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栋梁,史 丽
(1.通化师范学院 文学院,吉林 通化134002;2.北京大学 中文系,北京100871)
明代是辽东地区文人诗歌大量涌现的时期。明代之前,历代王朝对于东北地区的实际控制力量薄弱,且内地文人在辽东地区居住、为官者甚少,同时辽东地区本地文风不盛,故以辽东地区之风物文化为描写对象的诗歌数量相对较少。自明永乐七年设奴儿干都指挥司加强了对东北地区的控制后,东北地区受中原文化浸染日深,以辽东为题材的诗歌亦日益增多。现存明初之辽东文人①本文所言之辽东文人主要包括三类:第一类来自关内,后因为官或被流放至辽东,并在辽东生活过一段时间并留下诗歌作品的官员、流人及他们的后人;第二类是途径辽东并创作诗歌的文士,如使者、旅人等;第三类是世代居住在辽东本地的文人。诗歌多被收录于《辽东志》、《全辽志》以及部分文人的个人文集中,因卷帙浩繁,难以一一举证,故本文以《辽东志》与《全辽志》为研究对象,对辽东文人诗歌题材进行分析,以明长白山文化对明初辽东文人诗歌影响之一斑。
《辽东志》与《全辽志》是现存最早的东北地区总志,二书均属明代官修,《辽东志》成书时间跨度从永乐十六年(1418年)到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前后经历五次大的续修,最后一次因范例与旧《辽东志》多有更定,故更名为《全辽志》。[1]《辽东志》共收录诗歌14首②《辽东志》卷七所载共有诗歌13首,另有题为《墉鼠行》的“行”歌行体一首,以其仍属诗歌之大类,故仍将其计入。,其中《辽城望月》、《纪辽东》、《题琼花》、《高丽平州中和馆后草亭》、《婆娑道中》5首均属明代之前作品。其余9首中,以描写风景为主的就有8首,分别描写了盖州、广宁、开原等地之辽东风光,以时事为主要题材的仅有《墉鼠行》1首。
《全辽志》收录的辽东文人所作诗歌更为详备,情况也较《辽东志》更加复杂。《全辽志》共收录诗歌211首,其中明代之前诗歌有3 首,另有题为“前人”即不知姓名及年代者共71首,剩余可以确定为明初作品的有137首。这137首中又有《过盖州纪兴》、《广宁怀古》、《考试漫成》、《幕府新迁》、《徐东岩程初亭刘北郭九日联句》等5首与《辽东志》所录重复。在剩余的132首诗歌中,以写景为主要题材的诗歌就有79首,约占全书所录可确定为明代所作同时又与《辽东志》不相重复的诗歌总数的60%。而在剩余的53首中,以其他主题如酬答、赠别、抒怀等为主,同时又具有颇多描写风景的。
从《辽东志》和《全辽志》所录辽东文人诗歌题材中写景之作的数量占据绝对优势可以看出,明初辽东文人诗歌创作之题材以描写景物为主。中国古代诗歌向来便有“诗言志”、“诗缘情”的创作倾向[2],即便诗歌中有写景的成分,也多以借景抒情为主,即以写景为主要目的的诗歌作品并不占主流。明初辽东文人的诗歌创作却对写景有非常明显的偏向性,如在《辽东志》和《全辽志》所录诗歌中涉及千山风物的诗歌多达20 余首,描写对象涉及香岩寺1首、千山温泉4首、中会寺2首、祖越寺9首、大安寺2首。以医巫闾山为题材的也有将近20首,其具体描写对象既有玉泉寺、观音阁等人文景观,也有闾山风景等自然景观。大致来看,明初辽东文人在诗歌创作题材方面重风景而轻时事,原因主要有三方面:
第一,受长白山风景文化之熏染。辽东风景奇伟,长白山景色秀丽,自然容易引起诗人之关注。自辽河以东包括千山、医巫闾山、笔架山等皆是长白山余脉,其地势南邻渤海,北接长白主脉,东依鸭绿江,西俯辽河,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条件,风景绝佳,极具天然风光之美。另外,战国时燕国在辽东地区设五郡,其中辽东郡的管辖范围西起辽河流域,东至朝鲜半岛北部,正是长白山风景及文化所覆盖的地区。此后,更有汉、唐、辽、金、元等诸代之经营,使得长白山地区除自然风光之外,更兼有文物之盛。因此,明初辽东文人诗歌多见写景之作。
第二,《辽东志》和《全辽志》所录诗歌之作者大多为外地赴东北为官的官员,较著名者如周斯盛为宁州新华周家(今甘肃宁县)人、黄襄为福建南安人、程启充为四川嘉定直隶州(今四川乐山)人等。明初是中原王朝派驻大量官员大规模经营东北地区的时期,科举制度决定了当时官员大多身兼文人、学者的角色。这些自中原远赴塞外上任的官员离乡日久,满眼满目所见不再是故乡的桃红柳绿、薰风细雨,而是萧萧边塞、莽莽群山的奇丽瑰伟的长白风光,览物之情溢于笔下,并在作品中加以渲染,因而写景题材的作品数量极多。
第三,《辽东志》和《全辽志》所录之明代诗歌均作于明初永乐至嘉靖年间,此百余年明代国势强盛,国内政治比较安定,文人忧伤时事之作甚少。同时东北地区女真尚未兴起,明政府致力于在东北边疆“建设驿路,广学堂、营祭祀,扩大中原文化影响力”[3],东北边疆各部族与明廷尚处于和平时期,因而各卫所及驻地的官员虽身在边疆,却不似其他朝代边塞文人或希望建功立业,或反映边地战争的艰苦,而是整体上有着自豪感,“自豪于天下的统一,不同于两宋的半壁江山;自豪于华夏文明的统治,不同于元代的‘蛮夷’治国”[4]。在这种自豪感的影响下,明初辽东文人的创作甚少体现边疆豪侠之气,而更具山水游览之情怀,故其闲暇所咏,皆以绘写景物为主。
《辽东志》和《全辽志》所录之辽东文人诗歌以景物题材为主,而在写景之作中,又以流连、吟咏佛寺为题材的诗歌尤为多见。如以千山祖越寺为例,在《全辽志》中明确以其为题的诗篇便有张鏊《同兵宪黄雨田诸公游祖越寺留别》、张邦土《秋夜宿千山祖越寺》、史褒善《游千山祖越寺》等10首;其他以千山大安寺、千山罗汉洞、千山中会寺、辽阳罗陀洞、辽阳白塔寺、本溪观音阁、闾山观音阁等佛寺为题的诗歌合计超过40首。
明代前中期崇尚道教,从明太祖朱元璋开始便扶持道教发展,之后明成祖朱棣利用道教为自己进行政权上合法地位辩护,登基后更是于永乐四年敕令第43代天师张宇初重编《道藏》,对道教进行政治和理论两方面的支持。成祖之后的明仁宗、明宣宗等对于道教也以尊崇为主,至明世宗嘉靖帝时崇道达到了新的高潮,不仅其个人信奉道教,以奉道为首务,甚至影响到了国计民生——“世宗初,内府供应减正德什九。中年以后,营建斋醮,采木采香,采珠玉宝石,吏民奔命不暇,用黄白蜡至三十余万斤。”(《明史·食货志》)当时不仅皇帝如此,上层士大夫信奉道教的也大有人在,如严嵩因擅长作道教祭天之青词而被称为“青词宰相”,邵元节和陶仲文以道士身份受明世宗的尊崇等。
《辽东志》和《全辽志》成书的永乐至嘉靖时期,正是明代道教之风最盛的时期,但辽东文人诗歌中与道教相关的诗歌仅有华察《平川乔道长邀登千山寓宿》,以及描写受平川(今辽宁绥中)乔姓道长邀约而登临千山之景色但姓名不可考的前人之作《华表仙因》。
明初辽东文人诗歌题材之所以重佛寺而轻道观,与长白山当地的宗教信仰有很大关系。
第一,佛教在长白山的宗教文化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东北地区虽崇尚萨满教,但远自魏晋南北朝甚至汉代,佛教就已经传入辽西。至隋唐时期,高句丽、渤海国更是崇信佛教[5],很多寺庙如祖越寺、龙泉寺、香岩寺、中会寺、大安寺等在唐朝时就已存在。[6]辽金时期,以鞍山的千山和锦州的闾山为中心的佛教达到兴盛,其寺院和庙宇的建筑规模在原先基础上又得到扩大,原先在唐代便已非常著名的龙泉寺、大安寺、中会寺、祖越寺、香岩寺和后来兴起的观音阁、朝阳寺、圣水寺、垂庆寺、效圣寺等已经形成大规模的建筑群体。金世宗母亲李太后出家清安寺,并用30万金钱大兴土木,广修寺院,使得辽东地区佛教传播达到了鼎盛。
虽然《辽东志》和《全辽志》成书时期明朝皇帝尊崇道教,但出于维护国内稳定的考虑,明初历代君主都对佛教的发展采取了鼓励和支持的态度。长白山地区是明代北方防御体系中的重要地区,其治乱与否直接关系到明朝的安定和盛衰,地处关内与关外衔接地带的辽东地区更是明政府前期着力经营和建设的地区。为了维护和稳固与当地居民之间的关系,明政府一方面建立都司、卫所等行政机构,大量派驻官员予以建设;另一方面则通过关市互通、宗教交流等途径扩宽中原与东北边疆各族人民的交往渠道,增进彼此之间的文化认同和思想认同。因此,明朝政府非常支持长白山地区的佛教建设,甚至在永乐十四年、十五年间,两次派遣一千余人在南部建州女真所在地的长白山区建造白头山寺。[7]269在长期佛教影响以及政府的支持下,明代长白山地区的佛教逐渐融入到当地民众的生活中,迄至明中叶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辽东寺庙总数已超过百座,星罗棋布于辽东各州县卫所,仅盖州卫寺庙数量就达28所。[8]这些佛寺多建于千山、医巫闾山等名山形胜之处,当地官员在公务之余游览风景之时,经常会驻足甚至留宿寺院,因而其诗歌题材中较多佛寺题材也就不以为奇了。
第二,清代之前,道教在长白山当地的宗教文化中并非主流。明初自朱元璋始便以道教为立国之本,为扩大中原文化的影响,明在统一东北全境后便在东北地区设置卫所、兴建学校,并大力推行道教中的关羽信仰,要求地方官员每年五月十三致祭。当时辽东十四卫所中义州、锦州、宁远、沈阳、海州、盖州、金州、辽阳等八城的地图上都有关庙标示。[9]379但明初道教在长白山地区的发展只是昙花一现。明代道教以南方流行的正一教为宗,原先在北方流行的全真教逐渐式微。
道教真正融入长白山文化并得到长足发展,是在清代康熙年间。康熙六年,东北道教龙门派始祖郭守真率徒入辽东传教,郭守真弟子刘太琳与王祥受时任盛京将军的弘晌所助,以祖越寺鞍山沙河良田百亩换取祖越寺无根石以东地界,创立无量观。之后,道教才在政治力量的帮助下在长白山地区发展开来,形成“九宫”、“八观”、“十三茅庵”的全盛局面。也正因如此,道教题材和道观风景在明初辽东文人诗歌中难得一见。
第三,辽东地区虽风景秀美,但因地处边陲,远离中原,向称苦寒之地,故并非中原文人和官员心目中的久居之地。实际上,明代驻守辽东地区的官员除部分因政治或军事才能而被派驻辽东镇守之外,绝大多数官员多为被贬谪或因政治斗争失败等原因而被迫至此。如参加过“九日联句”并另有《具瞻亭歌》、《下香岩寺》、《千山温泉》、《游千山祖越寺》等四首诗歌被《全辽志》收录的御史程启充,便是因为多次上书谏事,痛陈冗官、冗兵、冗费之弊,建议制定制度防止冒支国库储粮等事,得罪了权臣,受到诬告陷害,于嘉靖六年(1527年)充军东北,先后在辽阳、蒲河、锦州谪边十年,于嘉靖十六年(1537年)遇赦方重返故里。与程启充类似的还有在《全辽志》中留有诗歌的徐文华、刘琦等人,都是因直言上谏或弹劾权贵而被谪戍辽东,徐文华被发配辽阳,刘琦被发配沈阳卫。
这些文人在政治生涯中受到打击,自然要在日常的生活和诗歌中进行自我逃避和消解,于是作为尘世净地的佛寺便成为这些官员的心灵栖息之地。辽东文人在游览景胜之地时,多喜欢到附近佛寺中休息并创作诗歌,所以在他们所创作的诗歌中除了常涉及禅思佛理之外,还往往会流路出消极遁世的情绪。如程启充《下香岩寺》中“行路难,何时卧故丘”是对世事的灰信失望和对故乡的怀念;薛廷宠《游千山祖越寺次东岩韵》所云“中霄楼阁传钟鼓,已觉尘踪远世寰”是对佛寺清净的向往和对解脱世事的期望;黄襄《登罗陀洞》中“何时解却黄金印,独乘三车演法文”和龚用卿《游中会寺》之“欲将金印解,潇洒定禅心”则是对官场的厌倦和对佛教的向往。
另外,中国古代佛寺的住持、僧人往往或因诗词唱和,或因兴办佛事等与辽东卫所之官员或中下层文人有交往,从而导致辽东文人常常涉足佛寺,并在诗歌创作中明显地表现出对于佛寺题材的偏好。
在《全辽志》所录诗歌中,还有关于辽东特色风俗之描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正德年间辽东巡抚李贡的长诗《广宁马市观夷人交易》:
戍兵夜送夷人箭,为说年来边守宴。天朝岁稔百物丰,乞与小夷相易变。元戎下令开边关,还令奇兵谨堤援。累累椎髻捆载多,拗辘车声急如传。胡儿胡妇亦提携,异装异服徒惊日旬。朝廷待夷旧有规,近城廿里开官廛。夷货既入华货随,译使相通作行眩。华得夷货更生殖,夷得华货即欢忭。内监中丞镇是邦,连年烽火疲征战。兹晨何幸不闻警,往事嘻嘘今复见。共夸夷驯斯人福,载酒招呼骑相殿。寒威凛凛北风号,不顾惊沙扑人面。中严互市勿作伪,务使夷心有余羡。群酋罗列拜阶前,仍出官钱供饮燕。令其醉饱里馂余,归示部落夸恩眷。朝廷有道将领贤,保尔疆土朝赤县。肉食酪浆如不冲,常来市易吾不谴。狗鼠偷窃亦何为,徒速天威毙雷电。群酋歌呼复稽首,长奉兹言作藩垫。监司纪述一日观,归觅楮生呵凛砚。
此诗所描述的是明代东北边疆的特殊风俗——马市互易的繁荣景象。每到交易的日子,“戍兵夜送夷人箭”,“夷人”要事先以交易之要求通知戍边之官员,然后才会有“元戎下令开边关”。按照旧有规矩,在离城二十里左右开设的马市上,关外各族人民发作“锥髻”,身穿“异装异服”,或推车、或赶车满载而至,甚至连妇女小孩也相互提携而来,中间甚至还有精通各族语言的翻译帮助交流,华夷之间相互雀跃市易,皆满载而归。管理交易的戍边士卒还要负责维持秩序,远来的夷人如果肉食酪浆等日用品不够,那么来这里交易是不会受到任何歧视的,但如果出现“作伪”或者“狗鼠偷窃”等影响交易秩序的行为,就要加以严厉处置。最后,就马市交易的效果来看,双方都达到了目的:官府喜悦于边衅不起,“共夸夷驯斯人福,载酒招呼骑相殿”,而远来交易的游牧民族也得到了自己的生活用品,而且在“醉饱里馂”之余还带回了明政府的恩宠和笼络之意——“归示部落夸恩眷”,这样互惠互利的行为,最后为监司所记录,并上报朝廷。
马市互易的风俗渊源已久。明朝初年,长白山地区的游牧部落在生产、生活工具方面发展十分落后,故需以牛马牲畜与明朝交换一些生活和农用器具。应边疆卫所之请求,明永乐四年(1406年),正式“设辽东开原、广宁马市二所……命千户答纳失里等主之”[10]776。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女真族的南迁,东北边疆各卫所互市的要求越来越强烈,明廷又不断增设了抚顺、清河、云爱阳、宽甸等马市。
辽东马市最初只是为了购买军用马匹而设,并且由官方包办。“凡马到市,官买之,余听诸人为市”(《明宣宗实录》),马匹的价格由兵部来定,待官方买卖完毕之后,方许民间交易。后来,马市逐渐由最初的马匹买卖变为土产货物交易,汉人所产之米、布匹、盐、瓷器、茶叶、农具等与兀良哈人的马、牛、羊、皮货等畜产品以及女真族的貂皮、人参、蜂蜜、蘑菇、松子等狩猎和采集品都在马市的交易之列。
明代马市除辽东马市外,较重要者还有宣大马市。但唯有辽东马市逐步发展成为边疆贸易的综合市场,直至万历末年努尔哈赤起兵攻陷抚顺、辽阳等地后,辽东马市方结束,成为明代存在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边贸市场。
明代辽东马市之所以由最初的单一马匹买卖最后发展为综合性边贸市场,并演变为一种辽东常见的民俗状态,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辽东地区边民原始遗风尚存,还处于以物易物的原始贸易时期,时为辽东巡抚的李贡也正是为这种热闹民俗所感染,才会有《广宁马市观夷人交易》这样涉及辽东特色民俗的诗作产生。
随着明初在东北地区设置卫所,并将其正式置于政府的管辖和控制范围之内,明廷便一直致力于东北地区的文化营建,不仅有兴建驿路卫所、开办学校、举行祭祀、推行佛教等政治和文教手段,还派遣大量文人官吏,通过与当地文人交流等方式来扩大中原文化的影响力。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辽东文人诗歌创作自然有彬彬之盛之局面。明初中原文化与辽东本地民俗文化大规模融合的最终成果就是使得明初辽东文人诗歌题材具备了三方面的特色:①重风景而轻时事,有盛世之风。在明初永乐至嘉靖的百余年间,东北地区女真尚未兴起,国内政治比较安定,文人忧伤时事之作甚少。在辽东地区多民族和平相处的环境下,辽东文人的诗歌创作明显缺少边疆豪侠之气,而更具山水游览之情怀。另外这些以外地官员或谪戍辽东的中原流人等为主体的辽东文人创作群体由于远离故乡,同时又受迥异于中原风光的长白山风物所感染,所以诗歌创作整体重风景描写,而不重时事抒怀;②由于佛教在长白山地区长期流传,在辽金之际便已极为兴盛,佛寺庙宇遍布辽东地区的名山。而明政府为了维护东北地区的政治稳定,对于佛教的发展采取鼓励和支持的态度,甚至在永乐年间派遣工匠来帮助建州女真建造寺院,以致辽东寺庙数量比诸辽金时又大规模增加。同时,辽东道教在失去当地政府的有力支持后逐渐衰落,失去了与佛教一较高下的能力。另外,辽东官员和文人多为在政治生涯中受到打击而不得已来至辽东,难以消除的避世和厌世情结也是导致他们在诗歌创作中重佛寺题材而轻道教题材的重要原因。③明代辽东地区之边民由于在生产、生活工具方面十分落后,所以需要以牛马牲畜与明朝交换一些生活和农用器具,而明政府则借此机会一方面采购战马,以备战争之需,另一方面通过边关贸易加强与长白山地区边民的经济和文化交流,通过施以恩宠的方式增进边疆各族人民的认同感,于是马市互易由最初的贸易行为逐渐演化为辽东地区颇具特色的民俗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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