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托口译技能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模式及其效果

刘安洪

(重庆文理学院 外国语学院，重庆 永川 402160)

高等学校外语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英语组于2000年5月修订的《高等学校英语专业教学大纲》第四条教学原则中明确规定要培养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已有学者对在外语专业教学中培养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展开研究，但主要集中在宏观论述及与文化具有较大相关性的专业课教学上。一些学者的研究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如刘学惠[1]、林娟娟[2]、杨盈和庄恩平[3]、胡文仲[4]、王宇红和董卫[5]、张瑞鸿[6]等。国内学者在口译教学中培养学生跨文化交际能力的研究显得极为不足，而且主要集中在探讨如何培养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以促进学生或译员的口译能力等课题上，如秦勤[7]的“浅谈口译员跨文化交际能力的训练”等。虽有少数研究也探讨了如何在口译教学中培养学生的跨文化交际意识或跨文化交际能力，但多是泛泛而谈，而且很少有使用实证研究的方法对在口译教学中培养学生跨文化交际能力的效果进行验证。本文将较深入地探讨在口译教学中培养学生跨文化交际能力的模式，并通过进行一项教学对比实验对其教学效果进行验证。

一、 口译与跨文化交际的关系

王佐良先生就说过：“翻译者必须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人。翻译者必须掌握两种语言，但是如果不了解语言当中的社会文化，就无法真正掌握语言[8]。 王佐良先生的描述让我们看清了翻译的实质，要想成为优秀的翻译者必须语言和文化并重，口译也不会例外。在口译过程中，由于两个文化背景下的人在思维方式、价值观、生活方式、风俗习惯等诸多方面都可能有较大差异，如果口译员不具备敏锐的跨文化意识和良好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则很可能在口译过程中不能及时识别及恰当处理，其结果必然是影响口译效果甚至导致失败，这样的案例也不少见。口译的特点决定了口译员不仅仅承担着语言转换者的角色，而且也担任着交际的任务。国际著名口译理论家和实践家Gile也将口译定义为具有交际功能的服务活动[7]。可见口译与文化特别是跨文化交际是一体两面的，是相互融合无法分离的。正由于口译与跨文化交际具有这样的特质，因而英语教师通过在口译课上采取适当措施能够有效培养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更重要的是在口译课上培养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也应该是此门课程的重要教学内容。

二、 依托口译技能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模式

根据专业课程的特点，跨文化交际学习可以有显性路径和隐性路径两种路径，显性路径就是在语言课程之外开设与文化有关的课程,这一路径在不少的高校都有条件实施。而隐性文化学习是一种比较间接、相对分散和有较多主观参与的隐性文化学习模式。这种学习模式比较强调学习者通过自己的积极探索去主动建构对文化的理解。口译课不是文化类课程，口译技能和双语语言水平是口译课训练的核心要素，因此隐性文化学习路径更适合在口译教学中实施。国外学者E Woods，S Dunnett，M Andrews，Chen等也撰文论证了隐性学习模式在文化学习方面的价值和有效性，通过口译教学以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可以采用隐性文化学习路径[9-13]。根据口译课的特点，依托口译技能将跨文化教学融入各个口译技能训练之中的隐性文化教学模式是比较科学合理的方式，可以让学生在提升口译各技能的过程中逐渐增强跨文化交际能力。

学生通过口译课的学习，需要提升以下口译核心技能：演讲、积极听力、短期记忆、口译笔记、复述、传递意义、文化信息(如典故、习语、熟语等)处理、双语表达、译者准备、主题理解、应对策略等。教师在设计相关教学活动时，不仅要注重文化和文化差异知识的输入，更应该让学生能在进行各口译技能训练的同时体验文化。胡文仲[4]对比了中美两国教师在跨文化交际教学中所采用的模式，本研究从跨文化交际教学的美国模式中得到启发，认为在口译教学中采用多元模式来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比较科学，这些模式包括讲授、小组讨论与报告、影视、角色扮演、真实实践等。调查表明美国大学中使用社会互动的方式最多，所谓社会互动是指通过研究文化差异对于交际产生何种影响以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14]。因此在口译教学中采用的教学模式要特别注重互动，学生在接近真实或真实的文化互动中才能有效地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下文笔者将分析如何在某些口译核心技能训练过程中融入跨文化交际元素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

(一)通过训练学生演讲能力提高其跨文化交际能力

教师可以精心选择中美(英)国家的演讲视频让学生观摩，观摩后让学生说出中美(英)两国演讲者在演讲风格、遣词造句、事例选择、身体语言等方面的差异。这不仅可以让学生学习优秀演讲者的优点提高自己的演讲水平，通过对比还可以让学生了解不同国家演讲者在某些方面有较大差异的原因，而这些原因就涉及到思维差异和文化差异。教师还可以让学生准备与文化差异或跨文化交际相关题材的演讲，学生在准备过程中必定去搜索相关资料，在准备的过程中学生就潜移默化地了解了文化差异或跨文化交际的内容。

(二)通过训练学生积极听力提高其跨文化交际能力

教师应该在选择听力材料上做足功夫，可以适当选择一些涉及文化差异和跨文化交际话题的素材。学生在进行积极听解的过程中便会吸收文化信息。教师可以精心选择一些可能会由于材料中的文化信息而导致学生理解有误的材料，这样学生更能明白没有一定的跨文化知识和较好的跨文化敏感度会导致听解困难甚至出现严重的误译。在听力完成后，教师也可以引导学生发现所听材料中蕴含的跨文化内容，并启发学生进行中西对比，这能有效提升学生的跨文化意识。

(三)通过展示口译活动中文化信息的处理来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

在口译现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英美人，都可能会涉及到自己的独特文化内容，比如典故、习语等。教师在选择口译材料时适当选择一些包含较多文化信息的材料，这样学生能够更好地认知文化对口译的重要性，有些学生为了切实提高自己的口译水平也会在课下有意识地加强这方面的学习。教师可以采取多媒体方式进行这一技能的训练，特别是以可视的方式进行。教师可以选择一些由于文化信息处理不当导致口译失败的案例进行教学，学生通过观看视频，可以看到由于文化差异处理不当导致的不良后果。

(四)通过模拟口译现场活动来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

模拟口译现场虽然不是具体的口译技能，但此项教学活动综合了所有学生应该掌握的口译技能，是对学生综合口译技能的有效训练。此项教学活动主要采取角色扮演的方式，充分体现了社会互动，对学生在准真实的环境中体验文化差异和提高学生处理文化差异的能力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此项教学活动可以按如下设计：教师为学生或学生自己创设一个跨文化交际场景，可以是涉外旅游、涉外商务谈判等，让学生在准真实的跨文化交际场景中感受文化差异，并体会恰当处理文化差异甚至是文化冲突的重要性。活动完后，教师要求其他学生做出有关文化差异及其处理方面的评判。角色扮演活动还可这样进行：教师选择一个涉及文化差异的视频，比如访谈节目、讲座、影视片断等，让学生充当其中某个角色的口译员，学生在强化口译综合技能的同时也不知不觉地习得了其中蕴含的文化信息。教师也可以有意识地引导学生发现其中的文化信息并作出对比思考。 涉及文化差异和跨文化交际题材的访谈节目有中央电视台英语频道的CROSSOVER、讲座有中国人民大学金正昆教授的涉外礼仪讲座、影视片断有《刮痧》、《推手》、《北京人在纽约》、《喜宴》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中外教师进行合作以及让学生观摩或参与到真正的口译现场效果会更好。

三、对依托口译技能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模式效果的实证研究

(一) 研究方法

笔者选取所在高校英语专业大三学生进行一项对比教学实验。为了增加实验效果的科学性，笔者增加了样本量，对照班与实验班各选取两个自然班。对照班学生人数48人，实验班学生人数51人，对照班女生44人，男生4人，实验班女生46人，男生5人，所有学生年龄在20～24岁之间，被试的性别和年龄这两个变量得到了有效控制。在对照班中，教师在教学中主要训练学生的双语口头转换能力，强化学生的各项口译技能，重点放在双语语言上；在实验班中，教师采取上文所述的教学方法，由于教学条件所限，不包括中外教师合作和真实现场观摩和实践。一个学期的教学实验后，教师对学生发放跨文化敏感度问卷调查和进行跨文化交际能力测试，以考察依托口译技能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模式是否能提高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度和跨文化交际能力，本项研究运用SPSS18.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

本项研究采用的问卷调查是Chen和Starosta于2000年开发的跨文化敏感度量表[15]。此量表包含跨文化敏感度的5个层面，即差异认同感、交际参与度、交际信心、交际专注度和交际愉悦感。该量表的有效性和可靠性已得到Fritz和Möllenberg的验证[16]。 著名学者YOUNG YUN KIM[17]的《成为跨文化的人——交际与跨文化适应综合理论》一书提出了一个结构模式，将影响跨文化适应的诸因素有机结合在一起。Kim理论的核心思想是跨文化交际能力包括认知层面、情感层面和操作或行为层面。本研究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测试卷将以Kim的理论为基础。此外，该跨文化交际能力测试卷的内容参照了王振亚[18]的相关研究，并在此基础上作了一定的修订。有些是外教提供的他们在与中国人交往中的各种跨文化经历；一部分是笔者教学实践中了解到的学生的种种跨文化交际情况，还有部分是非英语国家人士在跨文化交际中易犯的错误。该测试卷涉及了跨文化交际认知、情感和行为3个层面，共80道题。前60题每个1分，共60分，属多选题；接下来10道题是专门设置的交际场景题，每题2分，共20分，第一部分的题中也有交际场景题，但这10道题场景描述更细致更真实，难度更大；最后10道题是视频题，要求学生从这些视频影视片断和口译现场片断等判断出文化差异和跨文化交际元素并作出简要分析，每道2分，共20分，此测试总共100分。

(二) 研究内容、结果与讨论

本研究拟回答下列两个问题：

(1) 依托口译技能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模式对提高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度有无作用？

(2) 依托口译技能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模式对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有无作用？

将整理好的学生跨文化敏感度数据导入SPSS系统，然后经过分析发现(表1)：T检验的结果表明实验组和对照组的差异认同感比较T值是3.290，对应P值为0.001，小于0.01。说明实验组和对照组的差异认同感差异显著，实验组学生的差异认同感明显高于对照组学生。而实验组和对照组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度整体水平和其他维度比较的T值结果是对应P值均大于0.05。这说明实验组和对照组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度整体水平和其他维度没有显著的差异。这证明此教学模式下学生提高得比较明显的是差异认同感，其余4个跨文化敏感度指标没有得到提高。差异认同感更多涉及认知方面，接触一定的跨文化交际知识就能有较为明显的提高。但是跨文化敏感度其余4个指标涉及到更高的目标，特别是交际参与度与交际愉悦感、交际信心和交际专注度等要素具有重要联系，该教学模式毕竟涉及的真实跨文化交际活动有限，学生跨文化交际综合能力的提高也就比较有限了。

表1 实验组和对照组的跨文化敏感度整体及各维度的比较分析

注：*表示P<0.05，**P<0.01；下同。

将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测试分数导入SPSS系统，T检验的结果见表2。实验组和对照组学生的测试成绩比较T值是2.429，对应P值是0.017，小于0.05。这说明实验组和对照组学生的测试成绩是有差异的，实验组学生的成绩高于对照组学生。这说明该教学模式对学生的跨文化交际测试成绩有积极影响。

表2 实验组和对照组的测试成绩的比较分析

由于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度没有明显提升，而测试又表明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有显著的提升，为了了解此矛盾性结果，笔者又进行了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从表3可以看出，差异认同感与测试成绩的相关系数是0.298，对应的P值小于0.01，这表明差异认同感与测试成绩具有显著的正相关性。跨文化敏感度整体水平及其他维度与测试成绩的相关系数所对应的P值均大于0.05，此结果表明跨文化敏感度整体及其他维度与测试成绩的相关性不明显。这个结论表明对学生跨文化交际测试成绩起显著促进作用的是学生的差异认同感显著增强，其他4个因素对成绩提高没有明显贡献。这其实是和测试试卷的特点有较大关系。测试卷虽然测试了其余4个指标，但更多是学生在头脑中的认知甚至有些是想像，与真实场景的感受有较大差异，为了真实地反映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有必要进一步改革测试卷。

表3 相关分析

为了更细致地了解两者的关系，笔者进一步采用回归分析方法分析跨文化敏感度整体及各维度对测试成绩的影响。从回归分析情况来看(表4，5)，该回归方程的F=2.153(0.146)，在显著水平0.05下模型不显著。跨文化敏感度整体水平的回归系数是4.297，t值为1.467，对应的P值为0.146，大于0.05，这说明跨文化敏感度整体对测试成绩的影响不明显。这与上文的分析一致。

(1)以测试成绩为因变量，以跨文化敏感度整体水平为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

(2)以测试成绩为因变量，以跨文化敏感度各维度为自变量情况下进行回归分析。

表4 跨文化敏感度整体对测试成绩的影响分析

表5 跨文化敏感度各维度对测试成绩影响分析

综上所述，说明依托口译技能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模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对学生的差异认同感有显著提升，此教学模式对提升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具有促进作用。由于跨文化敏感度是5个因素共同作用的系统，一个学期的教学还难以有效提高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度总体水平，毕竟此跨文化交际能力测试更偏向于知识性和认知性考查，并非在真实的或准真实的跨文化交际场景中进行考查，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学生的跨文化敏感度总体水平与跨文化交际能力测试成绩之间的关系并不显著的原因。在跨文化敏感度5个因素中，差异认同感主要涉及交际者对文化差异的意识以及对文化差异的认同程度，此因素偏重于跨文化意识和认知层面，因而差异认同感与跨文化交际能力测试成绩之间具有显著相关性。从上文的结论和分析可知，差异认同感是跨文化敏感度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要素，它对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具有重要影响。同时也可以看出，要想真正全方位切实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还需要在口译教学中加强体验性，在准真实或真实交际中理解文化差异和提高处理文化差异的能力，只有这样才能有效提高学生跨文化敏感度整体水平，特别是其中的交际参与度和交际愉悦感。

四、结语

文章分析了如何在演讲、积极听力、文化信息处理和口译实践等技能和活动中融入跨文化教学内容以逐渐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并进一步对一项对比教学实验进行了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依托口译技能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模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能够有效提高学生跨文化敏感度中的差异认同感，但是对跨文化敏感度的整体水平提高没有显著作用。差异认同感对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测试成绩产生了积极作用，但其余四个指标都没有明显贡献。此项研究也暴露出该教学模式还应该进一步修正，特别是应该增加切实体验的比重。而测试卷比较侧重文化差异知识和对其认知的考查，缺乏在真实或准真实场景中的考查，因而测试成绩不能很真实反映实际情况，教师和研究者应该思考改革测试卷的内容甚至考试方式。但是就此项教学实验来看，将跨文化教学内容融入到口译技能训练之中是能产生积极效果的。相信坚持这一教学模式并适时作出改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能更切实地提高学生的实际跨文化交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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