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泰国的民主死结

宋清润

当前泰国局势可用三句话概括：悲情的美女总理英拉，7个月动荡触发的残酷军事政变，悲哀的泰国民主。这个东南亚最早建立民主的国家，今天却陷入动荡不止、国家崩溃的局面，实乃人间悲剧。

5月22日，军队以防止乱局恶化为由，发动政变推翻民选政府，26日，军政府获得国王授权。这是泰国21世纪的第2次政变、历史上的第19次政变，泰国成为全球军事政变最频繁的国家。现在，陆军司令巴育亲任军政府总理，调解各派矛盾，将主导未来数月的政治进程：扶建过渡政府，推进政治改革，再大选，最终还政于民选政府。

然而，军人或其代理人政府暂时稳定局面，却难以解决民主之乱的深层原因。且高级军官与反政府示威领导人素贴同属反他信的曼谷精英层，其立场饱受质疑。外界担心，军方2006年发动推翻他信的政变后主导颁布压制他信势力的宪法，巴育2010年下令军方驱赶示威的“红衫军”酿成约2000人死伤，此次扣押英拉（他信妹妹）、前总理颂猜（他信妹夫）等100多名他信派“骨干”，军方的政改和修宪或倾向曼谷精英思路，以打压他信派势力为主要目标。新仇旧恨叠加，5月24日他信宣布将成立与军政府对抗的流亡政府，恐再度鼓动旗下“红衫军”武力报复军方和曼谷精英。再者，从过去几次大选结果来看，他信派与反对派均做不到“愿选服输”，而是输了就闹。未来大选可能重蹈覆辙，政局可能再度陷入动荡。

政变解决不了泰国民主之乱，因为泰国乱源并非“疾在腠理”，而是“病入膏肓”。泰国民主运作陷入死结的深层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他信、英拉派与反对派长期斗争的根源是泰国社会严重的贫富分化和阶层对立。他信派代表占全国人口多数的北部农民和城市贫民利益，而反对派主要是曼谷及其周边城市的精英层，占全国人口少数，却曾长期把持政权、占有全国大部分经济社会资源。觉醒的草根阶层要求城市精英分权，双方恶斗。

第二，“有民主、无法治”的社会弊病。泰国法治松弛，整个社会，上至政客，下至百姓，均缺乏基本的民主与法治意识，动辄就上街示威来谋取利益，闹事者却经常逍遥法外。法治不严，民主难以有效运行，社会难稳。

第三，政客自私、好斗、不妥协的恶习。过去几年，一派执政，就把对手“往死里整”，后者就上街抗争。现在，他信派主张上下两院议员全部直选，以使其凭借草根支持而赢得每次大选。但曼谷精英派主张扩大任命制议员和官员的比重，要将政治规则改到让他信派靠选举上不了台为止。

第四，军方、法院、反贪委、选委会等机构，本应保持遵守宪法、维护民主正常运行的公正立场，却长期沦为支持曼谷精英、压制他信派的政争工具。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孟加拉湾研究室主任）

责编/周素丽 美编/宋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