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烯画研究

王搏

摘 要：在19世纪中叶的美术史研究中，曾出现过一种持“物质主义”艺术观的实践美学。该学说认为(客观的)“风格”是由材料，技术与功能决定的。该学说虽然最终走向了一种材料决定论的狭隘本质主义艺术观，但其积极意义在于意识到材料和技术与艺术风格之间存在着紧密的关联。认识一种绘画材料的特性是以这种材料进行创作的先决条件。由于丙烯的出现时间较晚，其历史远不如油画，因此关于该材料的技法层面的研究资料目前在国内极度稀缺，而市面上的丙烯技法之类的书籍大多把它作为一种廉价材料泛泛而谈。笔者认为，并不存在单纯的材料优劣，而只存在材料与艺术形式之间的契合度。不同的材料被利用的同时也涉及了不同画家的不同的审美趣味和艺术意图。丙烯的塑料感和工业味本身就代表了这个时代的某些特征，其质感和光泽度也是其他材料无法取代的。因此单纯的比较丙烯和其他材料之间的优劣是片面的也是不具有任何意义的。本文的重点正是以丙烯这种新兴材料为研究对象，力图对其物质属性进行尽可能地深入研究，把握其特性，并且探索它在应用于绘画创作中的种种可能性。 关键词：丙烯；绘画技法；艺术理论；绘画材料研究1 丙烯画的定义 丙烯画(acrylic painting)简单来讲，就是指以丙烯颜料所绘制的作品。而丙烯颜料，我们首先要对它的成分有所了解。丙烯颜料是由它最基本的成分丙烯酸树脂构成的。丙烯酸树脂又分为水溶型，溶剂型和乳液型。而常用的作为颜料成分的丙烯酸树脂是采用乳化的方式使其变成乳液形态的聚丙烯酸乳液(acrylicemulsion)，丙烯酸乳液又同时作为黏合剂，与体质材料，黏合剂，湿润剂，增粘剂，消泡剂，防腐防霉剂，冻结安定剂，PH调整剂混合，组成丙烯颜料。 2 丙烯颜料的特点 丙烯颜料是一种水溶性颜料，通过水就可以对颜料进行调和，绘画。它的特点简单来说干燥快，干燥后柔韧薄膜，坚固耐磨，耐水，抗腐蚀抗自然老化，不褪色，不编制脱落，画面不反光，适合于作架上绘画，室外壁画等。可反复堆砌，画出厚重的感觉。又可薄画。画出平如镜面的效果。丙烯有一定的透明度，可以以间接画法作画，画出的感觉近似传统坦佩拉。如多加水稀释，又可以像水彩一样泼洒，流淌，渲染。 3 丙烯画的起源及其发展 丙烯酸酯聚合物的研发起源于20世纪初的德国，当时主要以工业用途为主。到了30年代，随着墨西哥户外壁画运动的开展，墨西哥著名画家大卫•阿尔法.西盖罗斯认为传统的湿绘法已经不符合现代建筑的有机结构，于是在美国组建工作室并与科学家合作成功研制了以聚乙烯酸乙烯酯乳液，聚丙烯酸乳液为黏合剂的聚乙烯酸颜料和聚丙烯酸颜料。当时的抽象表现主义画家波洛克也参与了丙烯颜料的研发，为美国现代艺术的发展埋下了伏笔。随后，40年代，美国两位涂料制造商伦纳德勃卡尔和哈里莱维森完善了丙烯涂料使其更适合艺术家。不久勃卡尔的丙烯酸树脂漆——麦格纳问世，当时首先用其作画的画家有巴伦•纽曼，杰克逊.波洛克和安迪沃霍。1958年画家路易斯毛里斯致信给制造商并提出一些改进颜料的建议，随后经过对颜料的再次研究，使丙烯颜料进一步趋近成熟。50年代的美国，新的艺术思潮不断涌现，以纽约画派为代表的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大量地运用了丙烯作为绘画颜料。这些画家在丙烯颜料在绘画中的表现力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探索与尝试。代表人物如波洛克利用丙烯颜料在画布上自由挥洒，利用的是丙烯颜料纯度高，色彩明确，干燥快的原理。例如，他的作品《秋之韵律》，画面上的色彩感明确，看似混乱，其中却蕴含着秩序。颜色在画面上呈现出的线条极为流畅，不拖泥带水，画家利用板刷等物沾纯度较高的丙烯颜料在画面上自由泼洒。如果使用油画不但造价高昂而且很难达到这种干净利索的效果。这种利用丙烯颜料特性在画面上把点线面结合得如此完美的作品无疑证明了丙烯颜料的独到之处。图1 《秋之韵律》 杰克逊•波洛克 布面丙烯而路易斯毛里斯的某些画作则显示出了丙烯的另一些特色，他利用丙烯的水溶性和透明性，把调稀的丙烯颜料倾倒在画布上，随后把另一种颜色的丙烯颜料以同样的方法倒在第一层颜色之上，就这样层层叠叠，好似透明的纱布，当时毛里斯创作了一系列这样的作品，也就是他的代表作——面纱系列。这种独特的效果，其他材料难以企及，体现了丙烯材料在绘画语言中独一无二的表达性。图2 路易斯毛里斯 《封闭》 布面丙烯 图3 大卫霍克尼布面丙烯随后，20世纪60年代，丙烯传入欧洲等地。世界各地的画家也开始使用丙烯进行绘画。例如，英国波普艺术家大卫霍克尼，利用丙烯的特性，在画面上采用色彩平涂和色彩堆积结合的方法同时结合在画面上，形成强烈的反差。在他的画上，平涂之处色彩干净利索，厚涂之处则机理丰富。同时也显示出了丙烯色彩明快的感觉，具有符合现代性的装饰意味。同时期的美国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的作品也显示出了丙烯这种色彩干净平整的特性。或许有人认为丙烯只适合作为特殊需要的画面(如抽象表现主义的完全脱离客观素材的绘画以及几何抽象那简洁直观的画风)所用的一种可以画出并不十分细致的写实作品的颜料。那么出现在美国60～70年代的超写实主义画家的画作就恰恰向人们证明了丙烯不但可以完成画面简洁或者抽象的绘画，同样可以画出极其细腻写实的艺术作品。其代表为美国画家查德.伊斯特斯，查克.克洛斯。查克克洛斯在擅长在巨大的油画布上以照片为基础描绘巨型的人物头像，他的作品细致到人物的每个毛孔甚至都表现出来，做到比照片还真实。对超写实主义画家的作品，评论家褒贬不一，但是不可否认，采用丙烯画能达到如此细致的程度，足以见得丙烯并不是只适合粗犷的绘画风格，同样可以像油画一样对事物进行细致入微的描绘，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丙烯绘画一路发展，在之后的不同时期相继出现了一些对丙烯画有建树的画家，如保罗格雷，吉姆纳特等，但就写实绘画而言，笔者认为出现在丙烯画史上的加拿大画家科尔维尔，可以说是一个里程碑似的人物，科尔维尔在20世纪末期创作了大量的描绘加拿大风俗的丙烯画，这些画作采精妙的构图，结合点彩与罩染的方式，风格细腻，色彩柔和，不亚于美国同时代的蛋彩画家安德鲁怀斯，甚至一些画家误认为他的作品是传统的蛋彩画。他的画证明了丙烯画法的日渐成熟，以及材料性能上的越加完备。也充分说明了丙烯那灵活多变的特性，即可以画出抽象的作品，可以画具象的写实绘画。图4 科尔维尔 《牧师与狗》木板丙烯4 丙烯画技法浅谈 丙烯颜料在某种程度上兼具了油画、水彩和坦培拉的特性。其绘画自由度相对较高。下面结合笔者经验简单介绍几种丙烯画中常见的技法。 (1)间接画法。间接画法又称罩染式画法或透明薄涂画法，它的特点是画面颜色具有一定透明度和微妙性，上层颜色透出底层颜色，两种颜色经过视觉调和产生第三种颜色，它两种颜色直接调和而成的颜色虽具有相同的色相，但视觉效果不一样，前者更为深沉，具有珠宝般的光泽。此画法常在古典油画或坦培拉中使用。丙烯可以像古典油画或者传统坦培拉那样进行间接画法，丙烯应用间接画法作画的原因主要和它的速干性和透明性有关。这点更像传统坦培拉。单纯的丙烯颜料因其干燥速度过快，以及颜料之间的融合能力本身不及油画，所以想画出细腻柔和的风格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油画可以把两笔颜色利用画笔或者手使其融合的非常完美，产生的过渡非常自然。这点利用纯丙烯颜料很难做到，即使衔接了两笔颜色，这种衔接在丙烯画上看来也显得生硬。过度不够自然。缺乏递进的层次感。那么丙烯想要达到过度自然，层次丰富就要画家下足够的功夫。这种画法就像古典传统坦培拉画家那样，长时间以小笔不断完善画面的柔和度，颜色与颜色的衔接，层次感的不断丰富。这种画法虽然费力，但并非不讨好。在用小笔不断填充颜色的过程中，丙烯画显示出了一种独特的魅力。在用小笔完善这些不足的时候，丙烯画的效果并非朝着类似油画的效果发展。虽然这个长时间作画的过程使其完善了丙烯的某些不足，但随着作画时间的不断积累，这种小笔触在画面上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绘画语言。而这种丙烯画的独特语言，是油画所不具备的。丙烯的这种独特语言在于其小笔触在画面上的堆积。而这种堆积利用丙烯具有一定的透明度，使其达到一种层次丰富的效果，上面的颜色隐约透出下层的颜色，达到一种类似于琥珀式的效果(如果需要丙烯颜料产生更大的透明度，可加丙烯媒介剂，如果希望达到类似坦培拉的亚光效果，可使用亚光媒介剂，如果想使自己的画具有油画般的光泽，可使用亮光媒介剂)。如果采用透明或者半透明画法，画家最好做好充足的绘画准备。最好在纸上先打好造型准确的素描稿，并且尽可能的绘制色彩小稿。以充分掌握画面大的色彩倾向。然后把素描稿用拷贝纸转透到丙烯画支撑物上(如做好底子的画布，木板等)，在支撑物上留下深浅适中的线描轮廓，不需要的地方用软橡皮擦去。以保证底子的清洁。因为在透明画法中，底子的清洁直接关系到画面的清洁，底子的污垢即使在画完成后从其表面仍可显露出来。关于透明画法的绘画步骤，基本和坦培拉画法相同，先以稀释的颜料进行初步绘画。然后在其基础上不断完善，颜料的浓度可逐渐增加。当画面大效果基本建立的时候就可以用小笔进行深入刻画，颜料的浓度随之也就更高。要注意的是，过于用水稀释的颜料其附着力会降低，因此可以适当的调入丙烯亚光或者亮光或者纯的丙烯调和液。这些丙烯媒介剂相当于无色丙烯颜料，能增强丙烯颜料的黏附力。运用小笔画丙烯画在笔法上没有一定之规。可以像古典坦培拉那样排长线作画。也可以利用怀斯式的短线交错，这些都是结合丙烯和坦培拉的相似性吸取前人的优点和长处。或者科尔维尔式的点彩。我认为在对丙烯特性有一定认识基础上，可以结合前辈画家们的某些技法，加上自己的大胆尝试和创新。以及自己对于艺术的领悟，一定可以画出优秀的丙烯作品。另外需要说明一下媒介剂的问题。媒介剂在绘画过程中相当于没有颜色的透明颜料。加媒介剂和加水(稀释剂)会有不同，加媒介剂使色粉比例减少，颜色变得透明。我觉得一幅画应该使用同一种媒介剂，亚光或者高光，或者二者的定量混合。即使这样，也很难有完全一致的光泽，因为无法使每一笔颜色中的媒介剂或稀释剂都完全等量(油画也是如此)。如果在使用媒介剂之后画面看起来不是很统一，可以在画面上均匀刷一层媒介剂。使画面效果统一。图5 《三只绵羊》科尔维尔 木板丙烯 图6 纸上丙烯列宾美院学生作品(2)直接画法。直接画法适合快速的作画。或者画家故意要达到某种效果。直接画法的种类也分很多，如大卫霍克尼式的平涂画法，或者带有生动笔触的画法，或者用刮刀或其他工具结合塑型膏来表现起伏的肌理。这种不需要层层罩染的方法都可以称之为直接画法。直接画法一般不需要色彩的透明度，只需要将不同色彩在调色盘上直接混合调出想要的颜色画在支持体上即可。而在画面上叠加新的颜色时往往盖住了下面的颜色(当然，也可以采用有一定透明度的颜色盖在上面，这样能透出底层的颜色，具体要看画家想达到何种效果。)直接画法比较适用于写生，用富有激情的笔触来生动的描绘客观对象。而纯粹的小笔排线及多层罩染式的间接画法不适合短时间内写生。带有笔触式的直接画法的优越性主要是其直接性和鲜活性。如果需要特殊的肌理效果和斑驳感，亦可在作画之前用塑形膏和海绵做出带有肌理的底子。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丙烯干燥速度比油画快得多，如果等丙烯干燥了想用刮刀刮掉画面上某个不满意的局部不太容易，因此去除画面局部的有效方法是利用砂纸打磨。平涂式的直接画法比较简单，这种画法可以画出比较平面化装饰性强的作品。这种画法在画面上往往不需要微妙的色彩过渡和对细节的过分描写。而主要是掌握画面上大的色块和谐即可。有些画家经常用这种画法来绘制油画小稿，其直观性使画家更能把握画面大的色调。我认为根据画家的不同需求。直接画法和间接画法是可以同时使用的。只要能满足画家对画面的需要，操作具备合理性的技法，都可以取而用之。图7 纸上丙烯 列宾美院学生作品5 丙烯画的上光及保存 (1)丙烯画的上光。丙烯画不一定需要上光，不上光的丙烯画本身呈亚光效果，若想使画面光泽更为自然，可上亚光光油，可使画面效果更加统一、和谐、光泽度更加柔和，使人亲近。若是追求类似油画的效果，可用亮光光油。最好是等画完全干燥后再进行上光。否则当上光漆形成一个不漏水不渗透的漆膜时，水和其他溶剂会被困于上光漆下面，会导致上光漆的黏附力下降。另一个关键因素是上光时要考虑丙烯画的基底物。未涂有丙烯酸乳液的画布允许水，缓干剂，和其他添加剂从其背部挥发。而纤维板。胶合板就很难做到这点，这会影响到附着在其上的丙烯涂料。在极端情况下，可导致涂料裂开或剥离。一般来说。丙烯画面不应在质感上发凉、发软、发黏。这些特征都说明其丙烯涂膜未彻底固化。 (2)丙烯画的储存。一般来说，一幅画在未完全干燥后不得进入一个封闭的空间保存。而干燥的过程适宜在气体流通的场所。气体通过画的前面和背面，能更好地使画干燥。但是必须保证所处的环境温度适宜，不能太冷或太热或者太过潮湿。 6 结语 丙烯作为一种独立性的绘画材料，在当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画家使用，也逐渐受到了重视。但丙烯画相对于其他画种存在的时间较短。在材料的运用上和技法上还有很大的发展和提升空间。现今，很多画家对于丙烯颜料做了各种不同的尝试，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许多材料方面的专家也对丙烯做了系统的研究，并以科学为依据逐步对丙烯材料进行完善。本论文的主导思想正是本着以足够的科学理论为依据，在对材料的本质有着一定认识前提下，结合画家们独特的创作思路和丰富的绘画技巧，让丙烯这种绘画材料更能充分的为画家们所用。参考文献：［1］ 姚尔畅.绘画颜料与色彩指南［M］.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 朱博雄，焦禹.世界美术名家名作大典［M］.浙江教育出版社.［3］ 玛格丽特.克鲁格西方绘画材料技法手册［M］.安徽美术出版社.［4］ 马克思•多奈尔.欧洲绘画大师技法和材料［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