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爱情宣言,孤寂的高贵灵魂——女诗人荣荣的作品《一个疯女人突然爱上了一个死者》解读

2014-08-15 00:47刁丽英
岳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荣荣疯女人死者

刁丽英

(江阴职业技术学院 学报编辑部, 江苏 江阴 214433)

曾获得鲁迅文学奖与人民文学奖等诸项大奖的当代女诗人荣荣,因其明朗达观、细腻委婉的诗风而被人们所熟知与喜爱。她的诗歌有着“成熟人生的丰富感悟,对世事的洞彻和通达”,读者从其诗的字里行间捕捉到一位诗人的敏锐触觉和深刻洞察力,感知一位女人“对生活的热爱,对隐秘心理的揭示,对琐碎事物的理解与超越”,“从而让读者与其一起在诗意中分享人生的种种境遇”。[1]

荣荣的爱情诗是其多部诗集中的亮丽风景,写尽了女性对爱情的体悟,记录了她的心路历程,呈现出时代和生活给予她的所有甜酸苦辣。她的爱情诗始终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忧伤的甜蜜,常常让读者沉醉于一种别样的风情。这些爱情诗不仅仅是单纯的“爱的表达”,而是一种被遮蔽的母性的焦虑。在这种母性的焦虑背后,诗歌始终萦绕着一种女性内心深处的强烈的被需求、被接纳的情感诉求,而且这种诉求与她内心的幸福愿景融为一体,赋予了其诗歌强大的磁场效应。从早期诗歌明丽细腻的似水情怀,到后期诗歌对婚姻与情感失控的深刻洞察,呈现了一个女人丰富的内心走向,使读者看到了荣荣对世界的独特感知与细腻体认。她的诗歌从意象选择到语辞把握,都在诗行间透露出一个女诗人缤纷的内心世界。写于1999年的爱情诗力作《一个疯女人突然爱上一个死者》,获得好评如潮,此诗把一种另类的爱情演绎得凄美而揪心,具有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在21世纪初的诗坛上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荡。从这首诗中,我们“读出了一种孤傲,一种不屑,一种超越生死的卓绝”[2],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首诗是一个高贵女人的绝望的爱情宣言。本文试着对这首诗歌进行解读,以深入体会荣荣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与其对尘世生活的独特体验。

一、颠覆性的情境营造

荣荣的诗歌对外部世界观照的视野虽不够宏大宽广,但荣荣对生命意识的开掘和对本真世界的还原,显示出一针见血的巨大穿透力,其诗作因新颖别致的形式感而具有了新奇而诡异的震撼感,令人侧目。《一个疯女人突然爱上了一个死者》就是这样一首奇异的超越常规逻辑的优秀作品,此诗最为引人关注的是营造了一个极具颠覆性的情境。

这是始料未及的/爱上一个死者是不是缘份?/昨天我撞上了他/出丧的队伍前,他的相片/在走,脸容多么亲切/他冲我笑,对我说了些什么/别吵!别吵!/我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了/他们疯了,这样对待一个女人/他们是卑微的一群/而他多么高贵/直觉告诉我,他是/世间另一个孤独的过客/我多么爱他,而且是/不管他多大,有没有娶妻/我的心已被他揪走了/就是他了,跟着队伍/我走了很远,谁也不能/将我从那里赶走/我叫道,我爱他/我爱上了一个死者/爱情醒了,我多么幸福啊/我的泪水流了又流[3]。

在荣荣看来,“情境之于诗似乎要比意境、境界等邻界词更容易把握,也更靠得住。她的诗由此出发又归结于此,生自情境吟唱情境开拓情境,她对人性的关注,对现象的穿越,对爱与美的诠释,对人心复杂层面的剖析与表述,就都有了一个容器,有了依凭”[4]。《一个疯女人突然爱上了一个死者》营造了一个看似荒诞的情境:疯女人因见到了一个死者的遗像,而一厢情愿地认定自己爱上了死者,并且一路跟随在送葬队伍后面难舍难分。“疯女人”爱上死者,这样一种具有现代主义文学的非理性色彩的匪夷所思的主题富有新奇而诡异的震撼感。

一个活人爱上一个死者,这在普通人看来极不正常的画面就在生活中真实发生了,但这事若发生在一个疯女人身上又很正常。爱上一个人是猝不及防的,对疯女人来说尤其如此。爱情说“撞上”就一下子撞上了,而且就发生在不早不晚的“昨天”,并且她发疯似的地爱上了之前素未谋面的“死者”,爱得义无反顾,“不管他多大,有没有娶妻”,她感到自己的“心已被他揪走了”。对于她的疯狂之举,人们根本不理解。送葬队伍中有人无情地向她投掷石块,严厉警告她并驱赶她,使之远离他,但痴迷于爱情的她执意跟在送葬队伍后面“走了很远”,并且她固执地认为“谁也不能将我从那里赶走”。

随着女主角的意识流动,我们看到一个阴阳两隔的男女之间的心灵对话画面:死者“冲我笑对我说着什么”,而女主角一见倾心地爱上了他,并且她以女性的直觉认定 “他是/世间一个孤独的过客”,“我多么爱他而他也是/不管他多大有没有娶妻/我的心已被他揪走了/就是他了!”如此坦诚热烈的爱情告白,女主角却被人们讥讽为疯子,无情地遭到石块的打击。女主角为什么会“疯”?没有人生下来就是疯子,无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文学作品中,女人“发疯”必与爱情有关。女主角在人世间找寻不到爱情,却突然在见到一个送葬队伍中的死者遗像后留下了爱情,爱情在那刻觉醒后她流下了幸福的泪水。这一独特新奇的情境设计,有力地说明了当下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对立关系,人与人之间难以进行情感交流与沟通,人与人的关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异化了。异化主题是现代主义文学中常见的重要母题,现代主义元素的巧妙融入,显示了荣荣作为当代诗人在现代主义诗歌探索上的努力,也是她熟读众多西方诗人作品之后的成功尝试。我们不妨将这首诗看成是后期现代主义文学中的一出荒诞派戏剧,读完此诗,读者会陷入一种复杂情感的现实性语境中去,在这样一种具有颠覆性的荒诞情境营构中,体会到了诗中所包含的深刻思辨性。

二、被质疑的俗世爱情

爱情是文学永恒的主题。琼瑶曾说过,世界上有多少盏灯,就有多少爱的故事。爱是不灭的灯火,爱是常驻的希望,爱是开在心灵深处的芳菲。对于多数女人而言,爱情是阳光,是空气,是春天,是生活中永恒的主旋律,对于女诗人荣荣而言更是如此。爱情是荣荣诗集中最常见、最重要的主题,也是解读其诗歌情感向度的重要路径。荣荣已出版的多部诗集中,到处可觅爱的踪迹。她“描写心绪的诗篇总是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与爱情相联,诗人的忧伤、怀念或激情燃烧,多半由爱而生”[5]。如在《像我的亲人》这本诗集中,涉及爱情的诗篇在数量上远远要超过其他主题的篇目。

上世纪80-90年代,处于创作早期的荣荣“总觉得感情是生活中的重头戏,便总在这件事上绕圈子”,她“都无暇去顾及感情以外的东西,像一只凄惶的小鸟,对生存的焦虑和困顿只缘于过于宽阔因而无从驻足的空间”[6]。在她看来,爱情是女人俗世生活里的梦想与希望,,是女人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爱情不仅给予女人生活的力量与勇气,而且赋予女性生命的价值与意义,面对美好爱情,“伸手我就触摸到春天/内心的荒凉已不再漫延”[5]。但在饱尝了生活的五味杂陈、有了一定生活阅历之后,荣荣便渐渐明白“爱情虽然可爱”,但爱情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而生活却有着更为广阔的内容。人生的苦难、生存的无奈、命运的弱小,让诗人感到越来越迷茫与困惑。爱情前期的浪漫、炽热与甜美总是一晃而过,“戏总是在高潮时结束/让观众充满期待/我们形同路人”;诗人对于从爱情高潮跌落后的失落、虚空与阴冷予以了更多关注,“在后台/抽身而去的是对白和激情/没有续集。”[5]童年安全感的缺乏,铺就了荣荣灵魂的灰暗底色;一种被弃情结始终盘结在她内心,多年之后依然挥之不去;加上多年的重病缠身,使中年以后的荣荣对人生、对命运有了更为清醒的认识与体悟[7]。她对曾经坚信不疑的美好爱情产生了质疑,“不知你拥抱我是否竭尽全力/我找到的是否真是你/以后的日子当我从头回想/感到那列火车仍在蜀道上奔走/不断穿行在隧道里被一个个黑暗吞吐/就像绝望不时地袭击我/一次次挡住我的眼睛”[5]。从这些诗句中,我们看到了爱情的虚幻而易逝,透露出浓重的人生的苍凉和苦涩的气息。

爱情就像人生,在《一个疯女人突然爱上了一个死者》中,荣荣同样将笔墨直接指向爱情,那种尝遍甜酸苦辣的百味爱情之后浓得化不开的凄苦,往往令人惆怅不已。爱情的苍凉与苦涩,何尝不是生存之黑暗、庸常与苦难的一种折射?诗中,激情和荒诞一起上演。为了爱情,痴情的疯女人追逐了一辈子,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在人世间追爱不成的“疯女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原本不是她的错,虽然疯癫,但实际上她明明澈澈地知道:他的心是死的,他不可能听到她对他的呼唤,他会对她永远装聋作哑,甚至他不会为她死而复生……这样一个女人对爱情的痴狂企盼与爱而不得,所透露出的是诗人源自心底的一种对爱的深深怜悯和绝望。美好爱情竟然演绎成了黄泉路上一对陌生男女的难舍难分,难道不是一种深深的悲哀吗?虚伪的社会道德的无形鞭子狠狠地抽打着“我”,而幸灾乐祸的人们则用手指戳着“我”的后脑勺指责“我”,他们用石头不断地驱赶“我”,用语言恶毒地毁谤“我”,而沉浸爱河中的“我的泪水流了又流”,似乎只有泪水能够洗涤这爱的污点。每个女人心中都渴望爱的幸福归宿;然而,只有在经历了痛彻心扉的爱情伤痛时,女人才会蟠然醒悟。我们的心灵深处,仿佛听到这个“疯女人”眼里噙满泪水,对着我们如泣如诉。她的泪水是那样令人痛彻心扉,那样令人心生怜惜。在这首诗里,诗人荣荣怀着一颗女性善感的心在呼唤爱情,捍卫女性的尊严,她对当下僭越了传统的婚恋道德观提出了质疑和解构,冷眼旁观着男女之间情感的变味。

三、大无畏的生死意识

后期诗风逐渐成熟的荣荣常以疾病、疯狂、窒息、焦虑、墓地等呈现灰色调的词语与话题作为诗歌的标题或题材,诗人或明或暗、或直接或间接地直面人类的生死问题,例如《一个人的死亡》、《内心的荒原》、《焦虑》、《痛苦总随着黑暗一起造访》、《屋子里关满了黑》等等。在诗人眼中,死神像浓重的阴影伴着每一个生命个体,如影随形,而生命则像夜晚临风的烛火,脆弱而短暂。诗人用一种大无畏的意识触摸死亡、感受生命美好的短暂或虚幻。正是这种大无畏的生死意识,使诗人能“再一次听你在夜半走动/积尘的樟木箱轻轻打开又合拢”,并且“我一次次听到她在屋里走动/起身看见她在门前一闪而逝。 ”[8]

《一个疯女人突然爱上了一个死者》这首诗以平等的观念抹平了生存与死亡、疯狂与正常、众人与个我、丧仪与婚礼的隔绝,将人间男女情爱提升为人类的普遍之慈,将人间真爱的缘份寄托在匪夷所思的冥间遭遇之上,从而表达对人间真爱缺失的悲凉与绝望。诗人用绝妙的戏剧化的构思,通过反讽的独白式的戏剧语言,通过外化的荒诞的情节和焦灼的冲突,把一个女人对爱情的寄托以及冥想完美呈现了出来。疯女人看到“出丧的队伍前,他的相片/在走,脸容多么亲切”,她对死者一见倾心,他和死者进行着超越生死的心灵对话,她看到“他冲我笑对我说着什么”,但喧嚷的人群遮蔽了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女主角发出“别吵!别吵!/我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了”的呼喊。对于人们的鄙夷与驱赶,她不屑一顾,始终认为“他们是卑微的一群/而他多么高贵/直觉告诉我,他是/世间另一个孤独的过客”,所以“我的心已被他揪走了”。这样一种超越阴阳的心灵对话,若诗人没有大无畏的生死意识和超越常规的大胆想象,是不可能写出来的。

荣荣这种超脱的生死意识不是毫无根源的,她曾十几年身患重病,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所以对于别人谈之色变的死神,诗人最有发言权、感受也最为真切。在生命的轮回中,死亡如同不可回避的黑夜,它使荣荣更加眷恋生命的美好。既然面对死亡,我们无法选择,那么,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对待黑暗、对待现实、对待生活的态度。在此,内心无比强大的荣荣为我们做了个很好的示范,其间透露出的勇气、苍凉以及些许潇洒与无奈,最是感人。

四、超冷峻的人性审视

世纪之交,进入中年的荣荣早已超脱了青春少女的顾影自怜,她的诗歌有一种坦荡的勇于承担的胸怀,具有一种大家气象。她的诗歌“是真正意义上的女性写作”,“她的诗或许就是从一个伤口或笑口中涌出的”[9]。荣荣自己也曾说过:“这些年我就这样写着我的心,我的思,我的想,我所看见的,我所感受着的。事实是,我从来就在现实里面,现实就像一桶很湿润巨大的汁液,将我整个浸泡了。”[9]作为女性诗人,荣荣还是偏爱自己的“敏感”,她用女性特有的直觉来书写对生活本真的体悟、揭示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她在诗歌中不断书写女性隐秘的内心世界,用冷峻的眼光揭露现实的丑陋与人性的黑暗。如《印染车间》中,普通人眼中看到的只是纤维在印染过程中的变化,“在这里它们被设计集体处理/着色上浆一点点地失去声音/巨大的噪声里本色被置换”,而荣荣所看到的却是“需要遮蔽的总是整个时代的虚假/花里胡哨的外表和谎言:/多真的色彩多地道的童贞”,如此犀利的洞察眼光是女性诗人所特有的。

诗人的心灵也是最善感的,正是因为有了细致入微的洞察力和自觉的女性意识,所以荣荣在人性漏洞中真正窥见了人性的卑微与灰暗。这种冷峻的审视目光在 《一个疯女人突然爱上了一个死者》中同样出现。对于向一个可怜的疯女人冷漠地投掷石块的人们,我们完全可以想象他们鄙夷的眼神与恶毒的言语,对一个弱者缺少起码的同情与关爱,从而揭示出当今社会中人性最黑暗最隐秘的角落。同时,也反映了现实中人与人之间的严重对立关系,因为缺少基本的情感交流,人与人之间根本无法进行沟通,换句话说,那就是人与人的关系已经异化了,荣荣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主题,设计了戏剧化的情境,从而对人性进行了深度开掘,闪烁着思想的光芒。

五、虚构的幸福诉求

与其他女性诗人一样,荣荣的诗歌摒弃了政治偏见,远离了大时代宏大的主流声音,书写了女性个体很多感性的心灵体验,细腻、多情、柔软、个性色彩浓郁,更加注重探索和揭示女性个体的内心孤独、多疑、痛苦、绝望、无奈但却真实的声音,从而使诗歌更接近于人类心灵和诗歌的内核。

作为一名优秀的女性诗人,荣荣能用冷静与知性兼具的方式对情感生活进行书写,她的诗歌不仅自省、内隐、深潜,而且敢于不断将日常生活的碎片和事物的杂质在内心深处沉淀,女性在诗中对生活本真的怀疑、揣度、诘问,无不呈现出其内心深处隐秘的伤痛与阴影。她们既是绝望的,又是深情的;既是沉迷臆想的,又是清醒自持的。如《断裂的春天·离异》中描写一个刚刚从失败的婚姻城堡走出去的离婚女人的勇敢与坚强。经历了痛彻心扉的情感伤痛,女人依然没有泯灭生存的希望与勇气,儿子成了支撑她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我至亲至爱的儿子/现在你就是我的一个创口”,对于女人来说,一场离异的悲剧留给自己的心灵伤痛与儿子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没有了爱情,女人一样能活得很精彩,而治疗好儿子的伤痛,自己与儿子一样能过得很和谐幸福。可以说,不同的女人情感经历会有所不同,但所有女人对幸福的追求与企盼都是相似的。

《一个疯女人突然爱上了一个死者》中的那个在现实世界找寻不到真爱的“疯女人”,虽然在常人眼里其行为疯癫,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正常的女人,她也有着正常女人企盼幸福的情感诉求。爱情和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是体现女性价值取向与人生态度交融合一的完美载体。正因为神圣,所以容不得一点亵渎,或许正是看透了男女情感“激情的大火之后丑陋的灰烬”[1],所以女主角才疯了,也才会看到死者后产生爱情的冥想,在虚构的爱情愿景中留下了“幸福”的泪水。

《一个疯女人突然爱上了一个死者》这首诗歌通过营造颠覆性的情境,不仅对俗世爱情提出质疑,以微笑直面生死,而且对人性进行了深度开掘,表达了对和谐幸福生活的深切企盼。从女主角的看似疯言疯语而实质是绝望的爱情宣言中,我们见证了女性命运内心深处正在无限蔓延的阴影,看到了一个不与世俗同流、义无反顾追爱的孤寂的高贵灵魂。

[1]崔勇.“低到尘土里”——读荣荣的《看见》[J].名作欣赏,2008(3):76-80.

[2]吴玉垒.走进白洋淀的诗人们[J].诗探索,2010(3):144-156.

[3]杨茜,范志强.论荣荣的诗[J].名作欣赏,2011(2):108-113.

[4]缪春萍,姜宇清.心灵的诗意看守——荣荣诗歌品鉴[J].名作欣赏,2006(7):44-48.

[5]梁旭东.论荣荣诗歌的情感向度[J].浙江万里学院学报,2008(3):24-28.

[6]徐海蛟.从华丽到简约,由前倾而后退——荣荣诗歌艺术探索[J].诗探索·理论卷,2004(11):76-89.

[7]陈也喆.荣荣:一个女人的“声声慢”[N].东南商报,2013-12-29(A11).

[8]刘华.90年代浙东新生代诗歌的创作母题与审美建构[J].内蒙古社会科学,2005(5):8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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