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付东
(西华师范大学 西部区域文化研究中心,四川 南充 637002)
晚清《孝经》学文献述略
张付东
(西华师范大学 西部区域文化研究中心,四川 南充 637002)
道、咸以降,西学东渐,中西、新旧学之间不断冲突、对抗与融合,学术发展呈现多元化趋势。在学风骤变的情势下,晚清《孝经》学亦有所发展,它除依循旧有的传统研究外,还有了新的研究趋向,更体现出文化转型的特点。为更好地把握晚清《孝经》学发展的进路与概貌,对该时段《孝经》类文献的著述和出版情况作初步梳理与研究便是首要关怀之所在。
晚清;《孝经》学;《孝经郑注》;文献;特点
无论从政治、经济、军事角度,还是从文化、社会风俗角度看,晚清*本文中所涉“晚清”,一般指清朝后期的道、咸、同、光、宣五朝(即公元1821-1911年)。但在考察中囿于学术发展的连续性考量,时间断限或有前后推延。都无疑是一个风云际会的多事之秋。这一时期国势颓败,内外交困,战乱频仍,民生多艰。昔日正常有序的学术发展进程遭到破坏,根深蒂固的中华传统文化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在西风熏染下面临进退维谷的世纪性抉择。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多人自然而然地会想到学术的发展定会停滞不前。然事实并非如此悲观,在华夏儿女前赴后继的不懈努力下,学术反倒呈现出了多元化发展的趋势,具体表现在中西学、新旧学之间不断的冲突、对抗与融合。
回顾这一时期《孝经》学的发展,它除了依循旧有的传统研究外,还有了新的研究趋向,更体现出了文化转型的特点。可以说晚清《孝经》学,是整个《孝经》学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对其作深入而细致的研究,除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外,还可为我们重塑适应现代化进程的“新孝道”提供重要的借鉴。陈铁凡认为道咸以后的晚清,治《孝经》者主要有:(1)固守故垒者,若阮福、潘任等;(2)调和融会者,若丁晏、陈澧等;(3)维新冲决者,若康有为、廖平诸人。[1]275-281拙文《晚清孝经学研究略论》(载《地方文化研究》2013年第5期)又从“乾嘉汉学视野下的《孝经》考据与义理之学”、“汉宋调和语境下的《孝经》诠释之学”、“今文经学思潮影响下的《孝经》阐‘微’致用之学”等方面,对晚清《孝经》学的发展路向作了某些尝试性研究,但对这段时间内的《孝经》学文献缺乏概观性把握。《论语》:“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圣人因文献不足征,都遑言论礼,足见文献的重要。那么,我们要清晰考索晚清《孝经》学发展之概貌,对这一时期内《孝经》类文献的著述和出版情况作一大略的梳理与研究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当然,本文虽名为“文献述略”,但在研究相关内容时或有“溢出”文献学之角度者。
《孝经》一书“文义显明,篇帙简少,注释者最易成书”[2],故而历朝历代此类文献在数量上都蔚为可观,然大多是陈陈相袭,足称者尠。清代汉学中兴,各类公私书目中可以考见的《孝经》学著述更是数量庞大,种类繁多。笔者囿于所掌握的著录书目有限,现将自己所知见的晚清《孝经》学著述列表于下:
表1
续表1
续表1
注:此表制作参考了《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清史稿·艺文志》、《清史稿·艺文志拾遗》、《贩书偶记》、《贩书偶记续编》、《中国丛书综录》、陈铁凡《孝经学源流》、吕妙芬《孝治天下:〈孝经〉与近世中国的政治与文化》及各省《地方志》等书*因条件有限,未将各地的方志与著录书全部作考察,因而在数据统计上可能会存在某些偏差。我们若对晚清《孝经》学的发展作概观性的研究,主要的着眼点还是探讨各地具有代表性的著作,因而可在某种程度上消解统计中的偏差。。另,表中著作按作者生年先后排列,生年不详者按刊刻年排列。再,表中著录书皆作了简略化处理*《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简称《续提要》,《清史稿·艺文志》简称《清志》,《贩书偶记》简称《贩记》,《贩书偶记续》简称《贩记续》,《清史稿·艺文志拾遗》(郭霭春编著)简称《清志拾遗(郭)》,《清史稿·艺文志拾遗》(王绍曾主编)简称《清志拾遗(王)》,上海图书馆编《中国丛书综录》简称《丛综》,《孝治天下:〈孝经〉与近世中国的政治与文化》简称《孝治天下》。。
依据上表,我们对晚清《孝经》学文献的特点解读如下:
1.《孝经》类文献数量庞大,与清代中前期大致相当。整个清代《孝经》学的著作者,陈铁凡在其《孝经学源流》中共著录了108家(汪绂字灿人,初名烜。陈氏却将汪绂、汪烜误作为两家,故实乃著录了107家)。具体到《孝经》类文献的种数,据舒大刚先生统计有216种。[3]今依表所列,统计晚清时期《孝经》类文献约八十家,百余种。可见,晚清时期《孝经》学著作者及其著述在数量上都是相当可观的。
2.《孝经》类文献体式繁多,涉及到校勘、疏释、考辨性的著述相对多一些*有学者归纳文献的训诂体式有:校勘体、疏体、证体、广补体、集解体、总论体、纂集体、辑佚体、考辨体、章句体、音训体、外传体等等,具体参考冯浩菲《中国古籍整理体式研究》等著作。。笔者认为,古人大致会依照其先设定的体例著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其著书过程中就潜意识地要把它作成某种具体体式的书,更遑论在这个过程中难免还会孱入一些体例以外的东西。因而,在研究文献时,我们拿后人总结出来的某种体式的框框去套古书的做法是非常值得商榷的,不免有“削足适履”之嫌。例如:以阮福《孝经义疏补》为例,从其对《孝经注疏》作了大量补苴的角度来讲,我们可以认为其为“广补体”;若从其对文字、音义的校勘、训释等方面讲,它又是所谓的“校勘体”、“音训体”;再若从其传注方面讲,它亦为“注体”,凡此等等。若仅将其归为“广补体”,或是或非是不言自明的。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为了方便整理文献计,我们又难免会运用某些标准,利弊互见,去取两难。鉴于此,现对晚清《孝经》类文献作简要的考察后,我们可以说这一时期出现了后人归纳的所有体式的著述。但若具体到某种著述属于某种体式,今不敢置喙。
3.《孝经》类文献地域分布广,但不均匀。较之传统经学重镇的江浙、湖湘等地,其他各省《孝经》学的发展仍然稍为逊色。以著者所在省份分析,传统的经学发展重镇江苏、浙江、安徽、湖南、湖北等地《孝经》类文献较多,这在一定程度上与这些地方浓厚的学术氛围有着莫大的关联。此外,非常值得我们关注的还有四川、广东两地《孝经》学的发展。两地在清代中前期经学的发展,较之江浙、湖湘等地不可同日而语。然随着一些著名经学大家(如阮元、张之洞等)督学地方,这些地区经学的发展有了长足性的发展。晚清时期广东的陈澧、康有为及四川的廖平、龚道耕等人或在政治上,或在学术上都可算得上同时代的佼佼者。
4.《孝经》类文献主要分布在道光、光绪两朝,受时代背景影响显著。以著作成书或刊刻的时间及《孝经》学文献的数量看,道光与光绪年间《孝经》类著述较多,相比之下,咸丰、同治与宣统年间成书或刊刻的著述较少。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大致有二:(1)咸、同年间受太平天国运动的影响。就像艾尔曼说的那样:“学者们死了,著作佚散了,学校解散了,藏书楼毁掉了,江南学术共同体在太平天国的战火中消失了。形成一流学术的环境及图书馆都没有了。图书业空前凋敝,一度繁荣兴旺的出版业如今已所剩无几。此时此刻,江南一代学术精英已是烟消云散。”[4]而光绪末年朝廷已宣布废除科举,那么之后的宣统一朝《孝经》类著述几无现象的出现,亦算是其来有自。(2)道光、光绪两朝历64年,而咸丰、同治、宣统三朝才历时24年,前者几近是后者的3倍稍弱,那么出现表中的情况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由上可见,晚清《孝经》类文献在数量上是非常可观的,且某些著述在品质方面也不乏独到之处,与历来“陈陈相袭”的《孝经》学著述相比,堪称上乘之作者不在少数。笔者以为“清代《孝经》学研究的重心不在清代中前期,而是在乾嘉之后的晚清”[5-6],其论据之一即囿于此。因晚清《孝经》学文献涉及的类别(型)非常繁杂*参舒大刚:《中国孝经学史》,第419-426页。另,舒先生略述清代《孝经》文献类型时,“据杜文所析,参以己意”。据其注释,“杜文”指“冯浩菲指导、杜娟撰《清代孝经文献研究》(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济南,2007年4月”。今考《清代孝经文献研究》作者为赵景雪,而非杜娟。,此处我们既不去附会所谓的“就内容或功能区分”之“型”,也不盲从于所谓的“就撰写形式而言”之“体”,仅以该时期产生的与《孝经郑注》相关的一类文献为说。*除本文涉及的《孝经郑注》类文献外,笔者以为《孝经刊误》类(若刘光蕡《孝经本义》、张锡嵘《读朱就正录》、赵长庚《孝经存解》等)、学史总结类(若潘任《孝经讲义》、曹元弼《孝经学》等)文献也是晚清《孝经》学文献研究中当特别注意的类别。
1.《孝经郑注》的辑佚与考辨之作。《孝经郑注》中土久佚,迨及清代,辑佚之风兴起,一时成为学界盛事。清儒辑《孝经郑注》者,最先发轫于清初朱彝尊在《经义考》中以按语形式所辑录的与《郑注》相涉的25条注语。其中误收1条,且颇多不足之处:辑佚之文较少,佚文未指明出处,存在错衍情况。[7]此后又有余萧客、袁钧、陈鳣、洪颐煊、严可均、曹元弼、龚道耕等儒搜罗爬梳,各有所辑。众家辑佚的《郑注》虽非全貌,但可聊备治学者窥其大端之用。又有嘉庆间日本回传的《群书治要》本《郑注》,虽驳难之辞骤起,真伪难辨,然其与众辑本彼此可互为补苴,实大功于郑学。上述诸家《郑注》,“以日本回传本为界,可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一个阶段的辑佚本,主要来源于《经典释文》、《孝经注疏》、《文选》、《北堂书钞》、《太平御览》及各经《正义》、《笺释》等书。其特点是:辑佚中存在很多漏略,并有误衍的情况。后一个阶段的辑本,在继承前辑的基础上又有新的资料来源,关键还是有日本回传的《群书治要》本《郑注》以兹参考。其特点是:所辑内容更加详细,且增加了一些考辨性质的内容;编次方面亦有所完善;辑本虽非全貌,然能窥其梗概”[6]。清代以来,辑佚《郑注》者到底有多少家,历来统计不一,据舒大刚先生考证,“从朱彝尊至近时《郑注》辑佚活动,直接或间接从事这一工作者达数十人,遍及中国和日本,产生作品不下三十余种”[8]。清代众多的《郑注》辑本中,严可均所辑本较为完备,有咫进斋、四録堂、大关唐氏等刻本。晚清皮锡瑞《孝经郑注疏》、潘任《孝经郑氏解疏》、龚道耕《孝经郑氏注》等书皆本诸严氏所辑,或考释典制用广发挥,或征诸古义详加绎,亦或是参稽得失另出新辑。
清季末年,儒者围绕《孝经郑注》之考辨大致有三端:(1)考辨历史上的《郑注》、《孔传》之争;(2)考辨日本回传的《群书治要》本《郑注》的真伪;(3)考辨《孝经郑注》的作者。当然,这些问题的考辨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交叉。如,皮锡瑞在追溯唐开元间那场围绕《郑注》、《孔传》之辩论时,逐一驳斥刘知幾所列的“十二验”,其目的则是证实《孝经郑注》的作者为郑玄。关于对日本回传《群书治要》本《郑注》真伪的考辨,严可均、皮锡瑞、潘任、曹元弼等人以其为真,在著述时皆依从之(皮、潘之论,详下文)。持不同意见者,若阮元认为该书是“伪中之伪”(阮元《孝经注疏校勘记序》),而焦循在《勘倭本郑注孝经议》中亦指陈“今考之,其中少有菁华,则皆见于《释文》、《注疏》诸书,而诸书所见,此中不备者十之七八。虽真《郑注》,亦已糟粕”。
至于清末学人对《孝经郑注》作者的考辨,阮福、桂文灿等认为作者为郑小同,而严可均、皮锡瑞、潘任等却以郑玄为作者,两种观点外还有其他意见者。总之,各持所据,论辩不一。以下略举两例以明之:
认为《郑注》作者为郑小同者,若阮福谓:
福案《孝经》相传为郑玄注,陆澄(引者注:当为刘知幾)辨以为非,有十二验,言之甚详,其非康成所注无疑。然既曰郑氏,则必有其人,决非空署姓氏。今考宋王应麟《困学纪闻》、《玉海》始引《国史志》,谓注《孝经》之郑氏,为郑小同;唐刘肃《大唐新语》,始谓序郑注者,为康成裔孙;此三书确有可据。(阮福《孝经义疏补》卷首)
针对阮福所论,当时及后世有很多非难之声。若龚道耕作《孝经郑氏注非郑小同作辨》列“八验”以驳斥之,可谓是针锋相对。与阮氏不同,严可均认为《郑注》的作者当为郑玄,其理由大致为:(1)郑玄注书百余万言,并非旦夕间可就,先后或有不相类者,也没必要致疑。即便是考察郑氏对《五经》的注解,也有相抵牾者。(2)《郑志》及谢承、薛莹、司马彪、袁山崧等著载郑氏所注无《孝经》,而范晔书中有《孝经》,无《周礼》,这些都是偶有遗漏,不可据以是此非彼。(3)据《孝经正义》知,郑玄注《易》在临终之年,自序中仅牵涉晚年所注的《书》、《诗》、《论语》等,对以往所注之书,或未提及,不可据为《孝经》非郑注之证(严可均《孝经郑注·后叙》)。
上述阮、严对《孝经郑注》作者的考辨,基本不出唐刘知幾所列“十二验”之园囿,或承袭其说并佐以新证,或针锋相对以臧否其非。对清儒为解决这一了无定论的历史疑案所做的种种努力,吕妙芬在《孝治天下:〈孝经〉与近世中国的政治与文化》中条分缕析,详加研判,得出如下结论:“清儒对《孝经郑注》作者的看法仍承袭前代学者,主要有郑玄、郑小同二说,也有人提出郑偁才是作者的看法。虽然他们的论证过程依然展现穿梭群书引证典籍的功力,但毕竟直接证据很少,可能的情况又太多,许多判断都主要凭据个人主观信念,同一段文字在不同信念解读下,结果往往南辕北辙,如此当然不可能完全解决千年来的歧见。”[9]
笔者基本认同吕说。有关清儒对《郑注》的辑佚与考辨,下文还会谈及部分内容。另外,我们还可以参考舒大刚《中国孝经学史》、陈铁凡《孝经学源流》、史应勇《传世〈孝经〉郑注的再考察》、庄兵《〈孝经郑注〉新辨》等论著,此处暂略。
2.《孝经郑注》的疏释之作。晚清诸儒对《孝经郑注》的辑佚与考辨,上文已有所陈述。此外,还有对辑佚的《郑注》作专门疏释者,若皮锡瑞《孝经郑注疏》、潘任《孝经郑氏解疏》、罗焌《孝经郑注疏证》等。
皮锡瑞《孝经郑注疏》二卷,有光绪二十一年师伏堂刊本、四部备要本、经学辑佚文献汇编本、清人十三经注疏本、中华书局影印本等。据皮名振《清皮鹿门先生锡瑞年谱》知,该书作于光绪二十一年(1895)二月,是年五月刊成。其自序云:
学者莫不宗孔子之经,主郑君之注。而孔子所作之《孝经》,疑非孔子之旧;郑君所著之《孝经注》,疑非郑君之书。甚非宗圣经、主郑学之意也。郑君深于礼学,注《易》笺《诗》必引礼为证,其注《孝经》亦援古礼。此皆则古称先、实事求是之义。自唐以来,不明此义。明皇作注,于郑《注》征引典礼者,概置不取,未免买椟还珠之失,而开空言说经之弊。宋以来,尤不明此义。朱子定本,于经文征引《诗》、《书》者辄删去之。圣经且加刊削,奚有于郑《注》?自明皇《注》出,郑《注》遂散佚不完。近儒臧拜经、陈仲鱼始裒辑之,严铁桥四録堂本最为完善。锡瑞从叶焕彬吏部假得手钞四録堂本,博考群籍,信其塙是郑君之《注》,乃竭愚钝,据以作《疏》。《孝经》文本明显,邢《疏》依经演说,已得大旨。兹惟于郑《注》引典礼者为之疏通证明,于诸家驳难郑义者为之解释疑滞,冀以扶高密一家之学。辑本既据铁桥。(皮锡瑞:《孝经郑注疏·自序》,笔者引用时略有删节)
在皮氏看来:(1)治学者莫不宗孔子之经,主郑玄之注。疑《孝经》非孔子作,《郑注》非郑玄著的观点都有违“宗圣经、主郑学”之义。(2)郑玄贯通礼学,注《孝经》援引古礼、信而有征。然唐宋以来,不明此义。若玄宗注经,于征引典礼者概置不取,无疑买椟还珠;朱子对经文肆意割裂,妄加删削,于经为蠹,更遑论注书。(3)唐明皇《御注》行后,《郑注》渐次式微,以致散佚。迨及清朝,臧庸、陈鳣、严可均等裒辑之,且以严辑为善。鉴于此,皮锡瑞博考群书、逮于时义,认定《郑注》为郑玄所作,并以严辑为蓝本,引经据典为之疏通证明,又于诸家驳难郑义者为之解释疑滞。
皮锡瑞《孝经郑注疏》笃守郑玄之说,详于考证典礼制度,颇有所得,是晚清集《孝经郑注》辑佚、考辨、疏释于一体的代表之作。马宗霍称:“严氏粗加理董,其绪未宏,得锡瑞《疏》,而后郑君《孝经》之学,于以大阐。又世人兼有疑经不出于孔子者,锡瑞仿丁晏《孝经征文》之例,更采汉以前征引《孝经》者,附列于后,以证经非汉儒伪作,是其书不惟有功于注,亦且有功于经矣!”[10]《四部备要书目提要》亦谓是书“意在驳正后儒疑非《郑注》之说……实足以阐发高密一家之学。至采汉以前征引《孝经》者,附列于后以证《孝经》非汉儒伪作,尤有功于圣经不浅,比之邢《疏》之依经衍绎度越远矣”[11]。可见,皮氏该著疏通证明,精审该恰,“大阐”郑氏《孝经》之学,不失为晚清乃至整个清代《孝经》学史上不可多得的佳作。*近来研究皮锡瑞《孝经郑注疏》者,若孙致文指导,赵婕妤撰:《皮锡瑞〈孝经郑注疏〉研究》(台湾:国立中央大学中国文学系硕士论文,2013年)。赵文认为“皮锡瑞的《孝经郑注疏》深刻诠释《孝经》经文、注文的意涵,使《孝经》再次成为今文经学家求经世致用可参详的依据;使《孝经郑注》在已被玄宗注替代之后,仍有被人关注的机会。皮锡瑞的疏解更是在推崇发扬《郑注》的基础上,阐发自己的经学观,故此书于经文、于注文、于疏解,皆能在学术史上展现独特意义。”(第144页)
对清儒辑佚之《孝经郑注》作疏者,皮氏之外,还有常熟潘任,任亦根据严可均所辑《郑注》为蓝本著《孝经郑氏解疏》十卷,钞本*据王欣夫《蛾术轩箧存善本书录》知,对潘氏《解疏》“庞次淮持以商量刊印者,故有‘束柴病叟’印”,然查公私著录书皆未见有庞氏刊本,疑刊印事宜或未成。。《解疏》外,潘氏还著有《郑注孝经考证》一卷,《孝经讲义》一卷,《孝经集注》一卷,《读孝经日记》一卷等[12]831-832,可见潘任对《孝经》学用力甚勤。《孝经郑氏解疏》写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春,宣统二年(1910)朱仲莪为之作序。该书依《经》、《注》作《疏》,悉遵古义,体例较纯于汉学家法。由成书时间知,潘书稍晚于皮《疏》。对于我们如何看待差不多成于同一时代的两本《郑注疏》,王欣夫的意见或许能给我们提供某些参考,王说:“先是善化皮鹿门亦撰《孝经郑注疏》,刊于光绪二十一年乙未,而此书未及,则似《小尔雅》同时有宋翔凤、胡承珙、葛其仁三家疏,而各不相谋也。”*参王欣夫撰,鲍正鹄、徐鹏点校:《蛾术轩箧存善本书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412页。另,今考皮、潘二《疏》,成书时间、依据《郑注》版本、关注的论题、所用的资料等都大致相同(通),因而并非“各不相谋”。限于篇幅,笔者拟另文再做比较研究。
以下据《学古堂日记》所载的《孝经郑氏解疏》*经考证,《孝经郑氏解疏》除十卷单行本外,雷浚、汪之昌所辑《学古堂日记》收录的《读孝经日记》即《解疏》的前五章内容。《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该书提要谓:“是《记》至五孝章而止,未竟全书,所援据古义,至详备”。所评允当,惟“五孝章”当改成“五章”或“《士章》”。,略举两例以窥潘氏疏解之一斑。
(1)证明《孝经》孔子作之“八验”。《孝经》之作者问题,为历代学者的一大争议,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由于上古时代书籍不题著作者名,这就给后人研究古书的著者留下一大难题,也成为后世辨伪之主要因由。有关《孝经》之作者,历来的观点,上至孔子,下讫于汉儒,大致观点有:孔子自撰、曾子撰、曾子弟子撰、七十子之徒撰、汉儒撰等(详陈铁凡《孝经学源流》第二篇第二章)。潘任依据《孝经钩命决》、《公羊》何休《序》、郑玄《六艺论》等文献所载,“寻绎再四”,认定《孝经》为孔子所作,并举“八验”以证之。今节录于下:[13]5-7
《艺文志》:“《孝经》者,孔子为曾子陈孝道也。”孝道既是孔子所陈,则其书应是孔子所著。故《钩命决》云“孔子以《春秋》属商,以《孝经》属参”。其验一焉。
《大戴礼·曾子十篇》:“其文多与《孝经》相表里”。如《立事篇》云“不服华色之服”,即《孝经》之“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义;“居上位而不敢淫”,即《孝经》之“在上不骄,高而不危”义。《立孝》以下四篇,尤多本《孝经》之义。可知孔子作《孝经》以授曾子,曾子本师说以成其书也。其验三焉。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孔子以曾参能通孝道,故授之业,作《孝经》。”后儒遂据此言,以《孝经》为曾子所作。然正不然,孔子不肯空言立教,故以六艺教人。如子夏授《诗》,子游授《礼》,皆谓之授业。业者,业于是经也。“授之业”乃授之以《孝经》,使曾子业之,犹游夏之业《诗》、《礼》。如仅授以孝,孝乃浑偁之名,安足云业乎!《史记》云“故授之业,作《孝经》”,此乃古之倒文例。正言之为“故作《孝经》,授之业”也。其验四也。
《礼记·中庸》郑目录云:“孔子之孙子思伋作之,以昭明圣祖之德”。“自天命之谓性,至万物育焉”,皆为子思之言。先以己言开首,继引“仲尼曰”,盖以明作述之义。如《孝经》为曾子所作,当如《曾子十篇》,首皆云“曾子曰”矣。此乃以“仲尼曰”开首,非曾子所著甚明。其验五焉。
昭二十五年《左传》:子太叔述子产之言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此与《孝经》文若合符节。考孔子卒于哀公十六年,上溯昭公十六年正得四十六年。曾子少孔子四十六岁,是曾子生于昭公十六年。子产卒于昭公二十年,是时曾子尚幼。孔子友事子产,或闻其说而著之《孝经》乎!其验六焉。
《春秋》之道,书天子、诸侯、大夫之事。《孝经》亦有天子、诸侯、大夫之分,其用辞与《春秋》相表里。故《纬》云“志在《春秋》,行在《孝经》”,连言之也。其八验焉[13]5-7。
检核潘氏所列“八验”,虽不乏主观臆断,然持之有故,尚可自圆其说。伦明认为“八验”与“驳陆澄、刘知幾之说,以证《郑注》之真”[12]832,俱确不可易。
(2)判定《郑注》为郑玄作之“十五证”。郑玄注《孝经》,自陆澄、刘知幾以来,多有疑者。迨及清朝,学者对此也是疑信参半,了无定论,有谓作者为玄子益恩者,有谓玄孙小同者等等,不一而足。上文已有所论及,此处结合潘著就未备者,再略加发覆。潘氏认为严可均在所辑《郑注》中力辨作注者实为郑玄,“使千百年之蒙蔽一朝尽发其晦,真郑氏功臣也”[13]13。为补严氏所未及者,潘任又广稽群书,得十五证。文繁不录,略陈潘氏“十五证”之大义[14]:
1)郑氏《孝经注》多与《礼注》合。2)《郑注》多与《诗》笺合。3)疏通证明宋均“玄为之注”,“为《春秋》、《孝经》略说”,“《春秋》、《孝经》则有评论”等说是有先后之异的,故而不应因前后抵牾就认为郑玄未注《孝经》。4)举证王肃难郑诸条,以反驳刘知幾“肃未发郑短”之说。5)《后汉书》著录《孝经郑注》,范晔当塙据其实。不应因谢承等人史书中未著录,就怀疑《后汉书》所载之真实性。6)《唐会要》引《六艺论》“玄又为之注”,足证玄注《孝经》。邢《疏》因辨《孝经》非玄注,因而将此证“翦去之也”。7)古者《论语》、《孝经》并称,“江左中兴,《孝经》、《论语》共立郑氏博士一人”。郑玄既有《论语注》,连类及之,亦当注《孝经》。8)《汉书艺文志考证》中说“开皇中,秘书学士王孝逸于陈人处得马融《孝经传》”(今按:一说王孝逸得《古文孝经孔传》),郑玄是马融弟子,秉承师说,当亦注《孝经》。9)《孝经正义》“孔郑韦王”中的“郑”,当为郑玄。10)《孝经》惟为郑玄注,故多据纬书。11)韦昭《孝经解赞》与《郑注》相合者多,昭服膺郑氏,《解赞》当赞郑《解》,亦证明郑玄所注《孝经》当名为《孝经郑氏解》(今按:韦昭《解赞》已佚,清儒虽辑得若干条,其中或有暗合《郑注》者,也很难判定“《解赞》当赞郑《解》”)。12)王肃与司马宣王有亲谊关系,故肃《孝经传》中“司马宣王奉诏,令诸儒注述《孝经》,以肃说为长”的说法亦算其来有自。13)据《公羊疏》所载判定《郑注》非小同作。14)据《郑玄传》判断《郑注序》中“念昔先人”者当为郑玄,而非小同。15)认为郑玄避难南城山注《礼》之暇乃注《孝经》,因而两书颇多相合。凡此种种,潘氏皆针对陆澄、刘知幾等人之辩难,条分缕析,有的放矢。虽某些证据(若七证、八证、十一证)在我们看来不免稍许牵强,然瑕不掩瑜,其“化异为同,征虚成实,最为有识”[12]831,并“佐证翔实,辨解详明,非徒逞口舌之比也”[1]153。
综合而言,皮、潘两《郑注疏》在当时及后世所产生的影响还是相当深远的。如,徐珂编撰《清稗类钞·经术类·孝经之精义》谓:“《孝经》止存唐玄宗《注》、宋邢昺《疏》,《郑注》不传。严可均辑本一卷,过于零落。伪《孔注》、伪《郑注》出于日本,殊不足观。为之疏者,前则阮福,后则潘任而已。福著《孝经义疏补》九卷,任著《孝经郑注疏》十卷。”而王欣夫却认为阮福的《孝经义疏补》与皮锡瑞、潘任之《郑注疏》在学术价值方面比较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他说:“(引者注:《孝经义疏补》)所引古书往往错误脱衍,至《校勘记》不过钞写之劳,非难事也,亦舛误甚多,且有遗去者。其草率成书可知……固远非后来皮鹿门、潘毅远二家之比也。”(王欣夫《蛾术轩箧存善本书录》第1144-1145页)折衷以上各家所言,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来肯定皮、潘两《郑注疏》之价值。但是,在流传过程中由于种种原因,潘氏之书较之皮锡瑞《孝经郑注疏》所产生的影响稍为逊色。
皮、潘两《疏》之外,还有一部罗焌所著的《孝经郑注疏证》,其影响就更加微弱了,该书稿今藏于湖南图书馆。*1991年,罗焌之女罗书慎将其父生前所撰的十六种十八册(札)手稿赠送湖南图书馆,其中就有《孝经郑注疏证》的手稿。薛来说:“罗先生是我省著名学人。少年时以词章获举,中年治群经,晚年潜心诸子研究,一生著述等身。三十岁前撰著成稿者已有三十余种,但因从政在外,多未终篇,不少书稿现已散失。此次赠送我馆的仅是罗先生所撰书稿的一部分,都是手迹,内容涉及诗文、经史、文字和法学等科,完稿的有《杨子行年考》、《杨子师友考》、《曾氏转注说补正》、《尔雅正字》和《孝经郑注疏证》等。翻阅书稿,罗先生深厚的国学根底和严谨、勤奋的治学精神,令人十分敬佩。”(《罗庶丹先生生前书稿送藏湖南图书馆》)罗焌(1874-1932)字树棠,一字庶丹,湖南善化人,为皮锡瑞之同乡。我们认为罗著影响有限,最主要的原因或许是该书稿并非最终写定,因而鲜为人知,不为版本、目录学家所著录,亦不见有刊刻之事宜。针对罗氏《孝经郑注疏证》是否最终写定及卷数等问题,我们在相关论著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现按时间顺序罗列如下:
君内不自足,乃益覃思于经……治《孝经》,成《郑注疏》如干卷。[15]405
先友罗庶丹先生既没之三年,予求其遗稿于家。得所为《周易集解纂疏》二卷、《周易郑注疏证》二卷、《孝经郑注疏证》二十卷、《孝经叙录及师儒传述考》一卷……都所著如干卷,皆已成待写。[15]407
读皮先生鹿门《孝经郑注疏》,叹其精湛,乃焚自草旧稿,发愤治经。[16]
吾友罗焌庶丹最尊重先生(引者注:指皮锡瑞),少为《孝经郑注疏》成,及见先生所作,为废不用……今庶丹没已十年。[17]
罗始为《孝经郑注疏证》二十卷、《孝经叙录师儒传述考》一卷,见先生郑注疏,自愧不如,别著《周易郑注疏证》……多已成书。[18]
先生弱冠时即著《孝经郑注集解》附《叙录》、《考证》共二十卷。后见同邑皮鹿门先生《孝经郑注疏》较为简要,遂未写定。今存部分手稿及《孝经叙录》及《师儒传述考》。[15]414
父亲自弱冠即从事著作。30岁以前,尝自题书室曰“湘中琳琅山馆”,所拟著书已具草者约三十余种。出游以后,此事遂废。是以旧稿多未终篇。父亲治学谨严,一如其人。20岁时,著《孝经郑注集解》,后见同邑皮鹿门《孝经郑注疏》较为简要,遂未写定。[19]
此次赠送我馆的仅是罗先生所撰书稿的一部分,都是手迹……完稿的有《杨子行年考》、《杨子师友考》、《曾氏转注说补正》、《尔雅正字》和《孝经郑注疏证》等。[20]
以上记述罗氏《孝经郑注疏证》者,有其友人、亲属,还有后世研究者。从所记者看,某些问题有出入,即便是同一人的记述前后也存抵牾。(1)《孝经郑注疏证》是否最终写定,友人李肖聃的描述谓:“皆已成待写”,“焚自草旧稿”,“少为《孝经郑注疏》成”。而黄曾甫及罗氏之女罗书慎都认为“未写定”。从上引各人的描述看,我们至少知道不管罗焌《疏证》成书与否,都与皮锡瑞《孝经郑注疏》有莫大的关联。若薛来的记述得自于认真考证的话,那我们可以推测罗庶丹完成了《孝经郑注疏证》初具规模之草稿*罗焌在《日本师儒传述孝经考序》中谓:“近儒多所补缉,而《孝经郑注》遂有完书。余既辨《郑注》之非伪,而释之矣。”考该序作于1897年,正值罗氏三十岁之前,若序文中“释”作“疏释”解,或可证明“疏释”之作是颇具规模的。,因见皮氏《疏》较为“简要”“精湛”,而未最终修订成定本。假若推测属实,那么李肖聃、黄曾甫、罗书慎的说法就不是彼此矛盾的,因为他们述说的角度不同。(2)《孝经郑注疏证》卷数问题,李肖聃认为罗著《孝经郑注疏证》二十卷、《孝经叙录及师儒传述考》一卷,而黄曾甫却说“《孝经郑注集解》附《叙录》、《考证》共二十卷”,两者是矛盾的。因笔者未亲眼见到罗之《疏证》,无法得出定论,或是或非,俟于贤达。
此外,罗焌依据《孝经正义》、《艺文类聚》、《太平御览》及历朝史志等书所载作《历代师儒孝经考》,考证了自先秦曾子至唐朝苏世长计百二十余家传述《孝经》者,并间以论辩。如论《孝经》非孔子作,而是曾子作,并援据《史记》、《公羊疏》、《五孝传》等书加以证实。这一观点虽与前述皮、潘之论大异其趣,然论之有征,持之有故,仍可聊备一说。罗焌认为“《郑注》之幸存,实中儒抱订之功,而亦赖东儒之谨守古书,流传今学,得存什一于千百”[21],又值读黄遵宪《日本国志》,乃依其所记著《日本师儒传述孝经考》。
综上所述,晚清《孝经》学文献具有数量多、种类繁、时空分布不均、受政治环境影响较大等特点。从文献具体内容考察,围绕《孝经郑注》的辑佚、考辨与疏释,对《孝经刊误》的传衍、辨证与反驳,总结梳理《孝经》学发展史的脉络等等,是这一时期《孝经》学者所主要关怀之面向。在清理文献的基础上,对其作个案或系统性的探研,更有助于我们把握晚清《孝经》学发展之进路与概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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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纪昀,永瑢.四库全书总目提要[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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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湖南省文献委员会.湖南文献汇编:第2辑[M].长沙:湖南省文献委员会发行,1949:216.
[11] 中华书局.四部备要书目提要[M].北京:中华书局,1936:33.
[12] 中国科学院图书馆整理小组.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M].北京:中华书局,1993.
[13] 潘任.读孝经日记[M]//雷浚,汪之昌.学古堂日记.北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1890-1896.
[14] 潘任.孝经郑注考证[J].学海,1943(创刊号):10-17.
[15] 罗焌.诸子学述[M].罗书慎,点校.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16] 李肖聃.李肖聃集[M].喻岳衡,点校.长沙:岳麓书社,2008:173.
[17] 李肖聃.星庐笔记[M].绛希,点校.长沙:岳麓书社,1983:52.
[18] 钱基博,李肖聃.近百年湖南学风·湘学略[M].长沙:岳麓书社,1985:215.
[19]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长沙市郊区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长沙郊区文史:第4辑[M].长沙:长沙市郊区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发行,1988:86.
[20] 薛来.罗庶丹先生生前书稿送藏湖南图书馆[J].图书馆,1991(6):77.
[21] 罗焌.经子丛考[M].罗书慎,整理.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32.
(责任编辑:祝春娥)
主持人语:
本期所登三篇文章都有非常扎实的文献基础和学术品质。孝本为儒家所倡至德要道,庄子如何看孝?《〈庄子〉论“孝”及其启示》一文为我们提供了这方面的新鲜学术信息。这确实能从别样的视角提供借鉴。简帛文献的发现是推动历史文化研究的资料前提,也是历史学术突破的文献前提。《“食不可赏”的儒家“孝”思想发微》一文以睡虎地秦简《为吏之道》、岳麓书院藏秦简《为吏治官及黔首》及北京大学藏秦简《从政之经》等为根据,对“食不可赏”这个命题包含的孝道伦理思想进行了分析。《晚清〈孝经〉学文献述略》一文则是作者《孝经》学研究的系列成果之一,对晚清这一段的《孝经》学研究进行了分析论述。
(主持人肖群忠,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2014-08-29
张付东(1987- ),男,山东聊城人,西华师范大学西部区域文化研究中心助理,历史学硕士。
B82-09
A
2095-4824(2014)05-002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