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
她是在大龄的时候遇见他,说不上一见钟情,更说不上动心,反正两个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彼此看着都还顺眼,就在父母的催促下结了婚。
婚后,她才知道他有多木讷,连老婆都舍不得称呼,对她说话,从来都是直奔主题,除非有急事,他才开口喊一声“哎”,虽不善甜言蜜语,但他倒是勤快的,除了上班就是宅在家里,洗洗擦擦,忙得不亦乐乎。她觉得他不够爱她,但因为有了孩子的牵绊,也只得委屈将就,两个人就那样吵吵闹闹地过了很长一段日子,抚养小孩,为工作和生活奔忙,再后来就是女儿远嫁,一转眼,就是二十五年。
他依旧还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样子,还是那么勤快,家务事从来不让她插手。只是,她依旧觉得他不爱她,她想逃离。就在那时,一个小她十几岁的男人对她大献殷勤,让她卷着全部家当离婚,然后名正言顺地嫁给他,但是她找不到理由让他先提出分手。后来她终于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讨厌整天沉浸在麻将中的人,又心疼钱,那么就将自己变成这一类他讨厌的人。
她果真没日没夜地“战斗”在“围城”上,可奇怪的是,他起先皱眉,恼羞成怒,后来竟然安然接受。依旧洗衣做饭,怕她在茶馆里挨饿,还特意给她买了一個保温饭盒,里面放着他精心做的糕点。她也时不时取笑他:“你不是说最讨厌打牌的人吗?怎么这会不烦了?”他嘿嘿笑着答:“我还真没想到,这事轮到自己头上就接受了。”
后来,她为了刺激他,在家里开了麻将馆,将装修一新的房子弄得乌烟瘴气,还故意当着他的面,输得一塌糊涂,整日的喧哗让她自己都苦不堪言,输掉的钱让她心肝都痛,他却并无半句怨言,只说:“你喜欢就行。”
金婚三十年,他送她一张自动麻将机,他说有了这机子打麻将方便一些。一日,她在家里酣战,他在旁给他们备茶水和点心,有男人对他说:“她牌技那么差,只输不赢,你还是劝她少打点好。”他却嘿嘿一笑,说钱是身外之物,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打牌哪有不输之理。那人又不死心接着说:“打麻将多不好啊,一天到晚坐着伤身,小心她将来一身毛病,到老了累你个半死半活。”她偷偷地听他怎么回答,只听见他慢悠悠的说:“久坐确实伤身,不过她快乐,比什么都重要吧。”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认真地说:“等她老了,我这身体,照顾她还是足足有余的。”
听闻他的话,她顿时感到汗颜,她这才知道,他对她是深爱至极的,他的爱,没有任何保留,是把她捧在掌心呵护的,而她差点就要失去他了。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深深难过和自责。
她很快和情人分了手,并戒了多年的麻将,全心全意和他在一起。她时常哼起那句歌词:你爱不爱我,爱久见人心。
(编辑 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