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威廉·福克纳是20世纪的美国著名小说家,其创作出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在世界文学历史中占有重要位置。福克纳所构思的叙事风格在适应当代叙事发展的前提下,也可以让广大读者亲身发现真实的南方社会,激励着读者积极的参与。《我弥留之际》这部作品被美国南方学者归类为意识流小说的范畴中,这部小说被认为是美国南方现代主义创作潮流中的又一部杰出代表作。本文试以现代主义视角来解读小说《我弥留之际》,探讨福克纳在小说中现代主义的创作倾向。
关键词:威廉·福克纳 《我弥留之际》 现代主义
20世纪的美国,尤其是上半叶的美国南方正处于历史变革时期,社会上出现了传统与现代两种新旧势力的对立斗争,在这种复杂的社会环境中,美国南方文化却获得了空前发展,实现了传统与现代相融合的发展倾向。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福克纳来说,他的思想与意识深受传统主义和现代主义文化的双重影响,且他的大胆创新与突破精神使其在文学创作上更加倾向于现代主义。于是乎,福克纳一方面继承传统主义的文学创作模式,另一方面积极探索现代主义创作,试图以新的文学创作来实现对传统文化的升华,小说《我弥留之际》就是这样一部文学作品。
一 福克纳及其所处的文化环境
威廉·福克纳原名威廉·卡斯伯特·福克纳,于1897年9月出生于美国密西西比州的新奥尔巴尼市的一个名门望族。福克纳一生共著有十九部长篇小说和近百部的短篇小说,在美国文学史上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和文学地位。在福克纳的大多数作品中,故事的发生地都为约克纳帕塔法县,逐渐形成杰弗逊周边的不同阶层和家庭的几代人的人生故事为主要脉络,故事发生的时间也从1800年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其中总共有六百多个角色穿插出现在福克纳的各个长篇和短篇小说中,被世人称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其主要代表作品有《喧哗与骚动》《八月之光》《押沙龙!押沙龙!》《纪念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等。
福克纳是美国20世纪的代表作家,而在20世纪上半叶的美国南方,曾经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文艺复兴活动,现今那场活动在历史上被称之为“南方文艺复兴”。这场文艺复兴活动是美国南方传统文化与现代主义文学之间相交集、融合的结果,在一定程度上推动着美国南方文化的繁荣发展,而且还涌现出许多优秀的文学代表人物。顺应当时文化环境的发展需求,美国许多南方作家、诗人、戏剧家、学者等在文学创作上对南方传统文学进行了继承与创新,尤其是在文学艺术手法上呈现出踊跃的探索与突破精神,作家福克纳就是其中一位典型代表人物。纵观福克纳的文学作品,可以发现,他在创作中不仅继承与延续了传统文学精神,而且还在创作中融入了现代主义意识,创新小说形式与写作技巧,他希望通过这种现代主义的创作方式与创作形式来发扬美国南方传统文学,以赋予南方传统文学新的生命力,从而更加凸显南方文学中民族与传统的精髓。因此,随着福克纳文学创作的逐渐成熟,其文学作品中的现代主义创作倾向也越来越明显,在小说《我弥留之际》中具体表现在意识流技巧的尝试、无序的时空意识、多样性的叙事视角、人物语言的个性化四个方面。
二 《我弥留之际》中现代主义的创作倾向
1 意识流技巧的尝试性
福克纳在创作该部小说的时候,尝试使用了意识流写作技巧,以此将笔触深入到小说人物隐秘的内心世界中,毫无保留地揭示小说人物的自我意识,让读者从中更加清楚认识当时南方社会的现实。意识流技巧的运用是作家福克纳现代主义创作倾向的表现之一,而所谓的意识流创作技巧与南方传统小说创作存在显著的差异性,其不似传统小说那般以一条线索贯穿到底的顺序时间来展开故事叙述。在叙事中打破了常规的模式,采用蛛网式、串联式的时间结构来描写小说中故事人物的回忆与内心世界,以看似无序、无意识的情节排列叙事来还原社会与人性的本质。
小说《我弥留之际》共由59节内容构成,主要描写了15个小说人物的内心独白,通过这些内心独白,读者能够深入到小说人物的意识流中,从而了解他们的身份象征与内心世界,同时也间接揭示社会现实环境对人类的影响。艾迪,她是小说中的主要线索人物,小说的整个故事都是以她来展开叙述,其中自然少不了关于她内心独白的描述,但是作者福克纳却仅仅使用一节内容来揭示她的内心独白,不过在这仅有的一节内心独白中却运用了大量的意识流写作技巧,因而并不会影响读者对艾迪这一人物的了解。福克纳在描写艾迪内心活动时灵活运用意识流写作技巧,打破了时空叙事的顺序,同时也横跨了艾迪的一生,让读者在看似杂乱无章的呓语中了解艾迪的人生遭遇,明白她所承受的悲苦和挣扎,并思考产生如此悲剧的根本原因。
2 时空意识的无序性
实际上,福克纳在文学创作中所呈现出来的现代主义倾向具有相互影响性,正如其在运用意识流写作技巧时头脑中,早已形成了一种无序性的时空意识,这两者之间存在着相辅相成的关系,从而共同促成了作品现代主义创作倾向的萌发。可以说,在小说《我弥留之际》的创作中,福克纳完全超越了传统小说的时间与空间界限,以小说人物的内心意识为主线,从而将与小说人物相关的所有事件串联、并列在一起,无论这些事件的时间、地点、年代跨越有多大,福克纳都以多元并列的叙述结构来安排。于是乎,读者会发现福克纳常常将许多没有时间、逻辑的情节或是情节上具有明显对立、冲突的故事内容以并列形式呈现出来,从而加剧故事内容与小说人物之间的矛盾与冲突,以丰富小说的内涵及可读性。
无序的时空叙事构建反而令福克纳的文学作品呈现出与众不同的优势,产生一种独特的美学效应。福克纳将过去与现在的事件并列、涵括在一起,又将没有时间顺序与逻辑性的情节融合在一起,這种创新的、无序的时空意识不仅没有破坏小说本身的结构,而且还赋予文学作品新的生命意义。品读过《我弥留之际》就会发现,福克纳将这种无序性的时空意识贯彻于小说创作的始终,小说的情节发展不似传统小说那般单一、直线模式,而是自由组合、无顺序、无逻辑性连接。因而,读者在初次阅读这部小说时常常会产生一种天马行空的感觉,被其中混乱、无序的情节叙事弄得不知所云,但当读者结束阅读时就会陷入所看过的小说情节中,在思绪中理顺小说内容的叙事。于是,读者自发地被福克纳引入到探索中,总结并提出从小说中领会到的关于社会与人生的想法。
3 叙事视角的多样性
一般在美国南方传统小说叙事中,第一人称或第三人称是作家们通常采用的叙事视角,但无论是采用第一人称或是第三人称角度叙事,其叙事都存在不足与缺陷,不能够完全获得读者的信服,也不能全面揭示小说故事背景中的社会现实与生活百态。因此,在现代主义创作中有作者开始采用多角度叙述的方法来进行完善,通过多角度叙事来反映社会及生活的本质,福克纳在现代主义创作中同样做过如此的尝试,他采用多样性的叙事视角来讲述故事,在一部文学作品中甚至出现了几个或十几个不同的叙事者,而福克纳就是希望能够通过不同叙事者的角度便于读者观察,为读者提供多角度的思考,从而利于读者理解文学作品中的深刻内涵。
叙事视角的多样性是小说《我弥留之际》中的一大特色,在小说中,福克纳分别通过15个叙述者(包括本德伦家庭中的7个内部成员,以及8个家庭外部成员)来完成整个故事的叙事。福克纳如此创作的目的就是利用多角度叙事为读者提供不同角度的信息,通过展示不同叙述者的内心独白与认知观点达到各抒己见的叙事效果,从而让读者获得不同意义的阐释与理解。于是,读者会发现在小说中,作者福克纳常常将具有矛盾性、差异性的叙事内容放置在一起,从而既展示了叙述者的各方面信息,又揭示了其他叙述者的信息,以利于读者全方位、多角度地了解每一位叙述者的内心感受及想法,这样读者就能够从中得出更加客观的看法。当然,伴随故事的深入推进,多角度的叙事视角更能够反映小说中那15个叙述者的内心变化,揭示家庭成员内部之间亲情淡漠的原因,还能通过家庭外部成员的叙事来反映社会生活的复杂性。
4 人物語言的个性化
透过《我弥留之际》这部文学作品,我们会发现福克纳可以当之无愧地被尊为语言艺术家,他在小说创作中充分展现了其描写对话与独白的语言才能,因而小说人物的语言充满了个性化,从他们不同风格的语言中读者能够区别出其各自的身份、性格、人品等。如此,小说中每一个人物的形象在其个性化语言衬托下变得更加形象而立体,每一个人物都有了自身的个性特征,福克纳也借助不同的小说人物以及他们不同的语言风格来传递其自身思想,并让读者从不同人物的语言中得到某些启示。如此可见,人物语言的个性化创作不仅有利于作者塑造小说人物形象,而且还有利于展现现代主义的创作色彩。
小说中有一段是描述杜威·德尔两次去药方买堕胎药的内容,而在这两次经历当中,德尔遇到了两个不同类型的药剂师,一个是长者身份象征的莫斯利,一个是代表痞子身份的麦高恩。福克纳根据两人不同身份为其安排个性化的对话语言,当莫斯利得知德尔来买堕胎药,于是他严肃地对德尔说店里没有此物,并劝说德尔买一个奶嘴回去将怀孕的事告知父亲,如果其父亲健在的话就让他想办法解决自己女儿的婚事。而当德尔第二次去买堕胎药时,她遇见的是一个伙计麦高恩,这是一个小痞子,因而他对德尔进行了一番言语上的羞辱,使用粗俗、下流的语言来讽刺德尔。通过莫斯利与麦高恩两个人物不同风格的语言对话,读者立刻能够在头脑中勾勒出两个人物的不同形象,并且从中了解他们各自的性格、品德,如此读者便能从他们各自的语言中明白不同人对同一件事情的不同看法,从而加深对小说所揭示现象的理解。
三 结语
身处在一个文化环境革新的时代,作家威廉·福克纳无论是在生活上、思想上还是在文学创作上都深受影响,美国南方传统文学与现代主义思潮的交织激发了福克纳在文学创作上的探索与突破。于是,在小说《我弥留之际》的创作中,作者福克纳一方面继承了传统文学的创作特征,另一方面又毫无保留地展现出其对现代主义创作意识的认同与接受,因而在该部小说中呈现出现代主义的创作倾向。而正是福克纳这种大胆的创新精神才赋予其文学作品更高的艺术价值,在一定程度上推动着美国现代主义文学的发展。
参考文献:
[1] 冯季庆:《二元对立形式与福克纳的〈我弥留之际〉》,《外国文学研究》,2003年第2期。
[2] 于月:《〈我弥留之际〉中的哥特因素》,《白城师范学院学报》,2012年第4期。
[3] 张曦:《论福克纳〈我弥留之际〉的诗化结构》,《潍坊教育学院学报》,2011年第4期。
[4] 黄秀敏:《〈我弥留之际〉——福克纳独树一帜的意识流作品》,《世界文化》,2002年第3期。
[5] 王洪月、张勇、张厚刚:《福克纳小说〈我弥留之际〉中的“弥留”形象面面观》,《作家》(下半月),2010年第4期。
[6] 康毅:《女权视角下“煎熬”的艾迪——福克纳〈在我弥留之际〉主人公解读》,《名作欣赏》,2012年第6期。
(郑卓,河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