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尖利角的犀牛

2014-07-26 07:39
现代兵器 2014年6期
关键词:反坦克大黄蜂底盘

对于以强大的坦克部队为核心发动“闪电战”的德国陆军来说,寻求灵活有效的反坦克手段同样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难题。随着敌人的增多和变强,当传统的牵引式反坦克炮暴露出各种问题之后,德国人便很自然地开始打造能够“自行”移动的反坦克武器。

二战德军的自行反坦克武器大致分为两大门类,其一是以敞开式战斗室为主要特征的自行反坦克炮,其二是以全封闭战斗室为特征的驱逐坦克。后者开发较迟,具有更高的综合作战性能;不过前者虽然可说是“权宜之计”,却在漫长的岁月里于多个战场上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而其中的佼佼者,自然非“犀角”/“大黄蜂”式88毫米自行反坦克炮莫属。

能自己移动的反坦克炮

从入侵波兰开始,德军坦克部队就表现出了一往无前、摧城拔寨的“先进性”。但与此同时,其使用的反坦克炮却成为一个短板。当然,德军手里的反坦克炮在对付波兰军队所使用的那些数量和质量俱非上乘的轻型坦克时并无问题。但是在一些场合,牵引式反坦克炮行动迟缓、无法有效跟上机动部队以响应战场需求。

于是在波兰战役结束后,德军就开始提出实现火炮自行化的问题,需要“升级”的对象包括榴弹炮、步兵炮,以及高射炮和反坦克炮。最初的自行反坦克炮应对方案是在德国最小坦克即I号坦克的底盘上加装1门捷克斯柯达公司开发的47毫米反坦克炮,这样就成了I号自行反坦克炮。

在1940年的西线战局中,德国装甲部队第一次有了可以伴随其行动的自行反坦克武器,但是该炮的效能显然并不令人满意。敌人手里一些披挂着重装甲的坦克如法军B1步兵坦克和英军“玛蒂尔达”式步兵坦克等等,几乎对德军37毫米、47毫米和75毫米等各种口径的现役反坦克炮弹“免疫”。

在许多危急时刻,站出来把这些钢铁怪物打倒的乃是临时充当反坦克武器的88毫米Flak 18型高射炮。虽然“沙漠之狐”隆美尔后来在北非战场上用这些高射炮打英国坦克的故事广为流传,但他其实是在法国战役中指挥第7装甲师时第一次这样做的,这里是传奇性反坦克武器“88炮”的起点。

受各种因素制约,“88炮”自行化的工作并未立即付诸实施,即便是在德军入侵苏联、遭遇到更加难以对付的坦克后也是如此。投入“巴巴罗萨”行动的德国人发现苏军不仅装备着钢铁怪物KV-1和KV-2重型坦克,而且还有设计理念更为先进的T-34中型坦克。在这些坦克面前,I号自行反坦克炮完全形同虚设。于是,德国工程师们又用那些过时的坦克底盘打造了多种自行反坦克炮方案,比如在II号D型坦克底盘上加装从苏军手中缴获的76.2毫米PaK 36(r)型反坦克炮、在II号底盘上加装75毫米PaK 40/2型反坦克炮,以及在捷克制38(t)H型坦克底盘上加装75毫米PaK 40/3型反坦克炮等。然而在遂行一些防御作战时,上述这些紧急炮制出来的自行反坦克炮的表现可以说是差强人意。与此同时,前线部队对于更强有力的自行反坦克炮,仍然是孜孜以求的。

“大黄蜂”横空出世

有些奇怪的是,虽然在88毫米高射炮基础上开发出的88毫米Pak 43型反坦克炮已然装备部队,但是为这种高效反坦克武器装上底盘却是出于一个偶然的机会。

1941年年末到1942年年初的那个冬天,曾经“不可战胜”的德军在莫斯科城下惨遭失败,兵员和装备均蒙受重大损失。其中,牵引式火炮因在苏军的大反击中无法及时转移阵地而损失尤重。在这种情况下,开发一种自行榴弹炮的工作便成为了军工部门的当务之急,而新型自行反坦克炮的机会也就蕴含其中。

为了能够有效搭载150毫米sFH 18型重型榴弹炮,德国阿尔凯特公司于1942年年初取德军两种主力坦克III号和IV号坦克底盘之所长,研制出一种堪称是自行火炮专用平台的“炮车底盘”(Geschützwagen)。到了当年6月,在这种底盘上加装150毫米重型榴弹炮的全比例模型就被送到了独裁者希特勒的面前。它很快得到通过,获得了“野蜂”(Hummel)的绰号和Sd.Kfz.165的车型编号,确定首批生产200辆。

有意思的是,仅仅四个月之后,设计者就在另一次呈报会上送上了一件“顺带”开发出来的模型:它同样基于“野蜂”的底盘,但是武器换成了1门88毫米Pak 43/1型L71反坦克炮。在已经圆满完成了自行榴弹炮的招标案之后,设计方推出的这件自行反坦克炮模型看上去似乎是“多此一举”,其实却是设计者看准希特勒的喜好和德军装备现状而投其所好,而它果然是一击辄中。

这个自行反坦克炮方案立即引发希特勒的强烈兴趣,迅速获得Sd.Kfz.164的车型编号(号码排序甚至超越“野蜂”之前)和“大黄蜂”(Hornisse)的绰号。不仅如此,这个方案还促使希特勒立即调整了既定的生产计划。他不顾军备和战时生产部部长阿尔贝特·施佩尔的反对,将原定的“野蜂”首批200辆的生产指标“腰斩”,改而要求“野蜂”和“大黄蜂”两种自行火炮在1943年5月之前各完成100辆,以参加一场准备中的“大攻势”。在平均分配200辆产能的情形下,两者在生产进度上也并不是齐头并进,而是“大黄蜂”置于优先地位。具体来说,“大黄蜂”计划月产量45辆,在完成第一批100辆的目标后,才会将计划月产量降至20辆,以便将产能让位于“野蜂”。由此也不难看出新型自行反坦克武器在希特勒乃至德军心目中的地位。

细品“自行88炮”

“大黄蜂”式新型自行反坦克炮的底盘和“野蜂”自行榴弹炮相同,都是阿尔凯特开发的由III号和IV号坦克底盘结合而成的“混成品”。除了少量零部件按照需要重新设计外,主体是取两种坦克底盘的现成部件直接制成。

底盘的主体取自IV号F型坦克,主动轮在前、惰轮在后,每侧8个小型负重轮。不过新底盘的后部略为加长,从而使得最后一个负重轮与惰轮之间的距离延长,这也是其同普通IV号坦克底盘的明显区别。而就具体部件而言,悬挂装置、托带轮、惰轮、履带全部取自IV号D型或F型坦克,而主动轮、油泵、发动机(1台迈巴赫HL 120TRM型12缸液冷汽油机、最大输出功率218千瓦)、变速箱(设6个前进挡和1个倒挡)取自III号E型或J型坦克,传动轴和冷却系统则是特制的。从行驶性能上看,整车最大公路速度42千米/时、最大行程215千米;车体内置两个燃油箱,总容量为470升。endprint

底盘上加装的战斗室为顶部敞开形制,这保留了自I号自行反坦克炮以来的一贯做法,等于是用焊接和铆接的方式将几块钢板拼成一个上空的箱体,而且这几块钢板还非常薄。具体来看,车体前部的钢板算是最厚的,也只有30毫米,至于车体侧面和后部都只有10~20毫米,火炮防盾也只有10毫米。这样的防护力,只能使车组(炮组)成员免受爆炸破片和小口径武器的伤害而已。不过,该战斗室的一个好处是空间宽敞,5人车组在里面作业或休息,都不至于有太明显的压抑感。就人员位置而言,驾驶员和无线电操纵员在车体前部,车长、炮长和装填手在战斗室内,其中炮长居左、装填手居右。

自重24吨的“大黄蜂”的最强势之处,自然是其装备的1门PaK 43/1型L 71火炮。这种身管长为71倍径的88毫米反坦克炮是著名的“88炮”的特制车载版,水平射界为左右各15°,垂直射界为-5°~+20°。该炮备弹40发,其中在战斗室两侧的夹板上各存放8发,战斗室底部的弹药箱内存放24发。辅助武器为1挺7.92毫米MG 34型机枪,备弹600发。

有趣的是,同底盘的“混成”相似,“大黄蜂”所使用的这门“88炮”也是一件“混成品”,它是由88毫米PaK 43型反坦克炮的炮管和75毫米PaK 40型反坦克炮的炮架部分组件相结合而成的。顺带一提,后来由这款炮搞出的一种牵引版本涉及到的拼装部件更多,包括105毫米lFH 18型轻型榴弹炮的大架和驻锄、150毫米sFH 18型的路轮……

毫无疑问,实现了“88炮”自行化的“大黄蜂”其破坏力是非常惊人的,主炮配合使用药筒增长、装药增加的穿甲弹,在打击敌坦克时简直具有“无坚不摧”的能量。“大黄蜂”主要使用两种穿甲弹,彻甲性能如下:Pzgr.39型被帽穿甲弹弹重23千克,战斗部重10千克,炮口初速1000米/秒,对于呈30°的装甲板,在1000米距离上的穿透厚度为165毫米,在2000米为132毫米;Pzgr.40/43型钨芯穿甲弹炮口初速1130米/秒,对30°钢板在1000米距离上穿透厚度193毫米,在2000米为153毫米。这样的打击威力,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足以击穿德国所有敌人所使用的所有类型的坦克装甲。

新型编制

1943年2月,第一辆预生产型“大黄蜂”完成,又制造了数辆后,生产线开始转而生产改进了若干细节的正式量产型。预生产型和正式量产型的主要区别在于:前者的主动轮使用III号E型坦克的,后者使用III号J型的;前者的备用负重轮挂在车体前部或两侧,后者挂在车体后部;前者的排气管置于车体后部,后者调整到车体两侧;前者的两具车前大灯位于前部挡泥板上,后者只在左侧挡泥板保留了一具大灯;前者的炮管(行军)固定支架和“野蜂”相同,后者则采用全新设计。

首辆“大黄蜂”下线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德国国防军专门发布了一种名为“重驱逐坦克营”(schwere Panzerjager-Abteilung)的新型编制方案,“大黄蜂”将编成重驱逐坦克营投入作战。以往,类似的反坦克装备都是编入隶属于师一级序列下的自行反坦克营,而全新的重驱逐坦克营则以相对独立的姿态出现。它将在战场上灵活机动,配合师级部队作战但不从属于任何一个师。

从1943年开始,德国重驱逐坦克营将伴随不断更新的装备——“斐迪南”/“象”式驱逐坦克、IV号驱逐坦克、“猎豹”式驱逐坦克、“猎虎”式驱逐坦克、“追猎者”式驱逐坦克等,而在战史上刻下自己的特殊印迹。而其发端,就是从“大黄蜂”式自行反坦克问世后开始的。

按照1943年3月30日发布的编制教范,装备“大黄蜂”的重驱逐坦克营的实力构成如下:

一、营部。下辖营部连和3个“大黄蜂”连,全营共45辆“大黄蜂”。营部编有2辆摩托车、1辆三轮摩托车、3辆Kfz.1汽车、3辆Kfz.15汽车、1辆1.5吨卡车。

二、营部连。编有3辆“大黄蜂”、2辆摩托车、1辆Kfz.15汽车。营部连下辖多个任务分队。信号分队:2辆摩托车、1辆Kfz.15汽车、4辆Kfz.2汽车、2辆Kfz.17汽车。保障分队:4辆Kfz.1汽车、1辆Kfz.2汽车、8辆3吨卡车、1辆3吨蓬车、1台Kfz.100型3吨起重机、1辆Sd.Kfz.10半履带车、3辆Sd.Kfz.9半履带车、2辆工具拖车。运输(弹药物资)分队:2辆摩托车、2辆Kfz.1汽车、7辆3吨卡车、20辆4.5吨卡车。医疗分队:1辆三轮摩托车、1辆3吨卡车、1辆Kfz.31救护车、1辆Sd.Kfz.251/8半履带车。工兵排:4辆摩托车、1辆Kfz.1汽车、3辆3吨卡车。高炮排:3辆摩托车、1辆Kfz.15汽车、3辆Sd.Kfz.1/1加装四联装20毫米高炮半履带车、3辆Sd.Kfz.1/1半履带弹药车。

三、“大黄蜂”连。每连下辖3个排,每排编有4辆“大黄蜂”,加上连部的2辆,全连共计“大黄蜂”14辆。连部编有2辆摩托车、1辆三轮摩托车、1辆Kfz.15汽车。连部下辖若干分队。保障分队:1辆Kfz.2汽车、2辆3吨卡车、1辆Sd.Kfz.10半履带车。运输分队:1辆三轮摩托车、1辆Kfz.1汽车、3辆3吨卡车、4辆4.5吨卡车、1辆1.5吨卡车。每个排还编有1辆三轮摩托车、1辆Kfz.1汽车、2辆Sd.Kfz.3半履带弹药车、1辆3吨卡车。

1943年11月,德军又发布了重驱逐坦克营编成的修订版,其中的分队配制和辅助车辆数量有所变化,不过作为战斗主体的自行反坦克炮(驱逐坦克)的编制数量与此前相同。

而在1943至1944年的岁末年初之际,素来喜欢事无巨细地插手军事业务的希特勒又对“大黄蜂”的名字表示了异议,于是该炮很快便更名为“犀角”(Nashorn,或称“犀牛”)。以“犀”为名使得这种88毫米自行反坦克炮得以跻身二战德军以猛兽为名的战车群中。不过,以“蜂”为名其实也是德军多种自行火炮的惯常做法。在论及希特勒的改名举动时,一般观点认为这是因为希特勒觉得“小虫子”不够威猛所致,实际情形却正好相反。原来,在这个独裁者看来,“大黄蜂”是自然界中极具侵略性的“进攻性”昆虫,而88毫米自行反坦克炮的初始定位,则应该是防御战性质的。endprint

“犀角”营大事记

从1943年4月开始,德军相继编成了6个满员程度不一的“犀角”/“大黄蜂”重驱逐坦克营,分别是第655、560、525、519、93、88营,它们大部分是在1943年内编成。“犀角”在这一年的产量为185辆,其后生产进度缓慢维持着,直到1945年4月才告结束,总量为494辆;而上述6个重驱逐坦克营先后累计接收的“犀角”数量分别为45辆、40辆、97辆、95辆、61辆和78辆。

第655营于1943年4月中旬在法国编组,其部队基础是在斯大林格勒城下被打残的第521、611、670自行反坦克炮营的余部。该营于6月底开赴东线,加入中央集团军群序列。由于编训拖延和技术故障等原因,这个营并未参与德军在库尔斯克的进攻战,不过后来在苏军反击时负责掩护第2集团军的侧翼。此后,这个“犀角”营且战且退,先是渡过德斯纳河和第聂伯河,然后在年底退向普里皮亚季,于1944年初春转入北乌克兰集团军群,先后战于乌克兰和波兰的维斯杜拉河地区。同年8月,该营的第1和第2连开始换装“猎豹”,而将剩余的“犀角”全部集中到第3连。该连在重新命名为第669独立重驱逐坦克连后,先后参与了下西里西亚和摩拉维亚等地的交战,其最后一辆“犀角”于1945年5月在布拉格近郊向苏军投降。

第560营是继第655营之后第二个编成的重驱逐坦克营,加入东线战场后归南方集团军群调遣。它原本也打算投入到库尔斯克作战,却在评估后被认定“技术问题尚多”而未能如愿。不过,它在1943年7月掩护第3装甲军右翼时与苏军发生接触,从而“后来居上”成为第一个参战的“犀角”营。之后的哈尔科夫之战中,该营表现出众,后于1944年4月撤出前线换装“猎豹”。

第525营是以第525自行反坦克炮营为基础,在法国不列塔尼地区编成的,后者曾是德军入侵巴尔干地区时唯一一个自行反坦克炮营。编成的第525营在1943年7月底驻扎在法国南部,然后于8月开入意大利北部,参与对这个前盟国的占领。在意大利,这个营的各连被拆散使用,分别配合第90装甲掷弹兵师、第371步兵师、武装党卫队“全国领袖”旅(第16SS“全国领袖”装甲掷弹兵师前身)等部作战。从1944年1月3日开始,该营的第3连投入著名的卡西诺作战,第1和第2连则在1月下旬参加了对盟军安齐奥登陆的反击,各连在这些交战中损失颇重。第1连后于当年9月换装“猎豹”,另两个连则和它们剩余的“犀角”留在意大利,直至战争结束。

第519营以一个临时单位霍普战斗群为基础,在1943年8月编成,11月开赴东线。它先后战斗在维帖布斯克和巴拉诺维奇等地,曾经取得过显赫的反坦克战绩。其中仅从1944年6月22日到30日的一周多一点的时间里,全营就报告称击毁了112辆苏联坦克。该营于1944年8月换装“猎豹”。

第93营以第93反坦克营的人员为基础编成,原定调往意大利,后于1943年9月转赴东线编入南方集团军群。在南俄战场,该营掩护德军向第聂伯河的撤退,10月对苏军发起了若干反击,后于1944年8月在罗马尼亚境内的战斗中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同年11月,该营第2连转赴西线加入第19集团军,在接收了一批新的“犀角”后转战科隆等地,于1945年4月在“鲁尔口袋”中被消灭。

第88营是以第18装甲师编成内的第88反坦克营为基础,于1943年11月底开始组建,次年初春赴东线加入北乌克兰集团军群。在经历了利沃夫和克莱采等地的激战后,全营于1945年5月在布拉格以东投降。

除了这6个成军的“犀角”营之外,尚有一些部队零星装备过若干辆“犀角”。1944年底,第64重驱逐坦克营第1连编有9辆,不过很快就都毁于东线战场。同一时期,在匈牙利作战的第1装甲师也有4辆,而党卫军“帝国”装甲师手里也有几辆。1945年初,德军将两个训练单位也即第43和第3重驱逐坦克预备营动员起来开赴奥德河前线,这两个营也使用了一些“犀角”。最后,在1945年3月末,已是末路穷途的德军编成一个名叫“库麦斯多夫装甲连”的怪异单位,它使用的乃是残存在库麦斯多夫装备测试场上的各种可用车辆,其中就包括孤零零的1辆“犀角”。

维帖布斯克之虎

在所有的“犀角”单位中,真正算得上是取得了“佳绩”的部队是由霍斯特-沃尔夫·霍普少校所指挥的第519营。在该部于维帖布斯克地区配合第20装甲师等部作战期间,还产生了“犀角”部队的头号王牌,他就是该营第1连第1排排长阿尔贝特·恩斯特。

恩斯特于1912年11月出生于沃尔夫斯堡,曾是一名出色的运动员,18岁入伍服役。二战爆发之初,恩斯特是第24步兵师第24摩托化反坦克营中的一员。在波兰,他用自己的37毫米PaK 35/36型反坦克炮打掉了1辆波军TKS袖珍坦克,取得生平的第一个反坦克战果。其后,在相继转隶第294步兵师和第3装甲师后,他于1943年调入第519重驱逐坦克营,任第1连第1排少尉排长。因为在1943至1944年冬天里的突出表现,恩斯特被称作“维帖布斯克之虎”,而他的反坦克战果总计为75个。

在之前罗列了几个“犀角”营的简要战历后,下面就让我们来看一看“明星人物”恩斯特所经历的几场典型交战,去试着感受一下“犀角”反坦克作战的真实情况吧。

1943年12月19日下午,作为“犀角”车长的恩斯特第一次指挥着这个大家伙参加战斗。这一天,苏联红军在维帖布斯克的攻势已进入第7天,而充当战场救火队的第519营也已经疲于奔命地打了整整7天。在第1连连长斯特莱勒上尉的指令下,恩斯特带着排里能用的3辆“犀角”前出到位于苏拉什附近的阻击位置上。这是一次典型的配置,3辆“犀角”平行展开在苏军进攻的正面上,它们的身旁是掷弹兵们。

在昵称为“隼”的座车上,第一次以“犀角”车长身份参战的恩斯特颇为兴奋。尽管驾驶员格奥尔格·科特尔中士不断提醒他敌情严重,但他倒觉得情况很理想,因为可以和平时训练时一样,在远距离上发挥“88炮”的威力了。endprint

在这个冬日的下午,光线已经开始变得昏暗,一轮猛烈的炮击突然在此时袭来。恩斯特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进攻快要来了!1941年冬天的莫斯科城下,身为第3装甲师一员的恩斯特曾经历过敌人可怕的进攻。这场历时50分钟的炮击结束后,恩斯特立即用双目望远镜仔细搜索起来,果然在苏拉什村外看到了集结的苏军步兵,还有一群T-34坦克。在他的命令下,装填手鲁道夫·苏特下士向炮膛里推入第一发穿甲弹,炮长科拉尼中士开始向目标瞄准。

恩斯特在战斗室左侧站起身来,向外探出了头,继续观察着。这样做很危险,不过他看见身旁的两辆“犀角”——“鵟”和“鹰”也做好了开火准备,而敌人显然还没有发现他,他数出T-34的数量在20辆以上。

恩斯特开始发令:“所有人注意,这里是‘隼,目标距离1800米,瞄准后自由开火!”

科拉尼展开了标准的作业程序:瞄准,校正,调整,再瞄准。接着,第一发炮弹冲出88毫米火炮的炮口,“犀角”的车身随着后座力而震动起来。这意味着经过数周的训练,这辆“犀角”终于展开了它的实战。

“它起火了!”苏特高喊起来。是的,这发炮弹准确地击中了1辆T-34。在恩斯特座车之旁的“鵟”第二个开火,接着是“鹰”。在“隼”上,苏特又在臂弯里抱起第二枚穿甲弹,向炮膛推入。

“距离1600米,11点钟方向!”恩斯特准确发令,科拉尼再次一击而中,那辆T-34也开始燃烧起来。另外的T-34开始还击,不过那几辆起火的坦克在一片黑魆魆林地的映衬下显得扎目惹眼,恩斯特的“犀角”又取得了更多命中。最终,3辆“犀角”击毁了8辆T-34,其中有6辆是恩斯特的座车所为。

21发穿甲弹打掉14辆坦克

两天之后,恩斯特直接从营长那里接到电话,后者让他立即再赴苏拉什配合友邻部队。3分钟之后,他的“隼”就在扑面的暴风雪中出发了,所幸到达目的地后,雪就变小了。很快,在一发绿色信号弹的指引下,德国掷弹兵们发起了逆袭。恩斯特的“犀角”原本是不应该被当成突击炮使用的,但这次他没得选,只得跟了上去。

就在苏军步兵四散而逃时,驾驶员科特尔大喊起来,“坦克,少尉!”恩斯特也看到了,右前方有5辆T-34。这次抢先发炮的是苏联坦克,虽然没有命中“犀角”,但是一大块被炸飞的冻土有如石头一般直砸在科拉尼的前额,这位炮长一下子瘫倒在战斗室的底板上。

“抬起他!”恩斯特和苏特把不省人事的科拉尼抬到一侧,接着这位车长便客串起了炮长。在炮长观察镜里,恩斯特仔细瞄准着,第一辆T-34已经锁定在十字线里,稍作修正后,他击发了火炮。“命中了,少尉!”苏特说。那辆坦克的炮塔被整个打飞了。

“3点钟方向!”恩斯特又命令道。由于这个角度已经超过了炮身的水平射界,只有靠车身运动来改变炮口指向了。科特尔应声而动,发动机吼叫起来,车体移向了理想的位置,接着恩斯特发炮打中了那辆T-34的车身右侧……到这天的交战结束时,“隼”打掉了6辆敌坦克。

恩斯特连战皆捷,但运气不会总是在他这一边。就在21日这天的晚上,他的“犀角”就在另一次“扮演”突击炮、伴随步兵反击的行动中被苏军炮火击中,恩斯特本人轻伤,装填手重伤,驾驶员苏特在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断了气。已经有12个战果记录在案的“隼”,则在车上炮弹发生殉爆后被扯得四分五裂。

当然,恩斯特很快就得到了一辆新的“犀角”,新车的昵称是“小金牛”,驾驶员换成了伯恩洛尔·海因里希中士,装填手换成了古斯塔夫·戈特中士。12月24日,当德国人正准备庆祝1943年的平安夜时,恩斯特又带着“小金牛”和“鹰”出发了,这次的目的地是夏希诺村。

两辆“犀角”加速前行,以便抢占村旁的制高点:一个小山丘。来到这个长有四棵松树的小丘上后,海因里希看到了目标:正前方,距离1200米,一群T-34。“小金牛”的第一击就取得了命中,接着海因里希调整车身位置,第二发同样取得了命中。在“88炮”后坐力的震动中,在纷纷划过身旁的T-34的弹迹中,恩斯特的“犀角”不断发出致命打击,车组成员保持着稳定的节奏和准确的击发,不断击中目标。

不久后,“鹰”被击中,其车组成员全部负伤,于是剩下“小金牛”独自作战,而当面之敌至少还有12辆T-34。在看到戈特已无力独自供弹后,恩斯特亲自帮他抬炮弹。这场战斗又进行了一会,敌人的还击变得越来越弱,最后,用了两发炮弹,“小金牛”击穿了最后一辆T-34,从而结束了这场1000米距离上历时半小时的生死战。

“那是最后一个了。”海因里希打开驾驶员的舱盖,探出了身子——他数出了14辆燃烧中的T-34,那全是被“小金牛”击毁的。恩斯特检视了备弹情况,发现此战总共打掉了21发穿甲弹,而他的“犀角”只剩下最后1发穿甲弹了。

21发穿甲弹打掉14辆坦克,也就是说每击毁1辆平均只消耗炮弹1.5发。因为平安夜的这场战斗,恩斯特获得了骑士铁十字勋章,“维帖布斯克之虎”的名头更是在德国国内变得家喻户晓。不过,恩斯特自己似乎并不太看重这种所谓的“荣誉”。1944年夏天,当中央集团军群司令恩斯特·布施元帅召见已是中尉连长的恩斯特,让他在更高级别的勋章和军衔晋升之间挑一个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当一名上尉。因为和获得勋章的名气相比,“晋升能给家里人带去更高的收入。”恩斯特最终从二战中活了下来,于1945年在鲁尔区向美军投降。

击毁与被击毁

恩斯特的平安夜战斗确实是“犀角”在反坦克作战中弹药消耗“经济性”的一项记录,而这种自行反坦克炮的出众性能,还表现在以下的一些记录中——

1944年东线,“犀角”曾经最远在3500米的距离上击毁过T-34,而且是连续命中数辆。

1944年5月,第88营的“犀角”在1500米距离上击毁了防护力更强的苏制IS-2重型坦克。只可惜这个“战果”结果被证明是一次误击,原来那辆坦克是被德军第506重坦克营缴获并使用的!endprint

1945年3月初的一次战斗中,在德国西境的科隆地区,第93营第2连的1辆“犀角”击毁了美军刚刚投入战场不久的崭新的M26“潘兴”式重型坦克。要知道,这种重型坦克鲜少有在战场上被德军击毁的记录,甚至在这次交战发生前不久的当年2月,还发生过1辆“潘兴”被“虎”式坦克命中三发炮弹而尚不至于全毁的事。

总体上看,凭借着88毫米反坦克炮的远程打击力,“犀角”可以在敌坦克有效射程范围外实施打击,每一发命中的穿甲弹都可以说是致命的。但这一优势并不足以让“犀角”成为战场上的优势方,它对战事进程所能施加的影响其实也是极其有限的。

和优点一样,“犀角”自身的弱点也非常突出。

薄弱的装甲和敞开式的战斗室使其成为一种“易耗品”,据说苏军的反坦克枪都能打穿其装甲板,而这一点也是驱逐坦克出现之前的德军自行反坦克炮的一项通病。庞大的体形和过高的侧面轮廓使“犀角”难于伪装隐蔽,易于沦为理想的打击目标,在一望无际景色单调的俄国大地上,就更容易被敌军发现和瞄准。火炮的水平射界非常有限,这意味着较大角度的射击方向调整只能有赖于车身的移动,这对于处在炮火威胁下的车长和驾驶员可是严峻的挑战。“混成”底盘的故障率较高,发动机的功率亦显不足(尤其是在严冬条件下),营部编有相对完善的后勤保障单位,但是连级单位就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对于“犀角”部队的不恰当的战术使用,则推高了其战损率。理论上,各“犀角”营的调动权归属军级或集团军级司令部,应视战况需要临时配属到师级单位实施作战,其最佳的状态便是整营协同行动,这样不仅可以确保惊人的反坦克火力规模,还可以提供较为完善的战地保障。但是实际上,“犀角”营通常是被拆分成连级,分别投入各个吃紧的地段,于是也在这样的拆分中被逐一消耗掉。

更有甚者,虽然有关“犀角”使用的战术手册明确指出,装甲过薄的“犀角”不能被当成突击炮来使用。但是当步兵有需要而又没有别的合适装备时,“犀角”仍不得不临时充当突击炮,在近至200米的距离上去实施近距离交战。对于装甲厚度只有20~30毫米的“犀角”来说,这无异于自杀,“维帖布斯克之虎”恩斯特的第一辆座车“隼”就是毁在这样的行动中的。

所以,尽管有过许多出色的击毁战绩,“犀角”反过来也是“被击毁”的常客。即以“明星人物”恩斯特所在的第519营第1连为例,就曾有过在一个月内损失掉全部14辆“犀角”的记录……这种情形就像是恩斯特自己所说的那样,“我们每天都有很多机会去击毁敌人的坦克,不过,每天也都有大把被敌人击毁的机会!”

(编辑/栀子)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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