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彬然，出版为教育服务的实践者

李雅

[摘 要] 主要以傅彬然在开明书店的编辑工作为重点，探讨他以《中学生》杂志为阵地，对广大青年在政治、学习、生活和就业等方面进行教育和指导的情况，体现他“出版为教育服务”的思想。

[关键词] 傅彬然 开明书店 《中学生》

[中图分类号] G238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14） 03-0105-03

[Abstract] This paper mainly discusses Fu Binrans editing work in the Kaiming Bookstore. Based on Middle School Student，he gave education and advice to the youth about politics of current events，study，personal life and career，which reflects his idea of publishing serving education.

[Key words] Fu Binran Kaiming Bookstore Middle School Student

傅彬然（1899—1978），浙江萧山人，当代教育家、编辑出版家。傅彬然的一生是将出版和教育紧密结合的典范。1916年，傅彬然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夏丏尊担任其国文教师。期间恰逢“五四”运动爆发，他积极参加反帝反封建的斗争，与沈端先（夏衍）等一起，成立了浙江新潮社，创办《浙江新潮》月刊，对旧思想和旧道德进行批判。毕业后在绍兴、杭州、萧山、上海等地的小学里任教。1931年，经夏丏尊推荐，进入开明书店任编辑，从此开始了将近半个世纪的编辑生涯。

以抗日战争爆发为界，傅彬然在开明书店的工作可以分为两个阶段。抗战前，傅彬然先参与编写了青少年史地读物。1932年，开始编写小学教科书，出版了初小《常识课本》（8册）、高小《社会课本》（4册），与人合编《开明中国地理讲义》等。此外还规划了一套师范学校教学用书，包括《教育学》《教育行政》《教育心理学》等。傅彬然教育学习的背景，以及多年来的实际教学经验，为教科书编写工作提供了帮助。他撰写的《小学教学法》，融入多年教学经验，内容新颖，许多师范学校纷纷采用。

抗战爆发后，傅彬然离开开明书店，回到家乡萧山县，参与抗日救亡活动。之后辗转武汉、桂林等地。1939年5月1日，《中学生》杂志在桂林复刊，改为半月刊，名称上另加“战时半月刊”字样。同年夏，傅彬然辞去桂林两江师范的教职，回到开明书店编辑《中学生战时半月刊》。当时担任总编辑兼社长的叶圣陶远在四川，具体的编辑工作便由傅彬然担任。在此期间，傅彬然在《中学生战时半月刊》的《卷头言》栏目发表了大量文章，辅导青年科学文化知识，解答青年学习生活中的疑惑，教导青年认清战争形势，为复员做准备。1941年，接替胡愈之担任桂林文化供应社编辑部主任，同时兼任《中学生战时半月刊》的编辑工作。1943年，傅彬然正式回到开明书店。1944年，傅彬然随内地的开明书店总店迁往重庆。抗战胜利后，回到上海，继续编辑《中学生》杂志，直到1948年。同时他还为复兴开明书店制定出版方针，与同人合作开展业务。

上海解放前夕，傅彬然和叶圣陶一起，经香港到北平参加新召开的政治协商会议，并担任华北人民政府教科书编审委员会委员。新中国成立后，傅彬然继续在编辑出版行业里发挥着自己的才能，先后担任出版总署编审局四处处长、图书期刊司副司长、文化部出版局副局长等职。1958年起，担任中华书局副总经理兼副总编辑的职务，领导哲学组的出版工作。此外，傅彬然还担任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委员，在政治领域为文化发展发挥自己的作用。1978年5月26日，傅彬然在北京病逝，享年89岁。

1 爱国、进步的战时政治教育

傅彬然从中学时期开始，就加入民主革命的队伍之中。“五四”运动时期，傅彬然积极参加学生运动，编辑杂志，批判旧思想和旧文化。1923年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次年加入国民党，组织和指导学生参与纪念“五一”、国民促成会、声援“五卅”惨案的活动。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夏，因形势所迫，离开家乡来到上海。在上海劳动大学小学部任职期间，组建了“劳小”党支部。1930年，党支部由于叛徒出卖遭到破坏，傅彬然被迫离校，与组织失去联系，后来经夏丏尊介绍到开明书店工作。

傅彬然在加入编辑工作者行列前的一系列革命经历，使得他在后来从事编辑工作时也不断地宣扬爱国、进步的政治思想。抗战时期，傅彬然在桂林从事编辑出版工作。地处西南大后方的桂林，是战时文化建设的重要地区。身处内地的知识分子们，以纸笔为武器，宣扬抗战精神，声援战争前线。傅彬然在桂林开明书店期间，以复刊后的《中学生》杂志为阵地，对广大青年开展战时政治教育，号召他们积极参与抗日救亡活动。在《中学生》的《复刊献词》里，《中学生》编辑部对青年学生提出了三点期望：“第一是努力追求文化与智慧。用文化和智慧的光辉，消灭世界上野蛮与疯狂的侵略者。第二是民族利益超过一切。牺牲一切个人利益，时刻准备为救国救民而奋斗。第三是学习、工作、生活打成一片。生活是为工作，为工作而学习，而且从工作中学习。”[1]这三点作为傅彬然编辑《中学生战时半月刊》出发点和立足点，其中前两点，体现其鲜明的政治教育的编辑主张。《中学生》原是面向广大青年学生的综合性刊物，以登载指导各科学习的文章为主，在青年读者中有着广泛的影响。复刊后的《中学生》更名为《中学生战时半月刊》，在立足指导青年学生学习的基础上，增加了许多时事栏目，配合战时青年教育的需要。其中包括傅彬然本人负责的《半月时事展望》、千家驹的《中国战时经济讲座》、方牧的《抗战地理之话》、金仲华的《变动中的世界》、徐盈的《抗战中的中国》等。endprint

此外，傅彬然还参与其他进步出版活动，编辑进步书刊，争取出版权利，身体力行地对广大读者进行战时政治教育。其一，负责桂林文化供应社编辑工作。桂林文化供应社是由胡愈之在大后方创办的一家进步出版社。傅彬然于1941年到1943年担任该社的编辑部主任，出版了大学专科用书、中学补充读物、青年文库、少年文库、文学创作丛书和国民教育丛书等社科文艺类书籍，刊行了《文化杂志》《新道理》《文化通讯》三个刊物，受到各个文化层次人员的欢迎。文化供应出版社成为继被查封的生活书店、新知出版社和读书出版社之后，传播进步文化的一个基地。其二，积极参与“拒检运动”。1944年，傅彬然跟随桂林开明书店撤退到重庆。这时国民党政治上的腐败行为，受到文化界人士的一致谴责，尤其是要求废除图书杂志原稿审查制度。1945年2月，由郭沫若起草的、傅彬然等342位文化界人士署名的《文化界对时局进言》发表在《新华日报》上[2]；5月，傅彬然参加了读书出版社总经理黄洛峰组织的茶话会，参与的出版界、文化界人士一致要求取消图书杂志原稿审查制度，并整理成《重庆文化界对言论出版自由意见书》，包括开明书店在内的35家机构在上面署名[3]；7月，新书业联合总处29家成员联名发表了《出版业为文化危机向参政会紧急呼吁》。之后，重庆杂志界联合会由傅彬然、张志让、杨卫玉等起草了拒检的《联合声明》，包括傅彬然主编的《中学生》在内的8家杂志出版《联合增刊》，发表相关动态响应[4]；9月，成都、昆明、桂林、西安等地的文化出版界纷纷发表声明响应。这场“拒检运动”最终获得了胜利。

2 青年读者的良师益友

傅彬然的师范教育背景以及长期的任教经历，使得他对于教育有着较好的理论和实践基础。走上编辑工作道路之后，编写中小学教科书，主编《中学生》杂志，也都与青少年教育息息相关。不仅如此，对于青年编辑的培养，他也是全心全意、细致入微的。因此，在北京召开的新政治协商会议的筹备会上，毛泽东接见他时称他为“作家”，傅彬然则谦逊地回答：“不敢当，我不能算什么作家，至于说算半个教育家倒还可以。”[5]的确，傅彬然所做的编辑工作和教育青年一代是密不可分的。

傅彬然在编辑工作中对青年教育倾注了极大的心力。傅彬然喜欢把身边的年轻人称为“青年朋友”，他在《中学生》杂志上写文章也称呼广大青年读者“青年朋友”[6]。在讲台上，在编辑室里，他都以一颗真诚的心教育着广大青年，为他们指明成长的路。抗战爆发初期，傅彬然在家乡萧山为抗日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训练处学员讲授《中国近百年史》课程，内容精彩生动，受到青年学员的欢迎。课后他还经常找个别学员谈话，了解他们的思想状况和存在问题，因材施教。到桂林以后，傅彬然在桂林两江师范教授中国古典文学。为了配合当时抗战的形势，他在选用教材时，大多采用爱国主义主题的教材。他反复讲解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含义，以培养青年学生的集体主义精神和爱国主义情怀；在参加建校劳动之后，他讲解孟子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经典篇目，用以振奋青年学生的战斗热情；在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时，他又讲解“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精神内涵，鼓舞青年学生坚持抗战到底的士气。此外，他还在课后组织阅读小组，向青年学生推荐进步书刊，介绍阅读鲁迅、高尔基的作品，以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苏联小说。

从事编辑工作之后，他把教学过程中积累的教育经验用到编写教材、规划刊物上。他对于青年的教育，正如开明书店同人在阐述《中学生》“旨趣”时所说，是为了“辅助中学程度青年性行知能各方面的基本学习”[7]。在主持复刊后的《中学生》杂志的编辑工作时，傅彬然以杂志为课堂，以杂志内容为讲义，从生活、学习、个人修养等方面对青年学生进行指导。在抗战的特殊时期里，帮助他们解决心理上的苦闷和思想上的困惑。傅彬然为杂志的《卷头言》栏目撰写了大量的文章。从杂志复刊到开明书店复员，共计有百余篇，有时一期会发表两篇。这些文章是傅彬然给战时青年学生上的一堂堂课，文章内容涵盖了青年教育的方方面面，包括：（1）学校教育，如《论学校里需要民主生活》（复刊后第33期）、《如何补救战时学校教育上的缺点》（复刊后第73期）、《中学男女生分校问题》（187期）；（2）考试制度，如《从总考制说起》（复刊后第26期）、《现行考试方法要改革》《从会考谈到整个考试制度》（188期）；（3）升学就业，如《再论青年的升学与就业》（复刊后第28期）、《加紧推行职业教育》（复刊后第69期）、《升学与上进》（189期）；（4）师生关系，如《师生之闻》（复刊后第33期）、《谈敬师运动》（复刊后第38期）、《谈师生共同生活》（188期）；（5）身心健康，如《失学事小说谎事大》（复刊后第49期）、《青年如何注意自己的健康》（复刊后第64期）、《青年与苦闷》（复刊后第69期）等，体现了傅彬然对青年学子的关心。此外，他还为《学习心理之话》《通讯问答》两个专栏担任主笔，指导学生掌握学习方法，针对青年生活、学习中遇到的问题答疑解惑，成为那个时代青年人的良师益友。

3 年轻编辑、作者的伯乐

傅彬然对年轻编辑的培养和教育也是不遗余力，是年轻编辑眼中的好师傅。傅彬然提倡在编辑工作中采取“编校合一”的方式[8]。“编校合一”是指编辑人员和校对人员在一起工作。这是开明书店编辑工作的一个特色。开明的编辑人员不多，每个人需要从事多方面的工作，因此开明书店的编辑人员一般都具有阅稿、改稿、校对等多方面的技能，有些甚至还对制版印刷工作非常熟悉。这样的现实状况为年轻编辑提供了锻炼的机会。傅彬然认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毕业生，未必愿意从事编辑工作。来出版机构任职的大多数是受过中等教育的青年，但限于他们的学识和能力，一时难以胜任编辑工作，而一开始往往从事校对工作。编辑人员和校对人员在一起，编辑如果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进行校对；校对人员遇到疑难问题时也可以请教编辑，有助于他们逐步提高水平，同时对编辑工作也能有所了解[9]。编辑人员也有意识地提供校对人员锻炼的机会，对于一些自发来稿和杂志稿件便安排他们进行初审，他们的实践能力慢慢地得到了提高，有一部分就能胜任编辑岗位了。此外，为了帮助年轻编辑提高理论水平和业务能力，傅彬然还对书店人员进行集中培训，鼓励他们到夜校进修，上补习班等。

《中学生》杂志不仅是当时青年学生的好读物，也培养出了一批杂志的新作者，这和傅彬然这样慧眼识珠的伯乐是分不开的。复刊后的《中学生》杂志辟有《读者之页》专栏（原为《青年文艺》与《青年论坛》），刊登青年读者撰写的优秀作品。有一些青年原来是《中学生》杂志的读者，通过向“读者之页”投稿，成为《中学生》的作者，有一部分就走上了写作的道路，包括徐盈、子冈夫妇、胡绳、吴全衡夫妇等，还有一些则成为开明书店的编辑，如欧阳文彬。编阅青年读者的来稿，比编发作家、学者的来稿要费心，但为了鼓励和培养青年作者，傅彬然总是不厌其烦地为他们审稿。这些青年作者都受过傅彬然的指导和帮助，对他怀有深挚的感激之情。欧阳文彬当时在桂林协助傅彬然编辑复刊后的《中学生》杂志，具体工作是回答《通讯问答》栏的问题。傅彬然往往挑出一些问题叫她作答，有点像命题作文的样子。起初在写作上遇到一些困难，傅彬然便鼓励她，并教导她作文的方法，“一面鼓励我知难而进，知不足而后学，边学边写，从实践中学；一面要求我在动笔前先做好准备，充分占有材料，力求知己知彼，胸中有数，然后有针对性地摆事实，讲道理，做到以理服人。……每一次答问的过程，就好比一场考试。”[10]欧阳文彬就在傅彬然的谆谆教导下，逐渐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编辑。

注 释

[1]傅彬然.从复刊到“复员”[J].中学生，第200期：10

[2][3][4]教育家和编辑家傅彬然[C]//俞筱尧著；沈芝盈编.书林随缘录：增订本.北京：中华书局，2007：142，142，143

[5]陈志根，朱淼水.历史名人与萧山[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1993：139

[6][10]一切为读者着想的傅彬然先生[M]//欧阳文彬.书缘.上海：学林出版社，1991：39，40

[7]本社同人.谈谈本志的旨趣[J].中学生，第190期：5

[8][9]记傅彬然的编辑思想[C]//王知伊.开明书店纪事.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1：37，37

（收稿日期：2013-10-0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