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信件”:英国浪漫主义时期女性作家的呼声

尚云鹤

摘 要：英国浪漫主义时期，女性作家通过书信写作的方式从“私人生活”走入“公共生活”，表达她们的政治观点。基于此，主要探讨浪漫主义时期女性如何以信件作为工具，既可用来回应他人出版的作品，又为自己赢得公共舆论。通过对这方面的探讨，可以更好地了解女性作家的政治思想，了解构成她们政治思想和革命性的作品的要素，以及了解浪漫主义早期的激进年代在逐渐转向更加保守的期间，女性作家如何将这样的写作付诸实践。

关键词：浪漫主义时期；政治；女性作家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7836(2014)06-0142-02

戴维·斯姆珀森（David Simpson）将浪漫主义分为旧浪漫主义和新浪漫主义，前者是浪漫主义经典的研究，是以男性为主体，以抒情诗为代表，以自然、童年和想象力为典型的浪漫主义，而后者则体现了英国浪漫主义的当代研究视角。它是对浪漫主义经典的重新审视，是对男性作家作品的政治、历史等因素当代视角的再解读，更是对浪漫主义女性作品的重新评价。当今批评界越来越多地关注政治因素是如何影响浪漫主义时期女性作家及其作品。在英国的文学史上，浪漫主义时代首次出现了大批女性作家，她们“作为小说家、诗人及社会评论员，开始在数量上、在作品的销量上、在文学声誉上与男性竞争匹敌”（Abrams 2000：4-5）。本文将论述政治因素对浪漫主义时期女性作家的革命性写作之路的影响，通过对玛莉·渥斯顿克雷福特（Mary Wollstonecraft）、安娜·苏华德（Anna Seward）、海伦·威廉姆斯（Helen Williams）三位女性作家作品进行对比分析，探讨法国大革命及文化变革对浪漫主义时期文坛的冲击，并研究女性如何通过阅读、写作强调自己的主体性，对此进行的研究将进一步加深我们对浪漫主义时期女性作品的理解。

一、女性写作的政治表征与社会功用

浪漫主义时代是充满社会变革的时代，社会的变革自然会冲击人的思想，带来思想观念的变化。在这样一个变革的时代，使得备受压迫和歧视的女性敢于揭露社会的不公，用文学创作来表达自己的主体意识，争取自己的利益。女性作家通过创作来表达述求，她们的声音成为公开的、公共的声音，这与当时英国女性的生活状况，尤其是受教育状况的改变，整个英国乃至欧洲大陆的思想启蒙，女性意识觉醒以及女权主义思想是密不可分的。

浪漫主义时期，在社会和政治世界划分的影响下，女性的生活是如何划分成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两部分是近期批评界一直关注的话题。广义上讲，“公共生活”一般指的是与男性领域有关政治辩论，立法和社会秩序；“私人生活”则指女性领域有关的家庭，住宅和厨房。而女性在这两个领域的互动可以通过两个极端的例子来阐述：Jane Austen（简·奥斯丁）小说中描绘的家庭和爱情生活相对于乔治三世的妻子夏洛特皇后，或是与她同期的法国皇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宫廷生活。与同时期的女性相比，Jane Austen小说中女主人公们经历的生活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家庭生活中，政治、商业、战争等公共事务仅与它们如何影响到了女主人公们生活中的男性相关；夏洛特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代表的则是一种相反的“公共生活”，女人生活在政治、阴谋、宫廷礼仪和八卦专栏中，一个使她们的家庭生活公开化的世界。

就是信件，或者说信件的观点为表达女性政治观点提供了渠道。尽管有各种形式的约束限制女性进入政治，我们将看到浪漫主义女性作家参与到的政治领域是前所未有的，要比传统定义的政治活动领域更为广阔。信件作为一种交流方式不再是供收信人阅读而是为了更多的读者，它跨越了私人和公共生活的鸿沟，由于信函写作是非正式的文体，因此作者不必是权威人士。因此朋友之间的信函、小册子或以信件形式写成的论述，分发的或是已发表的，都被证明是女性作家参与政治活动的路径。

二、信件——女性作家表达政治观点的途径

玛莉·渥斯顿克雷福特（Mary Wollstonecraft）和海伦·威廉姆斯（Helen Williams）都曾亲自前往巴黎见证过革命活动。Wollstonecraft回国两年后，在其作品Historical and Moral View of the French Revolution(1794)中对革命事件进行了分析，通过信件的形式，她从哲学和历史的的角度表达政治观点。

Wollstonecraft的作品是两部作品中更理智,且更具有政治目的的一部，而Williams在作品中则试图掩盖她激进的同情心，通过使用表达强烈情感的词和修辞方法使作品明白易懂。女性作家在这些当时不适合女性主题（如革命）的写作中，是如何赢得读者和公共舆论的呢？首先，Williams的作品选择了用女性较为熟悉的书信体，代表了女性的愿望；Wollstonecraft作品中表达了男性所熟悉的政治、历史的主题，更接近于男性的意见。书信体格式让Williams赢得了现成的读者，而Wollstonecraft的写作风格则限定了她的读者。第二，Williams将自己形容为一位游客，虽不具备资格，但她对自己的感情和有兴趣的事情表现出细心和敏锐，她就是通过这些来吸引读者，尤其是男性读者。最后，Williams用浪漫主义风格构建人们生活中的感伤的小故事。一封信接着一封信，这些小故事结合了作者旅游中自己的故事形成了加里·凯利(Gary Kelly)所谓的“浪漫之旅”。使得信件成为最适合女性作家的写作方式(Kelly,1993:39)。

通过个人的浪漫事件来诠释公共事件的方法使Williams的信件有效的打破了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领域的界限，信件中她不仅表现出强烈的居家意识，还彰显出她是一位可以报道政治不公平的女性。相比之下，Wollstonecraft的书则有意识的公开化，她的政治分析和批评具有公共领域中男性理智的特点。Wollstonecraft 打破了私人和公共生活界限使得她的声誉备受争议。最终，Williams看似私人信件形式的作品仍然不能维持她构建的感伤主义者的假象，像Wollstonecraft一样，她也备受公众的争议，Williams开始维持她的私人生活和公众形象间的平衡。因此，当浪漫主义女性作家对政治的兴趣迫使她们超越她们私人生活圈子时，她们面临的就是如对玛丽·安托瓦内特皇后一样的指控。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女性作家想要表达政治观点的急迫感也没有减弱。除了通过文学作品隐晦的表达她们真实的政治意图，她们希望公开的表达政治观点的意愿确实减弱了。

三、结语

无论是像Wollstonecraft与Williams那样公开地谈论政治，或是像一些女性作家用私人信件互相谈论政治，这些作家们都超越了一定的界限。比如，这些女性作家超越过了看起来固有的传统文化边界（如男人出去打仗，女人则待在家里），还超越了易变的相互影响的社会属性边界（有时，女性也需要参与战争）。在浪漫主义时期，和男性作家一样，女性作家的作品也受到了当时文化和社会界限变革的影响。但是女性作家需要平衡好这些边界，从而不会危及到她们公共领域中岌岌可危的地位。即使在当下，源自于人们的一种普遍认知：即女性在心理上和政治上都是保守的，因为她们最基本的本能就是保护家庭，家人，和孩子的未来，女性要维持自身的公众化非常困难。女性作家为了发表政见而越界的做法，以及她们为此各自用来掩饰、开释、辩解的方法，模糊了人们对她们作品的反响，让我们误认她们的政治观点在本质上是保守的。也就是说，我们认为她们的政治思想本质上是保守的，而实际上并非如此；我们认为她们的政治思想是非政治性的，因为她们的作品似乎驻留在家庭和家人的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的立法机关、政党组织区分开来。女性作家这种越界行为，即使出于政治动机，都被视为是私人行为，是从家庭领域进入公共视野的离经叛道的举动。我们很难摒弃这种误会，因为我们很难想象18世纪末期的女性作家能热情的投入到法国大革命中。虽然她们只有几种方式表达她们感兴趣的内容，阻碍了她们的政治道路，但是，她们还是撰写了大量的关于政治的文章，我们应该将这样的著作视为浪漫主义时期女性文学作品的重要部分。

参考文献：

［1］Abrams M.The Norton Anthology of English Literature［M］.New York& London W.W. Norton Company，2000.

［2］Armstrong N.Desire and Domestic Fiction: A Political History of the Novel［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7.

［3］Kelly G.Women，Writing and Revolution［M］.Oxford: Clarendon Press，1993：1790-1827.

［4］Showalter E.A Literature of Their Own—from Charlotte Bronte to Doris Lessing［M］.London: Virago Press，1999.

［5］Simpson D.Romanticism Shanghai［M］.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9.

［6］艾布拉姆斯·M.H.镜与灯——浪漫主义文论及批评传统［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

［7］范丽娟，于文秀.英国浪漫主义时期女性作品文学性和主体性探讨［J］.外语学刊,2011，(5).

［8］王欣.英国浪漫主义女性诗歌的当代经典化［J］.外语与外语教学,2011，(3). 2014年6月第33卷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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