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科
身体是一只日益沉重的座钟,在由分针、秒针和时针交替行走出的昼夜暮晨中,液化的生命是从毛孔或伤口中挣脱而出的点滴告别,渗透或消散在我们一路走来的每一寸风景中。
在用身体感受着周边环境带给我们的每一次幸福与疼痛的同时,对于那个飘渺在肉身之内或之外的灵魂来说,身体亦是一片不断疯长中的草坪或是一块等待着被收割的麦田、一颗矗立在风中的杨树或是一堆即将在火中涅槃的柴火……
当我们将悬停在不同地理环境上的絮状时间,看做是一片贯穿于生命始终的透明环境时,从清晨一直游走到日暮的身体,亦可以在其中折射出不同色彩的生命光晕来。
彩虹或乌云、阳光或阴雨等,在身体与空间环境互为异体的彼此融合中,任何关于行为的叙述和记录,都是被脚下结实的大地所托举起的、关于时辰的身体“谎言”。
这里的“谎言”并不是对于他者的故意欺瞒,而是作为环境的身体在公共的空间环境中,对于个体边界的另一种诘问。但在否定之后的自我肯定中,新的环境边界又会成为另一道自我圉限的“谎言”,若固步自封于此,那最终得到的结果只能是一段胎死腹中的无趣“真相”。
在我看来,刘成瑞的这组作品,也是一组关于环境的身体“谎言”。四段层次分明的色彩归类,是由昼夜交替出的、清晰的身体边界,也是在暮晨的昏昧间褪去了其固执表情的大地。而在艺术家的身体和沉默的大地之间,时间却始终在用一种狐疑的表情来揣度着“真相”中的“谎言”或“谎言”中的“真相”。
而与呈现在图片和视频中的身体和环境相比,我们各自所写的文字又何尝不是一种饱含着“谎言”的环境呢?当这些文字落在作品之下的纸质大地上时,我想它们所依附的背景应该是一片并不明亮的土黄色—有些许泥土“真实”的味道,也有被“个体经验”不断涂改着的“谎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