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严睿
寒夜已半,急雨倾盆。
出租车殷红的车灯,渐渐溶在厚重的雨幕里,风雨在我头顶嘶吼,好像随时都会穿破头顶上的雨伞,用冰冷的雨水将我最后一点希望淋灭。我背着沉重的书包,重重地叹了口气——已经不止三次拦下出租车了,每次拒绝的理由如出一辙——赶着换班。真正的缘故无非是雨太大,路难走罢了。这样一个阴晦的日子,我又何求早些打上车呢?
阵阵嘈杂穿过黑暗传入耳中,一辆老态龙钟的三轮车喘息着进入我的视线,我向车内望了望:似乎没人。抱着可能遭拒的心态,我叩响了破旧的车门,谁料他,这个衣衫零散、瘦弱矮小的老爷爺竟然答应了。
车内稍暖,雨仍执著地打着鼓点。
车子向前稳稳地开着,微弱的灯光在水汽中探出十米外,可能由于长时间没有修理和保养,每走到泥泞处,车的四周都发出吱呀的哼叫。老爷爷努力向前佝偻着背,眼睛像要贴在玻璃上,小心地控制着脚下的轻重。出乎意料地,车子猛然停下,引擎在数次怒吼无效后,车子卡住了。
他二话没说,急忙下车修理,一下车便被风雨吞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干枯的手掌贴在车窗上,埋下头,开始发力。雨肆无忌惮地抽打着他的脖颈,洗刷着他稀疏斑白的头发,他却如一座坚毅的山,坚定不移。我连忙下车为他撑伞,我看到了纵横在他脸上的沟壑和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的眼睛。“谢谢你,小姑娘!”他的话带着些陕北口音。“没事,我应该谢谢您呢。”我在一旁回答道。
翻涌的温暖,蒸干了周围的冷气。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已忘记当时最后的结果,但仍在我记忆里的,是那个佝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