普遍受到社会的追捧,茶树的种植也遍及南方很多地方。在的茶文化中,有最大贡献的是陆羽 (公元七三三至八零四年)。他不仅写出了历史上第一部《茶经》,更好的把茶文化推向社会,并详细地对茶、泉、器作了概述,还把茶对环境土壤的要求作了详细介绍。他的禅茶文化思想,让更多的人对禅和茶的关系有了了解和认识。
《茶中禅味》中写道: “止心静虑,精深高味,茶浪婆娑,不会把所有都忘却,只是没有了罪恶。渐渐地,伸手触摸着般若,复活了的心思,更是牢不可破。过去收藏的痛苦,随着白色的雾气飘走了,飘走了。从此心也平静了,常养的心境,平常了,平凡了。”如此的描写,其实就是在让心在茶味里倾诉,让痛苦的烦恼随茶烟的白雾漂浮在自然中。
茶与禅是两种文化的碰撞,被研究和传播的。《茶文化研究》书中说:“针对第一个阶段的研究核心问题是茶文化的起源,没有直接的文献史料和考古资料,可以说是茶文化的史前史。”对茶文化研究,这种观点很恰当。那么禅茶文化研究,这种拿来套用,也很恰当。历史上也没禅茶文化方面的文献,只有零星的禅宗公案,以及禅宗典故。例如:赵州从念禅师“吃茶去”,不仅是禅宗著名公案,也是专事禅茶文化者的座右铭,更是一些喜茶者的口头禅。后来又延伸出来“茶禅一味”,又深一层的解读“吃茶去”的含义。茶与禅是相通的,饮茶之所以好参禅,缘于茶道中的“精”与“俭”,相通于禅法里的“参”与“悟”。精是指茶道中的严格规定,俭即指茶道不奢华。参是禅法的思想奠基,悟则是禅的灵魂结果。饮茶需将静心品味,参禅更要息心静虑,两者混同为一,而是体味生活、感悟生命。感受茶与禅,贵则是精神和行为,追求的是精神境界的提纯与升华。是茶在禅中的领略,清醒了愚钝,才能得到禅茶文化思想的真谛。
茶圣陆羽,每与皎然和尚,以及李季兰道姑三人研茶机禅,都会有着内心的快乐,和无以言表的人生真悟。还有唐代卢仝的“七碗茶”诗,无不透着禅的真理。唐代赵州从念禅师用“吃茶去”,更深层的把禅林法语,自然而活泼地点悟着人们。赵朴初老居士曾经写过一首诗:“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他不但在茶里吃到了卢仝的茶味真理,更吃出了从念禅师的禅味真谛。寺院禅宗道场,禅堂棒喝,更以茶入之。三巡茶后,盘坐静虑,让生命在茶香里静溢,让生命在禅意中宁静。三杯香醇“清醒汤”,参得无限“智慧光”。茶与禅二者结合的历史有些模糊,二者融合在一起有了生命。真正能为禅茶文化定位和研究的僧人才有资格,他们参禅静思,是用心悟道,他们饮茶品味,是静心细体。
佛教饮茶的形成与茶对禅的作用,是与禅宗寺院几乎是同步发展的。佛教重视参禅悟道,息心静虑,而茶又是清心、提神、寡欲的,这种外在原因,有助于禅思的内在因素,从而让精神与自然,让心内境界与身外境界有机结合,融为一体,则是所谓“禅茶一味”。然而,这种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史上的一种独特现象,也是中国哲学史上的一大贡献。茶与禅两种文化,在各自漫长的历史发展中,相互溶解,相互影响,也相互吸收各自的精魂,在佛教里起着极其重要作用。
早在公元前四年,佛教传入中国后,四川吴理真在蒙顶山落发修道,种茶参禅。把采来的茶,先是供养佛菩萨,在中国佛教史上首创“佛茶一家”,而他也被尊为甘露禅师。唐代封演在《封氏闻见录》中记录了北宗禅习茶的情景。“学禅务于不寐,又不夕食,皆许其饮茶。人自杯挟,到处煮饮,从此转相仿效遂成风俗。”这也算是历史上最早的禅茶文化文献记载。
茶圣陆羽,三岁时就被寺院僧人收养,从小就跟师父学习采茶、煮茶,更是每天在僧人身边体悟禅和茶的关系。虽然,他在《茶经》中没有记述禅茶文化方面的文字,却把茶的历史、种植、加工,以及茶品、品茶习俗作了详细的描述。唐代南禅有了禅堂,那些禅僧们也注重饮茶参禅。《景德传灯录》卷十记载,唐末五代,河北赵州从念禅师,总以“吃茶去”的禅机接度弟子们。无论来过或是没来过的参禅者,都是以此三个字应之。唐朝佛教兴盛,禅宗更为大阐,相应地更是寺必有茶,教必有茶,禅必有茶。特别是南方寺院,几乎出现了每座寺院都种茶,无僧不茶的嗜茶风尚。开元年间,地处中国南北交界地泰山灵岩寺的僧人们,在大兴禅教的同时大兴茶事,前来修学者边学禅法边学茶事,如煮茶、饮茶等。一些原来没接触过茶的北方僧人也学会了参禅煮茶,还把禅茶文化传到北方。唐代中国佛教禅宗不仅影响着日本佛教,大量的日本僧人随日本遣唐使来中国留学,学习期间不仅精通了中国佛教禅学,也更精通中国茶文化。如空海、永忠等日本高僧,把中国禅学文化带到日本,也把中国茶文化带到了日本,形成了后来的日本禅茶之道。中国历史上最盛行的禅茶文化时期,也是盛唐时期的开元年间。
宋代高僧圆悟克勤禅师 (公元1063——1135年)四川彭县人,俗姓骆。宋徽宗政和年间,入住夹山灵泉禅院。克勤禅师住夹山期间,潜心研习禅与茶的关系,以禅宗观念思辨,用禅理来解释和品位茶的奥妙,终有所悟,亲自挥毫写下了“茶禅一味”四字。后来圆悟克勤禅师奉召迁金陵、镇江等地,于东南沿海名刹,传碧岩宗法,授碧岩茶道,使石门夹山的茶风禅光,得以熏沐吴、越、闽大地,后又跨海东渡,远及于朝鲜、日本。圆悟克勤禅师“茶禅一味”的四字亲笔,也为日本所珍藏,视为茶道的最高指示。
宋代曹洞宗的一位大德芙蓉道楷禅师曾讲:“新到相见茶汤而已,更不煎点。”意思是说新来的拜见方丈,大家见一下面,就请他喝碗茶汤。“更不煎点”,则有两种解释,一是指备点心,喝茶汤不用茶点;另一种是不需要复杂的煎点程序。从道楷禅师的开示中就知道,在古代吃茶悟禅,即使是在简朴的寺院里,也有这些规矩。
大慧宗杲禅师《大慧集》里记载:“抚州明水逊禅师,在法云侍者寮时,道林琳禅师挂搭。”道林琳禅师也是新到,方丈和尚就“特为新到茶”,专门为新到准备茶汤,极为隆重的禅堂茶礼。北宋文人多喜参禅,其广泛性甚至引发了文人居士阶层的出现。而出生于禅宗圣地江西的黄庭坚更是深受濡染,他曾自称“是僧有发,似俗无空,作梦中梦,悟身外身。”同时尚茶爱茶又是他生活的重要部分。禅、茶两种文化蕴涵,都集中于他的身上,必然谱写出溢满茶香禅味的美妙佳句。他的《寄新茶与南禅师》中写道:“筠焙熟香茶,能医眼病花。因甘野夫食,聊寄法王家。石钵收云液,铜鉼煮露华。一欧资舌本,吾欲问三车。”作者以茶明目提神的功效,并以谦逊的语气,表达对佛门高僧的尊敬和仰慕,俨然是借品茶叩问禅锋机语。
到了元代,禅宗处于衰弱,茶文化同样受到这种文化的影响,逐渐也淡出了日常生活,而寺院也只有一小部分种茶,更多的是遵循朝廷,学他们改为饮奶了。佛教也更多地改为藏密。由此给佛教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也加速了佛教宗教化、世俗化与混乱化。
到了明代,佛教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茶文化也同时进入了另一个时代。明朝的两百多年间,“茶禅一味”在武夷山天心永乐禅寺得到了全新的阐释和传承,天心禅茶开始被撩开神秘的面纱,走进了世人的生活。明代文人徐柳在《天心禅茶疏》里这样描绘天心永乐禅寺的茶禅盛事:“借水澄心,即茶演法。涤随眠于九结,破昏滞于十缠。于是待蛰雷于九龙窠中,声消北苑,采灵芽于天心岩上,气靡蒙山。依马鸣、龙树制造之方,得地藏、清凉烹煎之旨。焙之以三昧火,碾之以无碍轮,煮之以方便铛,贮之以甘露碗……”作者不仅写作手法浪漫,而且语言优美,最主要的是把饮茶参禅所得机锋,真妙而圆融的演绎禅理茶趣。以茶的真味,透出禅的智慧哲理,让禅茶文化得以传承。
明代乐纯的《雪庵清史》写过这样的话:“清课有焚香、煮茗、习静、寻僧、奉佛、参禅、说法、做佛事等。”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很详细地描述了明代禅宗道场里,茶和禅之间的密切关系。佛教认为“茶有三德”:坐禅时通夜不眠;满腹时帮助消化;茶可抑制性欲。这三条不但是经验,更是参禅悟道的助外缘。
清代湛愚老人《心灯录》称赞: “赵州‘吃茶去’三个字,真直截,真痛快。”清代康熙年间著名僧人祖珍和尚开示弟子们:“此是死人做的,不是活人做的。白云嫩么说了,你若不会,则你俱是真死人也,立在这里有什么用处,各各归寮吃茶去。”(石堂偈语)。再如清代杨焯的《游弁山资福寺呈霞胤师》诗云:“赵州茶熟人人醉,卧听空林木叶飞。”
当今,佛教界、茶界的人士,则更为广泛的谈论禅茶文化,但始终无法归纳出禅茶文化的精神核心。禅茶文化作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它的传统文化与精神内涵,应该得到升华和传播。
禅茶文化思想主要是“四大精神文化”,以及“四大四项功能”。什么为四大精神文化?即河北柏林寺所提出的“正、清、和、雅”。当然,由于人们的思想认识不同,思想境界区别,却有着不同解释和认同。但是,禅茶文化的事理却是相同的。
禅茶思想的正,在《红尘外的茶香》中,就写到了皎然和尚与茶圣陆羽,以及女道士李季兰的故事:“他们有一次在一起品茶,三人吃茶清淡,至晚方散。皎然送至柴扉便归。……李季兰与陆羽提着灯笼一齐往居处去,李季兰忽道:‘呀我将琴谱忘在了清昼那里,你等我一等,我回去取。”李季兰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在向皎然走去,她觉得,她与他的灵魂那样接近。心怀这样满满的期待,这样的憧憬,李季兰站在了皎然的身后。皎然正立于画案前挥毫书字。李季兰正要出声唤他的名字,他却一转身,向她笑道:“季兰,来瞧瞧我新写的诗。”李季兰怔在那里,半晌方回过身来,走到他的身旁,只见纸上墨痕未干的一首诗:“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李季兰再三读去,含泪苦笑。她在砚旁提起墨犹未干的笔来,另铺了一张纸,写到:“禅心亦如沾泥絮,不随东风任意飞。”一滴未忍住的泪在“飞”字上,将墨湮化开来。
翻看皎然的诗,发现他有那么丰富和浪漫的情感,而对着李季兰这样一个才貌俱佳的女子,他竟能一心不乱,一心不起。他有心,也有爱,但他心系茶禅,爱系众生。这不正是禅茶思想吗?无需用过多的笔墨,就把禅茶文化的思想,淋漓尽致的阐述明了。
说到禅茶思想的清,《茶中禅味》里,更是精细所处。文章道:“非宁静无以致远,非淡泊无以明志。茶香里的宁静是般若彼岸,壶味中的淡泊是智慧的真理。看那金色是人生的深奥哲理;闻的茶香,是生活的真谛;品的甘味,是宇宙的空灵。叶底的碧绿,在阳光下,带着明毅和果断;壶中的泉水,在春风中,显现柔韧和美丽。虽然清,那是静的表现;虽然淡,那是纯厚的全面。清晨第一缕阳光,敲响窗户时,天上的云彩,抖动着潮湿的衣裙,印在水面,增加了清新。禅堂里响起钟板,禅师们陆续走进禅堂。跑香,小坐,行茶,随着引磬的响声,一切都静止在无声的虚空。剩下的是香,清香,还有壶里白莲花开放的声响。”
“茶要慢慢地品,细细地咽,像一股春风,让你全身在茶香里沉浸,好似生出一双翅膀,在空中翱翔。轻轻端起茶杯,随着醇厚的甘香飘溢,沉浸在清茗芬芳里,仿佛一季的春光,全部收进记忆,缕缕情思,夹杂心绪,蕴藏着生活,饱含了人生。细细品味,生命中每眼清泉,都饱经和沐浴风风雨雨,在沉沉浮浮的岁月留下甘洌。因为寂静,因为般若,也是因为心灵深处那份功德。美妙清香,透过自然清澈。袅袅氤氲,更是欲望平淡,或是闲情。宁静和心静的结合,便是禅性,佛性。平常心,是禅心,也是茶心,禅心与佛性相通,茶心与佛性相融。”
所以,禅与茶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禅是领悟人生的内在,而茶则是辅助领悟人生的外因。茶所含的咖啡因,是一种提神、安心、醒脑的因素,禅坐时,或静虑思考时,都能起到辅助效果,以及必需的能量。祖师大德们,让人们参禅的时候,喝茶不仅仅是喝茶。茶是生活中的一种调节品,代表了平凡,更是平常的生活用品,喝茶过程中更能使心平静下来。这就是禅与茶两种文化的交点。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喝茶时,都能体会禅的妙意。当你闭上双眼静静思虑,和刚喝下的茶,让你的味觉渗透在思虑中,是一种纯净而美妙的境界。曾经读过皎然和尚的《饮茶歌诮崔石使君》的诗:“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芽爨金鼎。素瓷雪色飘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多自欺。抽堪比卓瓮间夜,笑向陶潜篱下时。崔侯啜之意不已,狂歌一曲惊人耳。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此诗已经把禅意描绘得无人能超越了,这种境界也只有如此高的大德才能领会。它不是一杯茶的过程,也不是静坐的形式,而是对生活的真实理解,是生命的真谛,更是人生宇宙自然的融合与境界。
夏丏尊先生在他的散文里有一篇写他与弘一大师的文章,里面有一段文字,是说弘一大师临终时留下的偈语:“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虽然只有十六个字,却把大师和夏丏尊先生的交情融在其中,也把大师的思想溶入在淡淡茶汤之中。这种无有挂碍的思想,早已把禅释解得清楚了。越是大德的行为,越是禅悟的原本。
当心有轻浮或是烦恼的时候,不妨盘腿而坐,泡上一壶香茶,慢慢细品,静静虑观,不仅沐浴在茶的余香,而更是体会禅的妙味。它净化了心灵,也净化了生命,更是让灵魂升华。因为,生命的激情,燃烧了整个人生岁月,就像是夕阳在山那边消失,找不到一丝痕迹,只有黑暗。喝完茶后,杯子里也许会有一些茶渍,不过那渍涝只是一个时刻的标志。禅,可能就不同了,它没有禅渍,更不能形成渍涝,却留有疑惑。生命是在茶汤上流淌的,荡起的白雾,那是生命在延续,智慧演绎的晶体。而禅,也在汤色里飘香,不浊也不淡,不浓也不清,不涩也不甜,不苦更不咸。是一种幻的觉知,是一种影的凝结,是一种泡的起伏,更是一场梦的灿烂。你可以静静去体会,却不可明言。吃饱肚子,可能有人认为是生命的渴望,在客观上,更多的而是生命的延续。
禅修的时候,将煮沸了的泉水,冲泡一壶茶叶,可以听到铮铮盛开了的生命,跳动在禅悟之上。甚至轻轻呼吸,也融入了茶汤,随着香雾,延续思虑,承载生命。品茶是人生领悟的契子,净溶浮躁的琼浆。禅悟是消融寂寞的明灯,也是消除孤独的灵光。茶是与心在交流,禅是与茶在相撞,茶与禅,禅与生命,品鉴了真理。
谈到禅茶文化的意义,还要回到禅茶文化的概况。这里所说的“禅茶”,不是当前社会上炒作的“禅茶”,而是禅和茶的结合融溶,是佛教禅宗的参悟,茶则是参禅的助缘,以茶为媒,传承禅机。
谈禅茶文化的意义,不能不说禅茶文化对邻国的影响。首先,禅茶文化对日本佛教的影响,中日禅茶文化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公元五世纪,那时候正是唐代和宋代时期。自隋唐以来,日本派遣的遣唐使中有很多日本僧人,他们来到中国学习中国佛教禅学思想,以及中国佛教禅宗仪轨,无疑无形中把茶在禅宗仪轨的作用也演习了。在唐、宋两个朝代,两国僧人的来往中,中国的茶与茶道也被日本僧人带回了日本。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日本僧人最澄和尚。他在中国修习天台宗教义,并时常随天台山佛龙寺僧众习禅演茶。他回日本时就把中国茶籽带到日本,并在日本开创了日本天台宗。把带回的茶籽播种在位于比睿山的日吉神社,从那时开始,结束了日本列岛无茶的历史。至今,在日吉神社的池上茶园里仍矗立着“日吉茶园”的石碑,碑文上写着“此为日本最早的茶园”的汉字,也是茶传入日本最早的关于茶历史的最早文字记载。
宋代时,径山寺就已经成为中日禅茶文化交流的中心。那是径山寺不仅广泛的采茶、产茶,而又是临济宗的又一重要道场,并且根据临济宗禅法的特色,发展出了一整套茶仪与茶礼,作为禅宗道场前来习禅的一部分。临济宗在南宋盛行时,以径山为最,吸引了不少日本高僧入宋求法。日本僧人来径山在临济宗杨岐派法系在径山慧风独行,名师云集,其中许多日本僧人归国后,弘化一方,开创了日本佛教临济宗,成为日本佛教宗派的另一主流,并保留了径山禅风。
中国禅茶文化传入日本之后,自上而下逐渐普及到日本各地佛教寺院。十六世纪左右,日本饮茶文化在快速的普及中,接受了禅宗思想引导,成为融哲学、教育、文化、艺术、礼仪等为一体的综合文化体系。这也是日本佛教延续禅茶文化的根源。十六世纪的一百年是日本茶道史上最重要的一个时期,掀开这百年历史的开山者,是日本临济宗著名高僧一休宗纯禅师的弟子村田珠光。村田珠光跟着一休禅师修习禅法,获得了禅宗的印可,那就是圆悟克勤禅师亲书的“茶禅一味”,这一墨迹成为茶与禅结合的最初标志,也是日本佛教禅修和日本茶道界的无上宝物“茶禅一味”。
中国佛教和禅茶文化同样对韩国的禅茶文化有着重要的影响和重要的作用。从韩国的一些历史书籍和一些僧人的诗偈中,可以看出中国禅茶文化对韩国禅茶文化的形式、发展的影响。《三国遗事》卷四记载:“遂往边山苏来寺……至元晓房,有木梯高数十级,叠足凌兢而行,乃得至焉……旁有一庵,俗语所云蛇包圣人所昔住也。以元晓来故,故蛇包亦来侍,欲试茶进,晓公病,无泉水,此水从岩罅忽涌出,味极甘,如乳,因尝点茶也。”《圆鉴录》中记载的冲止禅师之行状及思想:“法恒,字号宓庵,后改为冲止,姓魏氏,定安 (忠清北道)人。赠谥圆鉴禅师,寿六十七。”对韩国茶道和禅法,大为弘扬。
还有当时名僧已和的诗偈《山中味》:“山深谷密无人到,尽日寥寥绝世缘。昼则闲看云出岫,夜来空见月当天。炉间馥郁茶烟气,堂旧氤氲玉篆烟。不梦人间喧扰事,但将禅悦坐经年。”茶烟的静溢,禅悦的神闲,早已把智慧充塞了禅者的快乐。《浮休堂集》中也有很多关于茶的禅诗: “独坐深山万事轻,掩关终日学无生。生涯点检无一物,一碗新茶一卷经。”再有“赵州无字起疑团,十二时中著意看。若到水穷云尽处,蓦然撞破祖师关。”可见赵州禅、无门关、赵州茶这些中国佛教的禅宗公案,以及禅学思想,在韩国佛教中也是广为推行和流传的。同时,韩国僧人也在修行中不断效仿中国禅宗,追求无欲、无求淡然的思想。在深山古寺里参悟人生,享受茶烟的氤韵,经书和林泉的方外情悦,伴着无拘无束的禅者生活。茶,理所当然的成为韩国僧人的精神境界。如今,更被韩国各阶层社会所接受。
近年来,东南亚各国也不同程度的受到中国佛教禅宗思想,与中国茶文化的影响。如泰国、缅甸、柬埔寨、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那里的僧人也有禅的思想,沐浴着茶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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