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运作与创造社的文学史贡献

2014-08-15 00:42郑萍萍
关键词:革命文学纯文学郭沫若

郑萍萍

(青岛职业技术学院宣传部,山东青岛266555)

0 引言

创造社在文学史家那里常被称作“异军突起”,其中既有时间上迅捷的出乎常人意料之意,也蕴含着赞许肯定之情。创造社在文坛上迅速“亮相”,并产生深刻影响,源于其文学作品在其期刊的付梓印刷并广泛传播。

期刊的产生依托商品经济的发达、出版业的繁荣和大众文化的兴起,这样的条件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成熟了。期刊的出现标志着一个现代文学生产时代的到来。期刊为作家艺术个性的发展提供了便利条件,增加了文人横向传播思想的机会,打破了知识分子封闭的话语系统,增强了不同群体作家的比较意识,扩大了影响。因此,期刊成为中国现代文学传播媒介的首要选择。现代文学社团林立多以期刊树立旗帜。创造社期刊的产生既是“异军突起”,也是“适逢其会”。

创造社期刊运作是现代文学史中关于文学生产的一个典型案例。它昭示了传统社会解体后一个以出版物为核心的文学生产机制。创造社期刊的出版发行、营销策略、编辑策划都可圈可点。然而文学团体经营文学期刊,最令人关注的是它对于文学本身的建树。创造社中后期虽然对于期刊运作的文学方向有所偏离,但文学仍然是他们追寻社会理想的出发点。作为文学团体,创造社期刊运作的文学史意义,也是确立创造社文学史地位的关键所在。

1 创造社期刊运作实现了对文学的重新定义

创造社期刊的运作,一方面源于经受着作品发表困难的创造社成员寻求一种话语权,另一方面出于创造社成员对纯文学理想的一种追寻。而创造社的期刊运作也实现了创造社对文学的重新定义。

“五四”文学革命被称为中国文学的现代化,其内容之一是在现代知识体系中确立了文学独立观念,即所谓纯文学观念。创造社和文学研究会是“五四”时代两大纯文学团体,而早在文学研究会成立前3年,创造社同仁已经在酝酿纯文学期刊。创造社对“纯文学”的感知是比较早的。

郭沫若在回顾创造社发展历程的《创造十年》里提到1918年8月下旬与同学张资平在日本福冈的一次谈话。他们对《新青年》是不怎么佩服的:

“中国真没有一部可读的杂志。”

“《新青年》还差强人意,但都是一些启蒙的普通文章,一篇文字的密圈胖点和字数比较起来还要多。”

“……你看《新青年》那样浅薄的杂志,不已经很受欢迎的吗?”

“其实我早就在这样想,我们找几个人来出一种纯粹的文学杂志,采取同仁杂志的形式,专门收集文学上的作品。”[1]38

但由于出版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致使后来的文学研究会抢先成为“五四”文坛第一个纯文学社团,并以《小说月报》为阵地,有领袖文坛之势。文学研究会在历史机遇、社会人缘、创作实力上的优越,令在贫苦与挫折中挣扎的创造社产生“不平”感。对于文学研究会渐次扩大的社会影响,创造社是大不以为然的,这也成为他们以期刊为阵地进行论战的一个潜在因素。在《创造》季刊的预告中,文学研究会已经作为创造社的“假想敌”被冠以“文坛垄断者”的称号。创造社在文学活动及主张上几乎都是以文学研究会为参照反向而立的。文学研究会有《文学研究会宣言》,有明确的“写实主义”的倡导。郭沫若只是在《创造》季刊第1卷第2期《编辑余谈》里提到:“我们这个小社,并没有固定的组织,我们没有章程,没有机关,也没有划一的主义。我们是由几个朋友随意合拢来的。我们的主义,我们的思想,并不相同,也并不必强求相同。我们所同的,只是本着我们内心的要求,从事于文艺的活动罢了。”在具体的文学主张上,创造社与文学研究会也往往各执一端,剑拔弩张。以期刊为阵地的论战客观上成为一种营销策略,促进了创造社的“异军突起”,而其更重要的成果是将当时文学上一些模糊概念进一步厘清了。

创造社与文学研究会都是纯文学团体,但二者对纯文学的理解是不同的。文学研究会的纯文学观念是建立在改革鸳蝴派的《小说月报》、批判文学娱乐功能的基础上的。在周作人起草的文学研究会章程中,他们强调文学不再是有闲阶级的消遣,而是于人很切要的一种工作。他们普遍关心社会问题,探讨人生意义,奉行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明确提出“为人生的艺术”,被称为“人生派”。创造社则是在浪漫主义的观念上追求纯文学理想,将文学当作神秘的灵感和个人主观情感的产物来探讨文学本身的使命,被称作“艺术派”。郭沫若说:“本着我们内心的要求,从事于文艺的活动”。[2]21郁达夫说,艺术“是人生内部深藏着的艺术冲动,即创造欲的产物”,“文艺是天才的创造物,不可以规矩来测量的。”[3]10成仿吾说,“我觉得除去一切功利的打算,专求文学的全与美有值得我们终身从事的价值之可能性。”[4]44显然,就文学本身来讲,创造社的追求更纯粹些。创造社与文学研究会在纯文学观念上的分歧,深层上是文学功利问题,浅层上是浪漫主义与写实主义创作手法的问题。对浪漫主义文学的提倡与实践是创造社对现代文学的贡献之一。

创造社对文学的第二次重新定义是对革命文学的提倡。郑伯奇在《现代小说导论(三)》中讲道:“创造社的倾向虽然包含了世纪末的种种流派的夹杂物,但,它的浪漫主义始终富于反抗的精神和破坏的情绪。用新式的术语,这是革命的浪漫主义。它以后的发展在它的发端就预约了的。”“以后的发展”便是革命文学的提倡。

1925年五卅运动之后,中国社会发生巨变,革命浪潮日益高涨。对社会思潮一向具有先锋体验的创造社在文艺思想上开始发生变化。他们一面在刊物上宣传马克思主义学说,一面参加实际的革命工作。此时的《洪水》、《创造月刊》虽然依旧登载表现男女苦闷和恋爱生活的创作,但新的文艺观念已开始渗透。1926年5月郭沫若在《创造月刊》第1卷第3期上发表《革命与文学》,提出了“革命文学”的口号,提倡“表同情于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的写实主义的文学”。这一时期,由于北伐战争爆发,很多作家参与了实际的革命运动,也由于新的革命文学理论的欠缺,革命文学的倡导并没有来得及展开。革命文学真正的发展是在革命受挫后的1928年开始的。

1928年,除《创造月刊》外,创造社还创办了《文化批判》月刊、《流沙》半月刊、《思想》月刊、《日出》旬刊、《文艺生活》周刊等。从日本回国的李初梨、冯乃超等带来了新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资源,创刊《文化批判》,大力宣传马克思主义学说,引起知识界裂变,推动了创造社的彻底转向。成仿吾发表的《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5]4,表明了方向转变的态度。《创造月刊》将重点转移到文艺理论和批评方面,并于1928年8月以王独清《新的开场》为标志,旗帜鲜明地提倡无产阶级文学。同期的创造社期刊彻底放弃纯文学观念,进入革命文学的倡导阶段。

当我们关注马克思主义这一着力于社会制度的改革发展的文化思潮在中国的传播过程,会发现:这一时期国内的各文学社团中,介绍、研究、宣传马克思主义学说,时间最久、着力最甚的是创造社。这一时期的创造社期刊已从纯文学性质逐渐过渡到综合性质,甚至文学创作已让位于社会理论研究,在文学主张上也从惟美追求转向功利倡导。成仿吾在《创造周报》第52号《一年的回顾》中讲:“新文学的使命在给新醒的民族以精神的粮食,使成为伟大”。创造社以“创造”自许,作为中国人文知识分子,它的蕴意体现着对社会基本理想和中心价值的关怀。

如果说创造社通过浪漫主义对纯文学的提倡把文学从传统文学机制的道德和功利束缚中解放出来,那么对革命文学的提倡则将文学从艺术中解放出来,重新肯定文学与社会生活尤其是与政治的关系,强调文学的功利性。那么,如何理解创造社提倡的革命文学?就革命文学的对象、内容、形式,成仿吾在《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中提到:“我们要努力获得阶级意识,我们要用我们的媒质接近农工大众的用语,我们要以农工大众为我们的对象。”郭沫若在《文艺家的觉悟》中指出:“我们现在所需要的文艺是站在第四阶级说话的文艺,这种文艺在形式上是现实主义的,在内容上是社会主义的。”[6]140这对于早期创造社倡导的“崇尚自我”的浪漫主义是一种颠覆。由此带来对文学社会功用的强调。郭沫若号召文学青年“当一个留声机器”,认为“反映着何种意识”是首位的,“结构和技巧”是次要的。[7]2李初梨借用辛克莱《拜金艺术》的话:“一切文学,都是宣传,普遍地,而且不可避免地是宣传;有时无意识地,然而常是故意地宣传。”创造社在文学观念上从非功利走向了泛功利。

客观地评价创造社对文学的这次重新定义,它的欠缺包括理论上的机械主义和艺术上的反文学性。其直接后果是使革命文学走上反文学的道路。但革命文学的一个重要贡献是它矫正了早期创造社文学观念执著于内心的偏颇,将文学建立在社会现实基础之上,并指出了作为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的文学的不可忽视的社会功能。同时,它促进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的传播,并最终影响了中国文学与革命的历史进程。这也是作为传播中介的创造社期刊重要的历史贡献。

2 创造社期刊运作开拓了一个解读20年代现代文学史的新视角

中国文学与政治的紧密关系因为特殊的政治文化环境和知识分子匡时济世的自觉使命感源远流长。对于20年代文学,文学史家常概括为“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这里的“革命”是政治的代名词。中国新文学是借助政治手段达到与传统旧文学的决裂,并通过政治手段得到巩固和发展。当文学逐渐成为社会生活中影响人们思想倾向的重要力量,政治反过来借助文学进行舆论导向。这即是“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但创造社期刊运作从文学生产的微观角度提供给文学史研究一个新视角: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的发展过程中存在一个纯文学时代。

创造社从期刊酝酿到期刊运作的整个过程见证了20年代文学三个阶段的发展:从文学革命(文化启蒙)到纯文学提倡,再到革命文学的倡导。这三个阶段的代表性期刊分别为《新青年》、《创造》季刊、《文化批判》。创造社期刊运作始于纯文学阶段,但期刊创意却萌生于文学革命时期,《新青年》即是创造社同仁审视国内期刊市场的重要参照物。

《新青年》的出现使中国现代文学革命的发生成为现实。它集结了一批推进新文化和新文学运动的先驱人物,在中国除旧布新的政治环境中,借“五四”运动,将整个新文化与新文学运动推向高潮。《新青年》的任务不在于发展经营纯文学,而主要在现代文学观念的确立上。因此它是以文化启蒙为己任的文化刊物。这尤其表现在它对民主与科学观念的倡导及对马克思主义思想的传播上。当时与《新青年》相呼应的还有北大傅斯年、顾颉刚、徐彦之、罗家伦等学生在1919年创刊的《新潮》月刊,主要进行的也是文化启蒙工作。这一时期,创造社同仁已经开始审视国内期刊市场。面对《新青年》,求学于近代报刊传播事业更为发达的日本的郭沫若多了些批判的眼光。他认为《新青年》中只是些普通的启蒙文章,他深刻地指出:“我看中国现在所缺乏的是一种浅近的科学杂志和纯粹的文学杂志。”[8]42经过《新青年》、《新潮》等期刊的运作,新的文学观念开始确立,纯文学期刊的经营时机已经成熟,郭沫若等敏锐感觉到文化市场的需求,在对《新青年》等文化期刊进行批判审视的基础上,携带着纯文学期刊梦想大踏步走来。

纯文学倡导阶段,始于茅盾对鸳蝴派刊物《小说月报》的改革。紧随其后,纯文学期刊《创造》季刊闪亮登场。之后,纯文学刊物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创刊于1922年的《浅草》,1923年的《弥洒》,1924年的《语丝》等期刊使纯文学进入全面建设时期。这一时期,文学从综合的知识体系中谋求独立价值,文学要求回归自身。之所以《创造》季刊成为纯文学倡导阶段的典型代表,是因为《创造》季刊在这方面呼声最高,举措最力。创造社在纯文学观念上的纯粹性,甚至使现代文学史第一个纯文学社团文学研究会也被逼在文学功利问题上与创造社进行着旷日持久的对答。拥有太多附属物、经历太多沧桑的文学在创造社那里焕发了青春,具有了独立自由的现代品格。从纯文学观念的确立到创作实践的巨大影响力,创造社期刊都代表了一个崭新的文学时代。

这个纯文学时代展示了新文学先驱在现代文学萌孽阶段对新文学建设的热忱和理性化追求。尽管动荡的社会环境、政治化的时代氛围使之如昙花一现,但在20年代文学发展乃至现代文学史发展中都具有重要意义。

不久,汹涌而至的革命浪潮再次将非文学因素融入文学建设。文学的独舞让位于沉重的社会使命感。创造社在期刊编辑方针上迅速转型,率先倡导革命文学。1928年,非文学性质的文化期刊《文化批判》创刊。

创造社在期刊运作上所走过的道路鲜明地勾画了20年代文学所走过的路程——从文化启蒙到纯文学倡导,再至革命文学的宣扬。它从文学生产的角度展示了一个具象的文学史。

3 创造社期刊运作发展了“五四”时代群体意志与个人写作相结合的写作模式,聚拢、培养了一代作家和一代编辑

写作本质上是个人行为,是写作者个人生命体验的表达过程。但“五四”时代写作者身份的多重性,决定了写作无法回避群体意志的参与。

“五四”时代乃至其后的新文学发展史,社团林立,几乎可称为社团运动史。各社团以期刊为阵地,推行自己的文艺主张,发表社会见解,并进行激烈的文化思想交锋。写作已不纯属个人行为,而是群体意志的反映。这一方面是文学团体推行文艺主张、期刊形成品牌特色的需要。另一方面是现代知识分子的社会使命感使然。中国现代知识分子既是启蒙者又是革命者。文学是作为干预社会现存秩序的手段而存在。他们把“社会”与“个人”置于思想文化层面上加以统合,个人化写作必然为群体意志所规整。而能够将个人写作与群体意志自然容纳的是同仁形式的文学期刊。在这方面,创造社期刊运作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

创造社期刊作为创造社同仁宣扬文艺观点、实践文艺主张的阵地,形成了鲜明的期刊特色。特色是创造社期刊编辑策划的结晶,是编辑群体特殊的文化构思,包括期刊定位、期刊编辑理念、期刊走向。创造社期刊定位甚高,从“创造”刊名开始,就暗示了创造社其志不会局限于文艺,而志在对整个社会、整个世界的精神文化有所规约。因此创造社期刊由纯文艺最终转向非文艺的文化刊物是在期刊运作之初就已有伏笔的。另外,“创造”刊名本身也预示着它会给文坛带来新的理念和精神。创造社的确在不断地标新立异。在对文坛“权威”的抵触心理基础上,反其道而行,相视而立成为创造社期刊策划中一条“潜规则”。创造社编辑群体认为破坏也是一种创造,刊名从“创造”到“洪水”再到“批判”,创造社期刊以破坏见长。这使创造社总会以令人瞩目的叛逆者姿态出现,反而活跃了文坛,成就了期刊品牌。

创造社期刊是同仁刊物。同仁刊物的特点之一是编辑者是主要的创作者,写作上具有较大的自由性和独立性。而且创造社主要成员轮流担任编辑,对于处于平等地位的“同仁”几乎没有取舍权、删改权。因此,创造社同仁期刊为个人化写作的成行创造了条件。郭沫若曾经提到:“文艺是迫于内心的要求之所表现,同仁杂志正是应乎这种要求的表现机关,所以它的内容当然和坊间专以推广销路为目的的刊行物不可同日而语了。”[9]24

同仁刊物为表达“内心要求”的作者创造了言论空间,从而在早期创造社的文艺主张中反映了个人化写作的追求。从强调内心、重主观的浪漫主义文艺提倡到非功利的文艺论争,创造社重视创作者本身的知、情、义。从文学实践来看,郭沫若的诗、郁达夫的小说对于自我的畅情宣泄是空前的。创造社的确向文坛呼出了个体的声音。

但同仁杂志的另一特点是具有统一的思想倾向性,这种倾向性在“对外”的论战过程中凸显为集体意志。郭沫若说:“一种团体无论是怎样自由的集合,多少总有点立场的。一个人无论是怎样超脱的性格,入了一种团体也自会带着那个团体的意识。”[1]149何况,创造社期刊是在论战过程中发展的。同仇敌忾的论战极易消弭团体内部个体之间的小的差别,形成集体性意向。共同的杂志,共同的事业,共同的“敌人”,使他们在情感、趣味、作品风格上渐趋一致。尽管在创造社早期郭沫若、郁达夫、成仿吾秉持着独特的创作个性,但集体意志的潜移默化已使执著内心的文艺观念简化、定向化了。一种“共同的特色”逐渐形成。这较之于文学研究会等团体,创造社在文体与文风上的相似性更加突出。青春的激情、对生存的焦虑、对内心世界的深刻挖掘及卑己自牧的痛苦呼告具有相通的特色。这一时期个人化写作与群体意志处于一种相融的状态,到创造社后来的革命文学倡导时期,个人化写作几乎被群体意志的写作所淹没,郭沫若公开宣称文学青年要“当一个留声机器”。创造社在个人写作与群体意志之间的演变在“五四”时期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

以期刊运作为核心形成的这种写作模式在“论战”体验的催化下极易滋生帮派意识,使正常的文艺交流受阻,使兼容的文艺主张走向对立,造成一些无谓的纷争和资源的浪费。但另一方面这种写作模式借助期刊聚拢,培养了一代作家和一代编辑。共通的写作特色形成了期刊品牌,吸引具有相近旨趣的作家参与期刊运作,同时也使参与期刊运作的作家成为社团文艺主张的实践者,促进了自身的成长,也推动了文学的发展。创造社在不同时期以浪漫主义、革命文学作为群体意志融合个人写作,形成文学思潮,培养了一批作家,如前期《创造》季刊、《创造周报》的主将郭沫若、郁达夫、成仿吾,中期以《洪水》、《创造月刊》为根据地的周全平、敬隐渔、倪贻德、严良才等,后期经营《文化批判》的李初梨、冯乃超、彭康、朱镜我等。同理,一代作家拥有一代编辑。创造社主要成员轮流担任编辑的体制,使这批作家作为期刊编辑普遍得到锻炼。这些具有多重身份的编辑是中国现代文学期刊早期编辑,他们在期刊运作中的探索包括编辑道德、编辑责任、编辑策略等对于后来的期刊经营都具有借鉴作用。

另外,创造社期刊运作为现代中国孕育了一批新型的文化人。创造社代表的文化人在现代文坛上是一个崭新的存在,比较于传统文人,他们具有了科学、民主、独立、自由的现代品格,比较于同时代的文学研究会、新月派等代表的文化人,他们更加平民化,更具亲民性。虽然他们在文化品格上存在浮躁、不成熟的弱点,但这些弱点又往往使他们在举步维艰的文坛上果断决策,引领风气之先,提出有争议的命题,促进变革的实现,像浪漫主义文学、革命文学命题的提出都是如此。创造社文化人为文坛注入了新时代的生机和活力。

然而,没有创造社期刊运作就不会有这批文化人的产生。一种文化人范型的形成是在群体性的文化活动中通过文化的交流、碰撞、融合逐渐形成的。创造社通过期刊运作形成一种文化磁场,并借助文化磁场不断吸纳、融合具有相近旨趣的文人,最终形成对社会文化环境有影响力的文化人范型。而在任何时代,文化人的示范、引导作用对于社会进步、文化发展都是不容忽视的。创造社所代表的文化人对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创造社期刊运作造就了一批有影响的文学作品,造就了一批有影响的文化人,也造就了一段辉煌的历史。青春气息、先锋色彩、叛逆精神都使创造社期刊成为文学史发展激情流转的重要组成部分。

[1] 郭沫若.创造十年[M]//郭沫若.学生时代.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

[2] 郭沫若.编辑余谈[J].创造,1922,1(2).

[3] 郁达夫.艺文私见[J].创造,1922,1(1).

[4]成仿吾.新文学之使命[N].创造周报,1923-05-20.

[5]成仿吾.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J].创造月刊,1928,1(9).

[6] 郭沫若.文艺家的觉悟[J].洪水,1926,2(16).

[7]郭沫若.留声机器的回音:文艺青年应取的态度[N].文化批判,1928-03-15.

[8]郭沫若.革命春秋[M]//郭沫若.沫若自传:第2卷.北京:新文艺出版社,1951.

[9]郭沫若.批判《意门湖》译本及其他[J].创造,19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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