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早期发展的社会生物学意义

毛萌，杨慧明

1.成都市妇女儿童中心医院（中国成都610091）；2.四川大学华西第二医院（中国成都61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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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早期发展的社会生物学意义

毛萌1，2*，杨慧明2

1.成都市妇女儿童中心医院（中国成都610091）；2.四川大学华西第二医院（中国成都610041）

专家简介

毛萌，儿科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卫生部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全国三八红旗手，四川省学术和技术带头人，四川省人民政府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香港大学何香凝教授席位访问教授，两次荣获四川省“五一”劳动奖章。现任四川大学教育部出生缺陷与相关妇儿疾病重点实验室主任、教育部“中华民族健康与疾病遗传资源共享平台”负责人、四川省发育与妇儿疾病重点实验室主任。中华医学会儿科学分会常委，全国儿童保健学组组长，成都市医学会儿科专委会主任委员。国家“十一五”规划教材《儿科学》主编、卫生部规划教材《儿童保健学》主编、国家规划教材《儿科学》（八年制）副主编、国家规划教材《儿科学》（第八版）副主编、研究生教材《儿科学》副主编、《中华实用儿科临床杂志》副主编。担任汶川地震中有成员伤亡家庭再生育全程技术指导服务专家组组长。主持多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科技部包括973项目在内的多项科学研究课题；获省科技进步奖一等奖、三等奖各一项，教育部科技进步二等奖一项。发表论文180余篇，主编、副主编专著8部。已招收和培养硕士和博士研究生40多名。

儿童早期发展对其一生的生命质量将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生命早期，主要包括受孕、孕期、分娩和出生至年满8周岁这一时期。从儿童早期神经系统发育是社会能力的基础、儿童早期发展的内涵、儿童早期发展相关的若干问题（包括成年后性别不平等对儿童早期阶段的影响、社会经济资源的不平等导致儿童早期发展的不平等、家庭是抚养儿童的基础单位、儿童早期发展虚拟大学以及袋鼠关爱行动）等方面介绍儿童早期发展的相关问题；提出应设立研究项目以更好地了解儿童早期发展所需的生理环境、采用一切可利用信息实现以儿童为中心的社会投资战略、开展对儿童早期发展计划的成本和效益评估；并指出我国因各地经济和社会发展不平衡以及医疗、教育发展不平衡，须在儿童早期发展领域实施有针对性的项目。

儿童早期发展；生命早期；社会经济资源；家庭；评估

儿童早期发展，对其一生的生命质量将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生命的早期，包括受孕、孕期、分娩和出生后的一段时期。儿童早期发育主要指出生至年满8岁这一阶段[1]。

目前研究[2]认为，成人社会面临的许多挑战（包括心理健康问题、肥胖、矮小、心脏病、犯罪、文字与计算能力的差异），在儿童早期发展阶段均可找到其根源。因此，认识儿童早期发展的重要性，对未来社会的资源质量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投资于儿童早期阶段，是一个国家可进行的最有影响和最有价值的投资，可获得数倍于最初投资额的回报。政府应关注这些研究成果，同时履行《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的义务，才能保证社会产生重大而持久的进步[3]。

1 儿童早期神经系统发育是社会能力的基础

儿童早期仍然是神经系统发育的关键时期，而早期的生存环境对其大脑发育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这一观点，已从大量研究中得到证实。婴儿出生时就有数以亿计的代表其终身潜力的脑细胞。在发育过程中，这些脑细胞不断实现相互关联，建立起人体信息传导的网络。早期环境（社会影响）的良性刺激越强，大脑内的细胞就越能形成积极的关联，如神经髓鞘的发育越完善、神经纤维网络的形成越完整，儿童在日后生活的各个方面就具备了越好的发育成长的物质基础，包括生理发育、心理和社会发展以及自我表达和获得知识的能力[3]。

早期阶段以中枢神经系统的快速发育最为典型。儿童在早期阶段的发育最快，中枢神经系统尤其发育迅速，且大脑的发育正处于“敏感时期”。可以认为，儿童早期阶段面临的环境条件（包括关系质量与语言环境）将“雕琢”发育中的大脑。有关生物性嵌入（biological embedding）对发育影响的观点认为，个体特点（遗传特点和生理特点）、人生经历以及环境影响之间的交互作用奠定了儿童发育的基础[4-6]。大脑是人体的“指挥器官”，在人的早期阶段，由遗传决定的敏感期反映在大脑上。在这一时期，处在发育阶段的儿童对于外部环境的影响异常敏感。处于发育阶段的大脑与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是促使发育的动力；大脑具有形状独特的神经键，其影响着人的认知功能、社交功能和情感功能，随后又反过来被这些功能所影响。儿童在早期所经历的发育过程将逐渐稳定并且长期影响儿童的健康和发展，这即是“生物性嵌入”。

2 儿童早期发展的内涵

世界卫生组织（WHO）将儿童早期阶段定义为从产前发育到8岁前的时期。证据依据以及证据主体的解释取自三个主要来源：①同行评论过的科学文献；②政府、国际机构和社会团体的报告；③有代表性的儿童早期发展国际专家（包括健康问题决定因素委员会、儿童早期发展知识网络）。儿童早期发展是指儿童体格的生长、器官系统的发育和心理行为的全面健康发展。

与儿童健康发展相关的社会学因素主要包括：国际组织，如WHO、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等发布的与儿童早期发展相关的法规、目标以及与其相适应的措施；各国政府制定的相关法规、政策和具体规划；社会文明与经济发展水平等大环境。同时，儿童健康发展与儿童享受的医疗卫生政策、就医条件与医疗综合水平、教育条件与水平、生存环境等密切相关。儿童生存及儿童健康的优先次序，都与儿童早期发展密不可分。如果能够用发展的观点来看待儿童早期阶段的重要性，提供高屋建瓴式的系统框架，就能从政府、社会、医学、保健、教育等方面全面推进利于儿童早期发展以及生存健康的措施。如果从生命诞生开始，就为每个儿童创造平等的机会，使他们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中成长，以便将来成为能够在经济和社会两个方面为其所在的社会和群体作出积极贡献的成年人，其意义十分巨大[7]。政府认识到进行儿童早期发育阶段的有效投资是人类健康发展的基础，对于整个社会的成功十分重要。减少贫困、教育和健康问题的“千年发展目标”的实现必须靠政府投资于儿童早期发展的战略来实现。因此，政府、国际机构和全社会及其合作伙伴都必须有相应的行动规划。

儿童早期阶段被视为一生中最重要的发展阶段。儿童早期的健康发展（包括生理发育、社会/心理和语言/认知方面）对于未来的包括肥胖/生长迟缓、心理健康、心脏病、文字与计算能力、犯罪和经济情况以及幸福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大量研究[3]证实，儿童在早期阶段所经历的一切对于儿童一生的发展轨迹和生命历程至关重要。身体因素、社会-情感因素以及语言-认知因素，这三个影响儿童成长的重要因素相互关联并且同等重要。儿童塑造其周围环境，同时也被周围环境所塑造。一个社会对鼓励、支持和培养儿童质量的各种决策性因素，将对儿童的大脑发育和生理发育产生影响。

经济学家提供的证据表明：投资于儿童早期阶段，是一个国家可进行的最有影响的投资，可获得数倍于投资额的回报。应明确哪些环境可能影响儿童的成长最为紧要。目前认为，这些环境包括从最亲密（家庭）到最疏远（全球）在内的各种环境，包括经济、社会和生理、心理等的环境因素。强调通过多种方式（从有计划的实施，到制定“以儿童为中心”的社会和经济政策）、从不同社会层面（从家庭行动到国家/全球政府行动）来改善儿童的养育条件。从整个生命历程的平衡来看，儿童早期发展也是健康、幸福和学习技能的决定因素[8]。

3 儿童早期发展相关的若干问题

成年后性别不平等在儿童早期阶段就已埋下隐患。UNICEF在2007年的报告中指出，在儿童的早期阶段，性别不平等问题（尤其是性别社会化、哺养方法以及接受学校教育的权利）是很重要的因素。早期的性别不平等，如果随着家庭、学校、社群和更大社会的权力关系、有偏见的规则等而逐步加强，则对成年后性别的不平等将产生很大的影响，甚至影响成人期间的主观能动性和赋能情况。

社会经济资源的不平等导致儿童早期发展的不平等。这种关系不仅仅是区别对待富人和穷人的问题。一个家庭在社会和经济资源方面获得的任何收益，都应该使该家庭的儿童发展得到相匹配的收益。这种社会经济条件和儿童早期发展之间的逐步跟进关系，被称作“梯度效应”。“减少”这种梯度效应，才可创造真正的平等[9，10]。

家庭是抚养儿童的基础单位[11，12]。社会经济梯度对儿童成长结果的影响主要反映在有困难的家庭能为子女提供成长的资源很少。社会经济资源至关重要的一个性质，即是“梯度效应”，几乎在儿童成长的所有结果上均有所体现。除了家庭本身可以为儿童早期发展提供必要的支撑外，家庭还需要获得多种支持和系统计划来抚养子女，对一些情况特殊的家庭来说，他们自身也需要这些支持和系统计划。给儿童提供探索发现和玩耍的、完整的物理空间对于影响儿童早期发展的三大因素至关重要。居民社区的物质因素、社会经济因素以及服务条件对儿童早期发展产生很大影响。关系社群是家庭认识自身价值和标准并且得到社会支持的一个主要来源。

儿童早期发展在所有的国家都同等重要[2]。当胎儿在母体里孕育时，母亲应获得充足的营养。在出生后最初的数月时间里，母乳喂养很重要，可为婴儿提供必要的营养。母乳喂养对婴儿发育的好处是无可替代的，可减少婴儿发育迟缓的发生。母亲用母乳喂养婴儿时，通过对婴儿的刺激作用和对婴儿的爱抚，不仅为婴儿提供充足的营养，而且可促进婴儿健康发育[13]。

获得充足的营养是儿童的一项基本权利（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概述第7条）。许多科学证据和传统经验表明，充足的营养对婴儿和儿童的发育至关重要。但仅在发展中国家就有1亿5 000万名5岁以下儿童营养不良。营养不良的儿童更有可能在体格和智力方面发育不良，影响儿童潜能的开发；学校成绩不理想；易罹患感染性疾病和严重腹泻；患肺炎的概率增加；免疫系统缺陷；容易出现碘、铁、蛋白质含量偏低，易患慢性疾病。

饱受营养不良和不良健康折磨的儿童在极度贫困国家的生存概率为4/10；每年有1 000多万名儿童在5岁之前夭折；而且还从未上过学（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07）。发展中国家有5.59亿名5岁以下儿童，其中包括1.55亿发育不良的儿童以及6 200万没有发育不良但生活在贫困中的儿童，共计有超过2亿名5岁以下儿童还处于认知和社会-心理发展受损的极高风险当中。这些儿童有8 900万名生活在10个国家（印度、尼日利亚、中国、孟加拉国、埃塞俄比亚、印度尼西亚、巴基斯坦、刚果民主共和国、乌干达和坦桑尼亚）。在2.19亿生活条件差的儿童中有1.45亿（66%）生活在发展中国家。多数儿童可能学习成绩不佳，成年后可能收入低，出现高生育率。他们的孩子获得的医疗保健、营养和激励都很差，从而造成劣势在代际间传递。

儿童早期发展虚拟大学（Early Childhood Development Virtual University，ECDVU；www.ecdvu. org）是一种创新方式，国家可借此提高其领导力和能力的影响，从解决最幼小的公民及其家庭和所在社区的人类发展需求着手，来推动其社会和经济发展。儿童早期发展虚拟大学形成了一个很重要的南北机构，目前与加纳、马拉维、坦桑尼亚的学术机构紧密合作，并且与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其他非洲地区（SSA）以及中东和北非（MENA）的学术机构、政府组织和非政府组织紧密合作，推动儿童早期发展项目的实施。

袋鼠关爱（Kangaroo Mother Care）行动[14]1978年兴起于哥伦比亚BOGOTA。全世界每年大约有2 000万婴儿出生时体重偏低，加重了发展中国家在卫生保健和社会系统方面的负担。在资源设备贫乏的环境下出生的早产婴儿（体重低于2 000 g），在脱离了母体的保护后，可能没有早产儿保育器可供使用。袋鼠关爱是用来帮助早产婴儿适应气温变化和培养母子情结的方式。袋鼠关爱就是母亲、父亲或看护人带着新生婴儿以肌肤接触的方式，将婴儿竖立着，一天24 h不间断地看护婴儿，抱着婴儿一起睡觉。实践证明，袋鼠关爱的方法至少与传统的早产儿保育箱有同样的效果，而成本更低。根本原理借用的是许多工业化国家（如法国、瑞典、美国、加拿大及其他工业化国家）多年来沿用的传统婴儿养育方法。袋鼠关爱行动为早产儿提供了理想的条件，减少了护理早产儿的成本，提高了母乳喂养率，增进了母子感情。在某些情况下，降低了婴儿发病率和死亡率。

儿童早期发展需要从多渠道实施，其中包括卫生保健体系、以社区为基础的儿童看护服务以及儿童学前教育。卫生保健体系在儿童早期发展计划和服务中发挥着独特的作用，可以确保全面开展儿童早期发展计划和服务，同时让儿童的父母和家庭尽早学习相关的健康和营养知识。在资源贫乏的国家应广泛地通过卫生保健体系有效地实施儿童早期发展方面的战略。在开展计划、提供服务时应注重质量，兼顾公平性。而政府在确保将儿童早期发展计划和服务全面地融入社会保障政策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15]。

在区域层面，应在政府的政策指导下，逐渐为开展儿童早期发展计划和服务提供有效的管理。国家政府必须肩负起履行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和“千年发展目标”的责任。对儿童早期发展进行投资是一个国家长期的经济和社会战略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对儿童早期发展投资不足会阻碍社会的进步。不论一个国家的人均GDP水平如何，都可以实施“儿童和家庭受益的社会投资战略”。关注儿童的生存状况与儿童早期发展计划密不可分。对儿童早期发展提供最大的支持不仅可以提高儿童的存活率，同时可以使儿童未来的一生获得更多的机会[16]。

当前全球发展的动力正在创造新的机遇。应创造机会，让所有致力于儿童身心健康和社会福利的个人和组织通力合作，组成联盟。新的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的儿童早教权利的实施，为各个国家提供平等的儿童早期发展服务及儿童早期发展的社会决定性因素创造了机会。

4 仍需努力的两大主要方向[2，4，8]

应设立研究项目，以更好地了解儿童早期发展所需的生理环境，尤其是更广泛意义上的环境。采用一切可利用信息实现“从普通大众到全球”以儿童为中心的社会投资战略。我国在儿童早期发展领域已经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对儿童早期发展已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但由于各地经济和社会发展不平衡、医疗教育发展不平衡，还需要实施有针对性的项目。根据对儿童早期发展和平等的承诺，WHO强调儿童早期发展是健康社会决定因素的关键性因素，是实现“千年发展目标”的基础。国家发展政策和国家发展框架以及方法应该进一步对儿童早期发展的政策提供技术支持。

开展对儿童早期发展计划的成本和效益评估，以指导该项工作的全面推进，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必须收集有关干预有效性的数据，尤其是与卫生保健体系密切相关的数据才能进行有效评估。

总之，儿童早期发展的社会生物学意义是显而易见的。通过已有的儿童保健和健康体系扩大儿童早期发展项目，将对我国未来的社会产生积极的影响，为我国未来的发展准备更好的人力资源。政府机构的支持和监督，是推动儿童早期发展这一模式、及时分享所有重大发现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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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cial and biological importance of child early development

MAO Meng1，2*，YANG Huiming2
1.Chengdu Women’s and Children’s Central Hospital，Chengdu610091，China；2.West China Second University Hospital，Sichuan University，Chengdu610041，China

Child early development has a key influence on the quality of one’s life.Impregnation，pregnancy，delivery，and the period from birth to 8 years old are considered to be the early life.The issue of child early development is discussed in this paper from basis of social ability for child early mental development，content of child early development，and the problems related to child early development including sexual inequality，socioeconomic resource inequality，family as a unit for child early development，Early Child Development Virtual University and Kangaroo Mother Care.It is pointed out that research on physiological environment for child early development and cost-effective evaluation for child early development plan should be carried out.China has stepped forward in child early development field，but due to the inequality in economy，medical service and education，there is a long way to go in the future.

child early development；early life；socioeconomic resource；family；evaluation

10．3969／j．issn．2095－4301．2014．03．001

*通信作者（Corresponding author）毛萌，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E-mail：dffmmao@126.com

2014-0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