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汉画逐疫升仙画像探析

2014-07-27 06:20赫德川
创新科技 2014年20期
关键词:方士门楣辟邪

赫德川

(兰州大学,甘肃 兰州 730000)

南阳汉画逐疫升仙画像探析

赫德川

(兰州大学,甘肃 兰州 730000)

南阳汉画中的逐疫升仙画像极具地域性特色,逐疫与升仙既有各自的独立性,又密切相关联,前者为手段,后者是目的。二者共同担负着驱除邪恶、引领升仙的神圣使命,而透过迷信的宗教外表,画像中蕴含着一种对生命永恒的渴望与追求。

南阳汉画像石;逐疫升仙;生命永恒

1 前言

南阳汉代画像石艺术,自从被发现和被研究以来,从未像今天这样受到人们的重视和青睐。它那极其丰富的内涵几乎包罗了汉代社会的方方面面,农业、畜牧、渔猎、粮食加工、冶铁、纺织、建筑、商业、美术、音乐、舞蹈、杂技、武术、体育、天文、教育、医学、历史故事、神话、古贤圣人、奇禽异兽、民俗、礼仪、对外交往、战争、服饰等政治、军事、文学艺术、宗教、信仰方面无不有所反映,从而成为众家注目和研究的对象。其中反映逐疫升仙的画像极具地域特色,这种画像鲜明地彰显了汉代先民对生命永恒的浪漫幻想与执著追求。本文试就此类画像的构图形式和图画的配置规律进行探析,揭示其潜在的文化价值。

2 南阳地区“逐疫升仙”题材画像综述

南阳汉代画像石画像题材中,神仙、祥瑞、辟邪占有相当大的比例。据不完全统计,包含升仙辟邪内容的画像石就达400余石,占现存汉画像石总数的五分之一。

一块画像石画面由方士导引神兽驱除怪兽和仙人乘神兽升仙这两个主题有机构成,是南阳汉画像石中最为典型的“逐疫升仙”图式。如图;画右一虎昂首张口,扑向一怪兽,怪兽垂首夹尾,蹲坐于地,虎后一熊当为方相氏,作张臂奔跃状;画左两仙人分别乘一龙一虎,飞腾于缭绕的祥云之中(图1)。

图1 逐疫升仙

图像虎牛龙辟邪性画像石36 17仙人/羽人熊/方相氏方士单个图像总数85 23 75 34 30 10幅数(幅)65 20 60 24 23 8升仙性画像石15 1 37 22 l5 402 22

虎、怪兽、龙、仙人(羽人)、方士(方相氏)在南阳祥瑞、辟邪图像中是最为常见的艺术形象,笔者检索《南阳汉代画像石》、《南阳汉代画像石刻》、《南阳汉代画像石续编》、《中国画像石全集·河南画像石》、《南阳汉代画像石精品陈列》等相关图书,删去重复的画像后得到243幅意义明显的祥瑞、辟邪图案,其中龙、虎、牛、熊(方相氏)、方士的出现次数如上表:

由图表可看出,羽人方士带有明显的升仙性质,牛、熊/方相氏多出现在辟邪性的画像石中,虎则兼具升仙与辟邪两种功能。“逐疫升仙”图像的基本功能区分是显而易见的。因而在图像层面上,“逐疫升仙图”具有如下特征:一是龙、仙人(羽人)、虎、怪兽、方士、方相氏等艺术形象的使用频繁且具有固定意义。二是在构图上:可以将之划分为“升仙”与“逐疫”两大区域,但艺术上的巧妙处理又使两者合二为一。三是“逐疫升仙图”多出现在门楣部位。

逐疫与升仙尽管具有密切的关系,但二者在墓室中又呈现出相对的独立性,图像构成要素与宗教功能也存在差异,所以我们首先对逐疫和升仙这两类画像分别进行分析。

升仙部分的基本图像构成是:龙、羽人、虎、仙草、云气。这些图像均具有升仙的引导性功能,可以构成一个比较完整的引魂升仙场景。此外,这些图像都是汉画中常见的祥瑞图案。汉代人认为它们代表了人与上天之间的某种感应。在墓室中刻画这些祥瑞形象是希望得到上天的呼应,目的是建立上天与墓室间的联系,吸引神灵前来引导墓主升仙。

逐疫部分的基本图像构成是虎、方相氏、方士、怪兽(包括牛)。一般来说,它表现的是一种断绝墓室与鬼魅世界来往的意向。邪鬼总是会主动“上门”伤害墓主的灵魂,因此必须在墓室内刻画辟邪的各种神兽,以期制服鬼魅,保持亡灵的宁静。

将逐疫或驱鬼与升仙这两种题材组合在一起的画像在南阳汉画中十分常见,我们称这种画像为“逐疫升仙图”。此类画像对于理解汉代的升仙思想具有典型的意义,所以,本文着重对它在墓中的配置规律及宗教功能进行探讨。

通常情况下,墓门是墓室安全的冲要,墓门一般有门扉、门楣、门柱(框)和门槛四个部分构成,但门槛石多无画像。门扉担当的主要职责是开封门户,门扉关闭就可以保证墓室的安全,所以门扉上的内容相对简单,内容也较固定,基本形式是铺首衔环。门楣在墓葬中处于墓门制高点的位置,它的上边连接着墓顶。在南阳的汉画像石墓中,墓顶通常代表了天或宇宙,星象图几乎都出自墓顶。门楣和立柱是墓门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墓门画像的重要场所,而逐疫升仙画像就常常被刻画在门楣部位。

图2 仙人戏虎飞廉

3 军帐营汉墓“逐疫升仙”析解

试以南阳军帐营汉画像石墓进行分析,此墓有三幅“逐疫升仙图”,并且它们都被刻画在门楣上,具有典型意义。虽然该墓没有门扉,但仍遵循着墓门画像的配置规律。先分析墓门正面的图像含义,墓门正面门楣共刻画两幅画像,其中左门楣的具体画像为:前室门楣左方正面,仙人戏虎、飞廉图,44×172厘米,(图二);图右刻—方相氏,右手持号角,奔走呼号,其后刻一仙人执灵芝戏神虎,中刻—仙人执灵芝戏飞廉,左刻一牛与一虎斗,空间饰云气纹。右门楣的具体画像为:前室门楣右方正面,鼓舞图,40×188厘米;画面左方置建鼓,虎座,上有羽葆,两侧有二鼙鼓,两人执桴击鼓作舞,中间有方架,架上挂大钲,一人跽坐击之,右边有工人伴奏,一人吹排箫,一人摇鼗,—人不明,图上刻有帷幔。中柱上的伏羲女娲手持灵芝,主要扮演保护神的角色。左门柱上执戟门吏担当着辟邪的职责。右门柱上拥彗门吏具有迎接神灵入门的任务。门楣上的“逐疫升仙图”正是通过对升仙环节中辟邪情景的模仿,引起墓门与神灵间的感应,达到逐疫引神的作用。

图3 乘飞廉升仙

图4 乘龙升仙

再看墓门背面画像,背面门楣画像为两幅“升仙图”。前室门楣左方背面,乘飞廉升仙图,44×165厘米,(图3):图左刻方相氏开路,其后有一羽人乘飞廉,中刻一仙人执灵芝戏龙,右刻一虎和一似牛怪兽,画间饰有云气。前室门楣右方背面,乘龙升仙图,40×180厘米,(图4):图左刻一龙,一仙人乘龙于背,另一仙人执灵芝递向龙口,中刻神虎食怪兽。一虎昂首张口翘尾、四肢劲疾,一怪兽耸肩低首蹲坐在地上,右刻一牛,耸肩低首扬蹄,蓄势待发,空间云气缭绕。前室墓门中柱背面,执笏、执节吏。中柱上刻画的执笏门吏与执节门吏表现了对神灵或墓主的恭敬。左右柱上,均刻画有执戟门吏,上方各刻画了一只朱雀。朱雀就是凤凰,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是一种非常吉祥的神鸟。与墓门正面的画像相比,墓门背面画像明显增加了恭敬与祥和的成分。背面门楣上的两幅“逐疫升仙图”与门楣正面的一幅在意义和功能上是有所差异的。它们所表现的是墓主在升仙的过程中辟邪的片段,在功能上是引魂升仙。

“逐疫升仙”在墓室门楣上确有引魂升仙和辟邪纳祥的作用,但即使在同一块门楣上,正面和背面的功用、意义也不尽相同。其原因除了画像在墓中的指向不同,导致作用的对象不同外,也与画像的构成内容相关。

典型的逐疫升仙图中常有龙、虎、羽人、怪兽、方相氏或方士等单体形象所构成。而每一种构成元素都有其固定的文化内涵和相应功用,龙是引魂升仙的典型工具,羽人是仙人的代表,和龙一样具有引魂升仙的作用。虎具有辟邪和引魂的双重作用,方相氏是驱疫的巫师,方士具有沟通仙、人和驱邪的作用,邪兽的形象虽然不一致,但都是危害灵魂的元凶。将以上诸种形象综合在一起的“逐疫升仙图”表现了汉人欲升仙,必先辟邪的观念。

4 结语

尽管逐疫升仙的具体画面在构图形式和在墓中的功能存在一定的差异性,但逐疫与升仙既有区别又有联系,二者又往往相互融合,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解。逐疫是手段,升仙为日的,二者相辅相成。

刻画神兽驱除邪恶表现了人类对死亡的恐惧和渴望战胜鬼魅的信念,升仙场景的描绘则反映了人们追求长寿或不死的幻想。

著名哲学家李泽厚先生在谈到汉画像石时说:“和汉赋相辉映的,是汉代发展起来的无数画像石,它同样具有汉赋‘包括宇宙,总览人物’的特质,——以雄强古拙的气势和力量表现了人征服占有外部世界的胜利和乐观精神。”逐疫升仙画像虽然披着宗教迷信的外衣,但背后却蕴含着一种积极的文化意义:汉代先民的浪漫与豁达,希望借助超自然的力量与巫术手段,战胜危害人类的邪恶势力,最终实现生命与幸福的永恒。

[1]杨希.陕北汉画像石浅说[J].榆林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1(9).

[2]宋莉.陕北画像石的艺术之美[J].文艺争鸣,2009(12).

[3].杜俊平.关于草原石人艺术的雕刻形式语言研究[D].内蒙古师范大学,2009(12).

K879.4

A

1671-0037(2014)10-100-2

赫德川(1995.1-),男,在读本科,研究方向:博物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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