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武备生与清末军事现代化

2014-06-28 03:55熊群荣
理论与现代化 2014年3期
关键词:清末军事现代化

熊群荣

摘 要:以“北洋三杰”王士珍、段祺瑞和冯国璋为代表的北洋武备生在清末军事变革中大显身手,创建训练新陆军、改编山东地方军和编练北洋六镇,勤于谋划,躬自实践。因应清末军事现代化对合格将才的需求,北洋武备生主持北洋一系列军事学堂,积极改章建制,培养了一大批学有素养的军事专才,推动了清末军事现代化的发展。伴随北洋集团的崛起,北洋武备生亦逐步形成为“武备派”势力,成为影响清末政局的重要力量。

关键词:清末;北洋武备生;军事;现代化

中图分类号:K25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502(2014)03-0023-06

甲午战后,清廷高度重视整军经武,清末军事现代化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从小站练兵开始,北洋武备生一直追随袁世凯并在清末军事变革中大显身手,逐渐形成北洋集团中的武备派势力,从而对清末军事现代化和政局产生了重要影响。多年来,学界对清末军事现代化研究的重点多是突出袁世凯在清末军事现代化中的地位和作用,而对北洋武备生在清末军事现代化中的作为、地位及作用尚鲜有专门论述。本文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审视北洋武备生在清末军事现代化中的贡献及其对清末政局的影响。

一、 北洋武备生与新建陆军

北洋武备生是对肄业于北洋武备学堂之军人群体的统称。1885年2月,李鸿章在天津创设北洋武备学堂培养军事人才,以期“可备国家干城御侮之用”。[1]北洋武备学堂作为中国最早的陆军军官学校,培养了一大批通晓西方“行军制胜之方”的军事人才。然而,北洋武备生在北洋各营“各老将视之不重” 。[2]甲午战后,清廷上下“一时内外交章,争献练兵之策”。[3]练兵须先选将,北洋武备生具有较好的军事素质遂为一时之选。光绪二十一年(1895)九月初八日,胡燏棻奏称:“顾西(法)精妙,未能不学而知。惟武备学堂学生,虽所学各得浅深,究视未经学习者较有根柢。是以臣此次练兵,凡遇来营投效者,择其合格者量材录用。”[4]十一月初一日,袁世凯接练新军并“以武备学堂肄业生为军官”。[5]到1896年4月,“武备学生充该军统带、帮带、领官、哨官、哨长、教习者计已一百三十余名”。[6]在短短三年中,袁世凯便将新建陆军编练成清末第一支现代化的军队,北洋武备生功不可没。

首先,北洋武备生是新建陆军章制的主要制定者。袁世凯小站练兵“皆选宿将及有根柢之学生,使督率营伍,研究操法。”[4](19)淮军宿将没有文化,根本不具备现代化军事素养。而北洋武备生接受过系统的西式军事教育,具有比较好的军事素质。练兵伊始,袁世凯即重用一批北洋武备生。段祺瑞被破格提拔为炮兵营统带兼炮兵学堂监督,王士珍被任命为督操营务处总办兼讲武堂总教习。1898年,冯国璋亦被任命为督操营务处帮办兼步兵学堂监督,后又提升为督操营务处总办。小站练兵首重创建新军章制。按照袁世凯的部署,北洋武备生参照西书,陆续制定新建陆军的一整套相关的军制、法典、军规、条令并对近代战略战术进行研究,先后形成《新建陆军兵略录存》与《训练操法详晰图说》两本重要的军事典籍。1899年7月,袁世凯“督选兵学素优之同知段祺瑞、直隶州知州冯国璋、守备王士珍等将各项操法绘图立说,计共造成清册十二本,阵图一本,图说清单一件,一并恭呈御览。”[7]《训练操法详晰图说》于当年9月由新建陆军印藏,并成为清末各省武备学堂的主要教材。小站练兵的各种章程条规,如《操场暂行规则》、《出操规则》、《打靶法式》、《将领督操》以及考试、考勤、考绩、奖励、惩罚、校阅等章程,多出自北洋武备生之手。

其次,北洋武备生是编练新建陆军的主体军官。小站练兵的训练科目包括兵目操法、行军攻守、马术打靶、修垒架桥、演试新炮、燃放地雷以及地图测绘和戎略研究等。在编练新建陆军的各种事务中,北洋武备生承担了教练、督查、考核以及实战演练等重任。已有研究表明北洋武备生在步队各营占据主导地位。分统有杨荣泰和徐邦杰2人,占50%;统带有7人,占70%;在各队任领官的有12人,占60%。[8]为提高新建陆军的军事素质,袁世凯以北洋武备生为教练来训练学兵。“照得去年曾调集各营头目作为学兵,派曹锟等详加教练,现已有成效,发往各营,辅教各棚兵丁,期归一律在案。”[9]同时,北洋武备生还承担对炮队和马队的考核任务。督操营务处景启、冯国璋会同洋员巴森斯考阅炮队各哨,景启、王英楷会同曼德分考马队各哨。对于实战演练,袁世凯更是对于北洋武备生委以重任。“照得本军各营演练攻守接仗各法,必须多派员弁分段监视,……兹派陆建章、刘锡均、段芝贵、李纯、唐国治、李得胜、杨汝钦、崔朝俊作为监战委员。”[9](90)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新建陆军的训练效果获得好评。1899秋,英国海军司令贝司福就认为新建陆军兵弁“操法灵活,步武整齐”;官兵演习“娴习口号,熟谙行阵”,并评价为“中国最有希望之兵”。[10]

再次,北洋武备生是小站随营学堂的重要军事教习人员。袁世凯“到营后,查看情形,尤觉设立学堂为练兵第一要义”,[9](38)于是设有四个随营学堂。德文学堂以魏贝尔为总教习,景启充当监督,选录北洋武备肄业生为内堂外场帮教习。炮兵学堂以段祺瑞充当监督兼代理总教习,并选派武备优等生教以测算、舆图、垒台、炮法各学。步兵学堂以梁华殿充当监督兼代理总教习。骑兵学堂以任永清为学堂监督,由曼德任总教习。为满足编练新军对合格将才的需要,袁世凯抽调步队各哨官长到讲武堂学习,“分派王世珍、孙鸿甲等认真讲解,切实考询,并饬令预为妥筹办理在案”。[9](88)袁世凯明确要求将弁必须躬亲教练,“将所有临阵攻守各法详晰领略,遇演练行军对阵之期,一切调度责在尔等”。[7](81)为保证教学质量,袁世凯遴选北洋武备生纂订各学堂功课,“兹派祖绳武纂订功课,……段统带祺瑞、王监督世珍总司删润。”[9](93)从设立学堂、选派听课弁兵、编纂学习内容和训练操法以及对学堂教学效果的考核等各个环节,北洋武备生均各司其职。小站随营学堂既提高了新建陆军的军事素质,又为后来各省编练新军培养了一批将校官弁。1902年直隶募练新军,“所派将弁官弁,亦多取材于此。”[11]

北洋武备生的奋发有为,使得新建陆军面貌一新。“三月而军气大振,三年而军誉冠全球焉”。[12]新建陆军是清末第一支具有较高现代化程度的陆军,在清末军事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北洋武备生积极进取,出色发挥了军事才能,是袁世凯成功编练新军的关键因素之一。

二、 北洋武备生与袁世凯扩练新军

以小站练兵为起点,北洋武备生不仅全面参与新军编练,而且在清末军事教育现代化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 改编山东地方军。1899年12月,袁世凯理山东巡抚,以王士珍为小站留守司令,坐镇指挥武卫右军各营移驻山东。山东的局势复杂,袁世凯认为“山东为京畿左辅,居南北要冲”,而且“臣所部武卫右军仅七千人,只可专备一路,实属不敷分百。”[11](87)为此,袁世凯向清廷提出将山东旧军进行根本改造,用西式方法来编练成一支新军,是为武卫右军先锋队。袁世凯“仍以督操营务处率武卫右军先锋队”,[13]任命王士珍为全省操防营务处督办,饬令冯国璋、段祺瑞协助,认真操练。1900年秋,袁世凯在济南举行新军操演,并邀请德国驻胶济总督观看操练。中国新军“一举足则万足齐发,一举枪则万枪同声,行若奔涛,立如直木。”[14]德国总督当面盛赞,并将王士珍、段祺瑞和冯国璋,誉为“北洋三杰”。袁世凯依靠新式军队,对山东义和团采取高压态势,残酷镇压,“故山东秩序安宁,得为东南之保障”,[12](295)由此其政治声誉日隆。

(二) 编练北洋常备军。1902年6月,袁世凯在保定设立北洋军政司,“以立其体而握其枢”。[11](537)军政司下设兵备、参谋、教练3处,总办分别为刘永庆、段祺瑞和冯国璋,刘永庆后为王士珍所代替;陈光远出任营务处总办。1904年,袁世凯将北洋军政司改为直隶督练公所,由言敦源、段芝贵、何宗莲分任兵备、参谋、教练三处总办,而王士珍调任督练公所总参议,主管全军操防营务。王士珍与段祺瑞、冯国璋等编订常备、续备和后备各军章制。北洋常备军悉仿德国军制,“于是北洋新政,声威甲于全国。”[15]北洋常备军右镇是最早编练完成的一镇,分左右两翼,各设翼长1人,每翼步队6营。其中,左右两翼长由王士珍、王英楷分别担任,12营长中有8人由北洋武备生充任。[16]在1902年~1905年,袁世凯先后编练成北洋六镇,成为清末新军中现代化程度最高的军队。北洋六镇的形成与北洋武备生有很大的关系。“袁世凯提拔段祺瑞、冯国璋、曹锟、王士珍等武备肄业生作为他的左右手,从小站开始,直到北洋六镇的成立,都是以北洋武备学堂系的学生为骨干。”[17]

(三)致力于军事教育。冯国璋、段祺瑞等先后出任各类军事学堂总办,满足清末新军编练的需要。正如时人所论:“二公创兴军学,先后襄办北洋陆军学校近十稔,成就学生者数千百人,而独居深念,其愤时忧世慷慨激昂之志,未尝一日稍息。”[18] 1902年,冯国璋出任北洋行营武备将弁学堂督办,总办为雷震春。学堂主要抽调直隶淮练各军哨官为学员,亦有山东、山西、河南等省选送官弁入堂学习。同时,冯国璋任练官营总办,“遴派教员修明操法,于是北洋旧有之军与新成之军,教练渐归一律。”[13](599) 1903年,冯国璋任教练处总办兼北洋速成武备学堂督办。该学堂毕业生大多补充到北洋常备军各级军官队伍中,提升了北洋集团的军官素质。1904年,军令司副使冯国璋奉命督饬办理北洋陆军师范学堂,旨在培养各省陆军学校的师资。而段祺瑞亦在1902年兼任参谋学堂和测绘学堂总办。1906年,段祺瑞出任保定陆军军官学堂督办,专门培养高级军事将才。该学堂不仅为北洋六镇现职军官进行全面轮训,还为全国各省培训了一批新军现职官员,为清末新军的发展起到积极作用。11月,段祺瑞出任陆军速成学堂总办,面向全国办学,为各省新军培养一批中下级军官。此外,蒋雁行曾出任北洋陆军讲武堂总办,卢金山、田中玉等先后为该堂管带,他们为北洋六镇轮训官弁近两千名。北洋武备生主持的军事学堂,不仅为北洋新军而且亦为各省新军培养了一大批新式军事人才,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了清末各省新军编练对新型军官的迫切需要。

三、北洋武备生与全国新军

在清末新政期间,北洋武备生积极参与清末新军编练,为军事现代化的发展做出了一定贡献。

第一,主持练兵处工作。1903年12月,清廷为加强中央集权,“于京师特设总汇之处,随时考查督练,以期整齐,而重戎政。”[19]练兵处下设军政、军令和军学三司。军政司正使先后由刘永庆和王英楷担任,陆嘉谷任副使。军令司正使为段祺瑞,副使为冯国璋。军学司正使先后为王士珍和冯国璋,副使为陆建章。其中,除刘永庆和陆嘉谷外,其余五人均是在小站时即追随袁世凯编练新建陆军的北洋武备生。练兵处虽由弈劻总理练兵事宜,但实际上是由这些北洋武备生在主持工作。“时练兵处训练大臣皆王公及宰相兼领,其编定营制,厘定饷章,及军屯要扼,皆公(王士珍)及冯、段诸公主之,王大臣画诺而已。”[15](107)王、段、冯三人在练兵处的出色工作,为其自身的提升奠定基础。如王士珍出任军学司正使,先后兼任第二、第六镇统制官,授正黄旗蒙古副都统,赏头品顶戴。练兵处历时三年,在统一全国军制、统一武器规格,推动各省编练新军和设立武备学堂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第二,成功举办清末陆军会操。1905年和1906年,清政府先后举行了河间和彰德会操。“这两次会操展示了清末军事改革的成就,标志着中国陆军正式走上了近代化道路,在中国军事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20]1905年的河间会操非常重要,“此次秋操实行攻战,事属创举,内为外省标准,外系列国观瞻。”[21]为此,袁世凯对会操进行周密安排和部署。以冯国璋为总参议官兼评判处首领,“总理阅兵处事务,遵奉阅兵大臣之谕施行方略,监视军情,评判战况并指导演习等事。”[9](570)并以王英楷为南军总统官,陆锦为总参议;段祺瑞为北军总统官,李世锐为总参议。南军主官包括第四镇统制官吴凤岭,第四混成协统领官张怀芝,第九混成协统领官马龙标。北军主官则由第三镇统制官段芝贵、第一混成协统领官曹锟,第十一混成协统领官陆建章组成。河间会操的成功举办又为彰德会操提供了丰富的经验。1906年10月,又成功举办了彰德会操,“军容严整,震撼山岳,万国观瞻,啧啧称赞”。[22]在会操中,王士珍任军令司正使充总参议,地位显赫。因彰德会操是北洋新军与湖北新军第一次正面较量,亦是对南北新军现代化水平的一次检验,尤为各方所重视。北军以段祺瑞为总统官,陆锦为总参谋官,由张怀芝任统制官的混成第五镇及曹锟任协统领官的混成第一协组成,与以张彪为总统官的湖北新军进行军事演练。演习结果正如外国观察家所评议:“统观两军阵法,当推北军为胜。盖以平时北军之操练与管理实较优于南军也。”[23]河间、彰德会操彰显了清末新军的现代化水平,表明清军能够“组织一支近代化的专业陆军,在中国历史上是没有前例的。”[24]

第三,参与全国新军建设。如在1905年,江苏将江南巡防营改练新军,“南字营编为第六标,委尽副将商德全为标统。”[25]而劳谦光在北洋武备学堂毕业后,“山西武备学堂聘为教习,管带马队营,捐知县,遂官于晋。新政创始,入督练处、警察学堂并充提调官。数岁,移充北洋常备军第三镇参谋官,兼军需官,擢第六镇工程管带官。”[26]1907年东三省改制,经由陆军部居中协调,东北新军从除第一镇以外的北洋各镇中抽调营伍组成。徐世昌曾致函王士珍要求:“该各镇协急需开拔,整备一切,极关紧要。务照饬各该镇迅速筹备,俾利遄行。”[27]经过王士珍等人的努力协调,“前经奏调来东之陆军第三镇及第一、第二两混成协业已次第出关,扼要填扎。”[28]部分北洋武备生跟随队伍开赴东北,主要将领有第三镇统制曹锟,第一混成协统王振畿,第二混成王汝贤。同时,袁世凯从第二镇“拔第七标第一营,派郑及春管带。该三营编为一标,派聂汝清充该标统带。”[29]东北新军受命维持东北秩序,为迅速稳定边疆局势做出了贡献。出任奉天陆军协统的王振畿,后受陆军部差遣训练云南新军,“入滇,总办兵备处,治军有节制。”[26]至1911年,已有北洋武备生在各省新军任职,如蔡成勋充浙江暂编陆军第二十一镇第四十一协统领官,谭振德充山西暂编陆军第四十三混成协统领官,裴其勋充吉林暂编第二十三镇四十六协统领官。

四、 北洋武备生与清末政局

随着北洋集团的崛起,北洋武备生逐渐形成武备派势力。“此项学生在李鸿章时,尚未得参加军队的实际工作。袁世凯小站练兵,乃重用之,于是成为北洋新军最高之干部,所谓武备派也”。[30]亦有研究者认为:“北洋武备学堂学生即武备派。武备派是北洋集团中最大的势力,也是这个集团中后来对中国政治局势影响最大的一支力量。”[31]这支力量对清末政局产生了重大影响:

一方面,武备派是袁世凯参与政治斗争的中坚力量。彰德会操扩大了袁世凯及北洋新军的影响,引起了清廷的防范和排斥。先是将袁世凯调任外务部尚书,剥夺其对北洋军队的统辖权。之后,逐步剪除袁世凯的北洋集团势力。在1908年时,善耆和载泽曾“向载沣秘密进言,此时若不速作处置,即内外军政方面,皆是袁之党羽”,[32]主张严办袁世凯。随后便有“袁世凯现患足疾,步履维艰,难胜职任,袁世凯着即开缺,回籍养屙。”[33]同时,北洋集团的一些高级官僚相继被撤换。以铁良为代表的满族亲贵则大力起用留日士官生为各级指挥官,以夺取对北洋新军的控制权,使“北洋三杰”等统兵将领不再掌握兵权。“虽然,武备派势力有所削弱,但是他们大多仍在新军的各个重要军事岗位上继续任职,根基尚存”。因此,袁世凯“潜势力仍然存在”。[34]仅以冯国璋而言,其门生故吏就遍布北洋,“今之上而统帅,下而校尉,内而部曹,外而幕职,凡北洋军学出身者,非同学即其门下士也。”[13](599)他们是清廷处理袁氏时必须面对的军事势力。在袁世凯被罢黜消息传出后,“北洋陆军,闻之大哗,个个摩拳擦掌,慷慨急难,几将肇绝大风潮。”[35]对此,清廷必须顾及武备派势力的影响,不得不让袁世凯返回彰德。袁世凯有了武备派的安全庇护,从而安然度过这次危机。

另一方面,武备派加快了辛亥政局演变的进程。辛亥革命实现了由君主制向共和制的转变,是20世纪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历史变革。促成这场变革成功进行的关键因素是南方革命党力量与北洋集团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实现共和,“不劳战争,达成国民之志愿,保民族之调和,清室亦得安乐,一举数善。”[36]共和是各种政治力量妥协的结果,而袁世凯则成为辛亥革命之后的最大赢家。袁世凯能够主导辛亥政局的关键在于利用武备派的军事势力。首先,辛亥革命爆发后,袁世凯依靠武备派维护北方社会秩序。1911年11月15日滦州兵变,第三镇统制官曹锟和天津通永镇总兵王怀庆受命“带领各军,前往剿抚,勒限荡平” 。[37]而对于山西兵变,杨荣泰和曹锟分别带队前往大同和石家庄镇压。袁世凯借助武备派势力维护了京畿地区的稳定,避免了革命势力在北方的扩展,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其次,袁世凯利用武备派在武昌前线形成军事高压态势以取得南北和谈的主动权。袁世凯任命冯国璋以第一军总统官身份督率李纯、陈光远、王占元、吴金彪、李长泰、吴凤岭、劳谦光等北洋高级将领在阳夏战争中对南方革命党力量予以重创。南方要实现共和目标,就必须化解与北洋军的直接军事冲突。因“北洋六镇将校为袁世凯手拔,故成为袁世凯私人势力”。[38]他们以袁世凯的意志为转移,在辛亥期间,“北军之主动在袁,北军将士之情感亦在袁。”[18](352)因而,“北军与南军为敌,只系为袁总理出力,并无效忠清室之意,只要南军不排斥袁,北军决不仇南。”[18](402)由此,南方革命党人要想顺利实现共和,只有与袁世凯达成妥协。再次,袁世凯在获得南方革命党人让权的保证后,转而利用武备派势力强迫清廷退位。1912年1月28日,段祺瑞领衔北洋43名将领联名致电内阁、军咨府及陆军部,极力主张确立共和政体。因而,“共和之局,既成于北洋武人,然成因却是党人,然革命党在事实上不能立时居政治中心地位,而袁、段、冯、王诸巨头,又系前清达官,亦新亦旧之人与当时新旧过渡时代尊官卑民之群众心里相吻合。故北洋为世所重,民党为俗所轻。”[9](1021)袁世凯巧妙地利用了武备派军事硬实力,对南方革命党人和清廷通过军事高压的手段达到和平揽权的目的。正所谓“讵项城甫出,清祚即因之告终。”[39]综观辛亥政局,袁世凯能够胜出的一大关键因素在于武备派势力的忠心拥护。

综上所述,北洋武备生积极投身于清末军事变革中,不仅在创练新建陆军、改编山东地方军和编练北洋六镇中成绩斐然,而且主持了北洋一系列军事学堂,加快了清末军事教育的现代化。同时,他们还积极参与全国的新军编练,为清末军事现代化做出了一定贡献。而随着北洋集团的崛起,北洋武备生亦形成武备派势力,对清末政局影响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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