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观音

2014-08-08 23:59白芷泠溪
海燕 2014年7期
关键词:滴水月光丈夫

白芷泠溪

月光滴水。一滴,又一滴。整个冬天,我睡在白雪下。轻浅地呼吸冰凉。听得到,清风走过,听得到远山雪水叮咚。草醒了,绿了起来。虫子醒了,但还没叫。我醒了,伸个懒腰,先叫醒我的心灵,在有月光的晚上,哼起歌来。

晨雾薄了些。栈桥上,望向不远的山城。环绕,古老。亭阁凌翘,红墙高高。山脚。藤萝瀑垂,月亮的白马饮水溪边。

春刚一落地,就咿呀说话。就光着小脚丫跑踩冬的瘦尾巴。芽苞倚在柳条上,好奇地探出毛茸茸的小脑瓜。

春啥时偷偷地甩掉了去年的绣花鞋,将脚趾舒放得白白嫩嫩,将绿纱抛向空中,吐出一整冬含梦的茶香,就像一圈圈冒出的幻泡泡。看,迎春都扯开了鹅黄,她们要在阳光下晒被子。

小草针样,闪着细密的光亮,找寻着盖了一冬的白被子。哪去了?哪去了呢?遍野的新绿也追不上残雪的影子。

起初,风还没长大,小小的身子,她们都是胆小的乖孩子。穿着各种颜色的衣裳,蹲在树丛中,躲在房前、屋后,随便藏在任意的犄角旮旯里。不久,她们就长大了,淘气了。一会儿抻抻这,一会儿吹吹那,总不闲着。直至月亮爬上来,星星露出脸来,她才隐进散开的炊烟里。

黑夜

一袭寒霜,披着鹅绒斗篷,拂过草地,拂过溪水,拂过屋檐。虽轻,却很绵密。你藏进荷叶的衰败中?光秃的树梢上?消逝了猎猎风声、啾啾鸟鸣的檐草里?哦,不,我说不!此刻,似乎都不适宜。你只好瑟瑟颤抖着、颠着牙齿,隐于夜色的一角。任由蝌蚪的乐音,一点点掏空你的思想、你的心脏!放任它游满沟岔、山谷。磨平你流年不甘的棱角!直至淹没你,没有呼吸!

哦!此刻!就在此刻!夜色这条大黑鱼,不动声色地吃饱了蝌蚪哦。终于,在晨曦中,露出了撑圆了的白肚皮!而我也将在黎明的睡眠中死去!

湖•飘雪•轻梦

雪悠扬地飘落着。不见人影,天地苍茫而宁静。只剩漫天的雪,铺着落着。人间的喧嚣此刻仿佛是上古出现的海市蜃楼,早就不知隐向何处了。结冰的带状湖伸向远方。对岸远处的树,或浓或淡,水墨画样凝结着曾经的繁茂。高古隐士般笃定澹然。飘雪是心中早就料定的必然。

寒假,赤足,席坐在地热的阳台地板上。花花草草摆放错落疏离,恰到好处。鱼缸掩映在绿宝石宽大叶子中,几条鱼儿闲适地摆动着尾巴,游来游去。

一切静止而单调。除了外面稳落的雪,屋里游动的鱼以及不停“滴答”摆动的钟摆。

倦意袭来,还是将慵懒藏到松暖的被子里去吧,美美地睡上一觉。梦中也化为雪,悠悠飘落。落于冰湖,落于树梢,落于夫妻挽起温热的手臂,落于爱人适意翘起的嘴角。

月夜•纯净水

假日,连续几天的雪,冰封了城里的大街小巷。本就喜静不爱出门的我,只能蜷缩家中。看书,上网,听音乐,整理房间。倦了,累了,就小睡一会儿。

睡梦中,不知不觉,光影从房间的东墙游移到了西墙。天暗了下来。

“叮咚——”门铃将我从梦中唤醒,和朋友喝酒应酬的丈夫回来了。

看着丈夫微醺的脸,连忙拿起水杯,想冲杯茶让他醒醒酒。走近饮水机,愣在那里。

“怎么了?”

“没水了。”我嘟囔着,“一点都没了。”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真的无能。在家连水都供应不上。

“没事!我去打!”丈夫宽厚地略带醉意地说。

“我也去!”丈夫笑着看我。

“戴手套吧。”

“不用,不冷。”我知道丈夫是吃过苦的人。很小,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一个人带着他们生活。天冷,放学光手扶着自行车把,走在夜晚的山路上。手冻僵冻疼也得坚持着。

街上没人。静悄悄的。地面的冰雪凹凸着,冰冷地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插卡,注水 。

回来的路上,丈夫温厚的手,紧抱着注满了的水桶。生怕我抢的样子。脸红红的。我挽着他的胳膊,满意地边走边望着身高比我略矮的丈夫。

月光静静,将我们的身影融照在一起。回家的路上。我们没有说话。我们知道:至纯至净的亲情,水样在我们的心中漾着,漾着。

走在雪路,脚下“咯吱咯吱”响着。但我们竟没觉出丝毫的凉意。

责任编辑张明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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