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集群价值链构建研究

赵蓓　林必越

摘要：作为一种经济形态，产业集群的发展带来了区域经济的竞争优势，造就了集群企业的发展和经济的繁荣。建立在产业集群基础上的价值链的完整性和长短性，决定着产业集群的整体竞争力和发展前景。文章在对产业集群和价值链相关的理论进行回顾之后，以泉州鞋服产业集群价值链的发展历史和现状为例，论述了构建价值链与产业集群发展之间的关系及其重要性，进而提出产业集群价值链构建的发展战略和可资借鉴的对策建议。

关键词：产业集群；价值链；泉州鞋服产业；发展战略；对策

产业集群在欧洲问世以来，以其独特的竞争优势开始逐步被人们所认识，并引起了各国政府、产业界和学界的高度重视。产业集群已成为推动区域经济发展的一种有效组织形式。由于在早期发展中没有进行相应的产业发展战略规划，目前我国许多地区的产业集群的发展出现了困难和瓶颈。集群中大多数企业处于产业价值链的中低端环节，企业主要通过廉价的劳动力成本维持其生存，产业价值链过于短小松散，与国际发达的产业价值链相比，市场竞争优势较弱。本文以泉州鞋服产业为例，通过实地调研访谈，分析了当地产业集群现状，着重探索产业集群价值链的构建，为泉州鞋服产业集群升级转型提供对策建议，提高其产业集群价值链优势，促进产业集群的健康发展。

一、 相关理论回顾

1. 产业集群。产业集群（Industry Cluster）最早来源于产业区位理论代表人物马歇尔（1891）从“外部经济”的角度提出的产业区的概念，认为是由专门的人才、专门的机械设备、原材料供应、运输简便以及技术扩散等“一般发达的经济”所造成的“外部经济促使小企业的聚集所形成的产业集群”。依靠比较稳定的产业分工协作和纵横交错的社会经济网络关系形成的有利于产业组织协调的空间集聚体，是一种新的空间经济组织形式。Krugman（1995，1998）研究表明产业集群内部可培育出较好的劳动力市场和生产要素市场，二者都是产业集群优势。迈克尔·波特（1998）认为，产业集群是在某一特定领域内互相联系的、在地理位置上集中的公司和机构集合。魏江等（2003、2004）从企业家精神的外部经济、集群创新学习、技术协同学习等方面研究了中国集群，特别是中小企业集群内部各种外部效应问题。

2. 价值链。迈克尔·波特（1985）提出价值链的概念：“每一个企业都是在设计、生产、销售、发送和辅助其产品的过程中进行种种活动的集合体。所有这些活动组合起来就是一个价值链”。波特指出，同一行业内的企业具有相似的价值链，但不同的价值链可能会因为产品线的不同特征、买方、地理区域或分销渠道的不同而有所区别，这种差异正是竞争优势的来源。彼得·海因斯（1983）认为价值链是“集成物资价值的运输线”，把顾客对产品的需求作为生产过程的终点，把利润作为满足这一目标的副产品，把原材料供应商和顾客纳入價值链系统中，将价值链从企业内部扩展到企业外部。Jefferey F和John J. Sviokla（1995）提出了虚拟价值链（Virtual Value Chain，VVC）的概念，认为价值的活动对象不再是物质，而是信息。张继焦在其（2001）认为价值链就是将企业的生产、营销、财务、人力资源等有机地整合起来，做好计划协调、监督和控制等各个环节的工作，使它们形成相关联的整体，真正按照“链”的特征实施企业的业务流程，来处理资金流、物资流和信息流。张丛生（2009）从市场结构出发，指出价值链环节市场结构趋于完全垄断，其利润获取能力强，这个环节决定着价值在整个价值链上的分布。

二、 产业集群形成与价值链构建的关系

1. 产业集群的形成以价值链为基础。产业集群是某一特定领域内相互联系的企业及相关机构在地理上的集聚体，包括上游原材料、辅料、机器设备和服务的供应商、专业性基础设施的供应商等下游拓展到销售渠道和客户，横向扩展到互补产品的制造商和在技术、技能上相关或者有着共同投入品的的企业；同时许多集群也包括政府和其他机构，如大学、标准化组织、智库、职业培训以及商会等，这些机构提供专业化的政策服务以及职业技能的培训、教育，信息的提供，研究和技术的支持。因此产业集群的形成是基于价值链上的不同企业和组织的集聚。产业集群的形成为价值链的构建提供了一个基础性的平台。因为在产业集群中，不但有着同一产业中位于同一环节的多个核心企业，更重要的是，也存在着与产业相关的上下游企业，并集聚于同一地域，分享着不同环节所创造的价值和利益。

2. 产业集群是供应链在地理区位上的集聚。产业价值链是强调产业集群中每一个环节都必须是产生价值和收益的，即价值链环节是增值的，在价值链环节中，包含着重要的产业供应链。供应链是围绕核心企业，通过信息流、物流、资金流等，将供应商、制造商、分销商、零售商以及最终用户整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的功能网链结构模式。在产业价值链环节中的供应链，其价值增值与否关键在于企业与外部企业的联系与合作，它不仅是一条连接供应商到用户的物流供应链，更是一条价值增值链。供应链既不是单纯的企业群组合，也不是单个企业或企业集团，它是介于市场和企业之间的中间组织，对产业价值链的增值有重要的影响，因此产业集群内价值链的构建，关键在于供应链的构建。有价值增值的供应链可以减少产业集群内部原材料、产成品的库存和运输成本，节省了集群的交易成本与信息费用，提高了产业集群的效率，增强集群内企业抗风险能力。

3. 价值链构建对产业集群的重要性。构建价值链可以提高整个价值链的资源配置效率和利润水平，实现产业集群内的企业信息资源共享，使集群内企业及时了解和跟踪价值链上各企业之间的合作信息、产品市场信息、其他企业的重大决策信息等，使集群中各企业遵循价值链增值的状况安排各自的生产与服务。价值链的构建，还将有利于产业集群内企业间的技术合作、人员流动、市场资源共享等合作，也有利于降低集群内各企业信息、交易的成本，更有利于降低集群内企业的内部管理成本，进而促使整个产业集群竞争优势的提升。因此，价值链构建对产业集群的发展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

三、 泉州鞋服产业集群价值链构建分析

1. 泉州鞋服产业集群形成过程。作为民营企业集中的泉州，是国内最早的民营经济发育萌芽之地，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以民营经济为主力的泉州已成为福建省经济实力最强的城市，拥有如晋江、石狮这样的全国经济百强县市，其中鞋服产业集群更是蜚声中外，成为我国主要的鞋服产业集聚地。泉州鞋服产业集群的形成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1）鞋服产业集群的形成时期。泉州鞋服企业在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发端，在80年代开始逐步成为当地经济主流产业，开始主要从事投资少、技术含量较低的的手工定制鞋服的生产，其中尤其以“三来一补”企业较为普遍，市场需求是鞋服产业集群产生的主要动力。在此过程，企业主要是贴牌加工，形成外向型鞋服产业集群的雏形。

（2）鞋服产业集群的发展阶段。经过近20年左右的发展，泉州鞋服产业于2000年后逐步开始由家庭手工作坊式向加工产转变和跨越。一些机器设备陈旧简陋、制造生产能力弱、技术落后的企业被逐步淘汰。鞋服产业集群实现了优胜劣汰，集群内企业专业化水平不断提高，企业间分工日趋明显，开始出现了一些行业龙头企业，如服装行业的七匹狼、九牧王、虎都、利郎等，运动鞋行业的特步、安踏、鸿星尔克、匹克等。在这些又影响力的龙头企业周围分布着一些相关的上下游配套企业，形成了较完整的产业链。在产业链中，一些辅助行业也逐渐深入到产业链的各个环节，比如研发、广告、营销、金融、保险、培训等相关也开始在集群内集聚，使产业链在广度上和深度上均得到培育和延伸。

（3）鞋服产业集群成熟阶段。经过30多年的发展和锻造，泉州鞋服产业集群内企业数量和产值不断提升，造就了一些在国内外有影响力的、实力较为强大的企业，集群内的产业链配套也得到更精实的发展。核心企业不断壮大成熟，带动集群内众多中小企业共同发展，成为产业集群有机的整体。集群内的龙头企业实现了产品自主设计、自有品牌培育和市场渠道开拓，并过外包方式，把销售订单的生产制造环节外交给了集群内其他的中小企业，实现了龙头企业与集群内其他中小企业互惠互利的较为稳定的合作关系。同时，政府通过建设工业园区等方式提供基础设施、市场信息、人才服务、融资和培训服务等，引导集群内企业的有序发展，进一步降低集群内企业的运营成本，提升产业集群的竞争优势。

2. 泉州鞋服产业集群价值链分析。

（1）鞋服产业集群价值链的形成。泉州鞋服产业集群价值链的形成得益于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劳动力密集型传统鞋服产业，通过委托加工、贴牌生产模式参与了鞋服产业全球价值链的分工。鞋类的生产涉及到鞋楦、鞋面、鞋底、鞋跟、鞋衬、轻泡、炬胶、吹塑、配件以及包装盒等；服装生产包括从服装设备制造、面料加工、纺织印染、成衣加工、服装配饰以及辅料的生产等。在全球大量采购订单的需求驱动下，泉州地区大力发展外向型的鞋服产业，鞋服产业集群内相关企业进行了社会生产分工、自主配套经营的一条龙生产协作集聚。鞋服产业的发展也鞋服原辅材料批发、零售、储运，及制鞋机、缝纫机等生产销售为一体的规模市场。鞋服产业群体出现了围绕鞋服企业以及其相关产业增值链不同环节的诸多研发机构、供应商、制造商、批发商和零售商，以及终端客户等组织，构成从最初的供应商到最终用户的完整的产业集群一体化产业链关系（如图1所示）。

（2）鞋服产业集群价值链的构建。泉州鞋服产业集群企业纵向包括上游的鞋服原材料、鞋机缝纫机和服务等专业供应商，下游各环节客商；横向延伸到互补产品的制造商，共同合作研发、技能和技术和技术而进行战略联盟的企业，以基础设施配套供应者。晋江鞋服产业在地理上的集中，促进了基于购买者驱动的鞋服产业价值链上各企业共享集群资源，促进专业分工与协作，提高了价值链各个环节的附加值。泉州鞋服產业集群产品附加值较高的部分主要集中在品牌价值与流通销售领域，为了获取较高附加值，保持集群的持久竞争力，产业价值链的构建应该在技术研发、款式设计、材料制造工艺等嵌入到全球鞋服价值链的中高端环节，获得真正的产业价值链的好处，提升集群的整体竞争力。

四、 产业集群价值链构建对策建议

1. 政策与城市环境建设。

（1）政府政策引导，建设产业链创新体系。产业集群的竞争优势关键在于其成本优势和创新能力，而价值链则在产业集群基础上各个环节发挥其最大价值，并整合成整体优势，这就需要价值链的创新能力。就目前泉州鞋服企业大都是以低成本为基础的生产加工模式，而不是以创新为基础的高附加值研发营销模式，集群内企业缺乏自主创新能力。所以，政府职能部门在产业政策制定时，必须加强对产业集群各参与企业在创新能力方面的引导和扶持，特别是对集群价值链创新体系的建设，引导和促进集群价值链的深化和提升。政府通过创新体系政策，保护企业的知识产业，提高企业自主创新的积极性，引导和协调企业在创新活动中的分工协作，建立和发展产业集群内企业创新战略联盟，促进形成以大企业为龙头的产业价值链创新体系；中小企业则可通过参与大企业的分工协作，获得技术外溢的效果，使处于价值链不同环节的企业都能获得创新所带来的收益。

（2）建设宜居城市，提升城市基础设施。城市基础设施是城市生存和发展所必须具备的工程性基础设施和社会性基础设施的总称，使城市中为顺利进行各种经济活动和其他社会活动而建设的各类设的总称。它对生产单位尤为重要，是其达到经济效益、环境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必要条件之一。工程性基础设施一般指能源系统、给排水系统、交通系统、通信系统、环境系统、防灾系统等工程设施，这是城市的硬件设施。社会性基础设施则指行政管理、文化教育、医疗卫生、商业服务、金融保险、社会福利等属于城市软件设施。城市软硬设施建设，直接关系到产业集群价值链的发展。同时，建议泉州加强开发区建设，拓展经济开发区的规模和质量，在城市总体发展规划的基础上，形成不同功能的产业园区，进一步强化产业集群的升级转型，并形成价值链增值的可持续性发展。

2. 产业环境建设。

（1）延伸产业链上下游。在产业集群内，强化产业协会的引导和协调作用，由协会牵头引导打通产业链上下游，建立“供应商-最终客户”完整的价值链体系，集群内企业做好细化专业分工与协作，集中精力专注于自己具有核心竞争力的领域。同时，集群要积极嵌入价值链的中高端环节，进入产品的研发、设计、品牌以及服务等环节，抢占价值链的制高点；另一方面，以网络定制营销为驱动的产业链下游延伸战略对策，将泉州鞋服产业链向前延伸至产业链下游战略增值环节，促进产业集群的升级，提高集群的区域竞争力。

（2）加强品牌建设，创立集群品牌。从产业集群发展高度出发，大力实施集群品牌战略，重点扶持技术含量与附加值高、有市场潜力的名牌产品企业，鼓励名牌产品企业扩大品牌经营规模，促进名牌产品企业多层次、全方位的联合协作，实现资源共享，进而创立产业集群品牌，提升产业集群的国内外知名度。要立足于市场调研的产品推广与宣传增值环节，同时站在消费者角度进行产品研发与设计，把需求驱动型的理念引用到品牌的建设中。一方面，将泉州鞋服产业集群的产业资源融入到品牌设计理念和品牌推广中；另一方面，结合产业集群内原有品牌差异化情况，创设产业集群内独特的产业品牌。比如凸显出体育文化积淀对体育制造企业品牌设计与推广的启发作用，积极推进鞋服产品品牌与当地体育文化产业品牌的互动协调发展，强化体育制造产品品牌的当地独特体育文化内涵。

3. 集群内企业价值链构建。

（1）建立现代企业管理机制。泉州鞋服企业大多数是由小作坊式的家族企业发展而来的，实行的是家族式管理，企业管理最终决策权是在“家长”手中，缺乏科学有效的民主管理机制，容易导致企业战略决策的失误，使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后产生集权化倾向，无法适应企业对经营战略决策的更高要求。要使泉州鞋服产业链向更高更完善层次发展，集群内企业必须按照国际通行的原则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规范经营行为，改善经营机制，提高企业经营管理水平。只有产业链上各企业的经营管理规范化，才能使得产业集群发展规范化，才能构建更好的产业链，促进产业链价值的提升。

（2）建立在地培训提升机制。要构建产业集群价值链，在企业内部首先要有一支优秀的员工队伍，特别是有创新能力技术人才和管理人才，所以必须完善在地培训提升机制，提高员工队伍的业务素质。建立在地培训提升机制，企业首先要完善并优化培训机制：细化培训需求，实现针对性和实效性，制定培训计划与具体实施步骤。二是要树立旗帜，建立榜样，增强激励力，建立培训后的生动标杆效应，增强员工接受培训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三是要严格考核，强化管理，奖优罚劣。企业的人才队伍素质提高了，企业的发展竞争能力也得到提升，同时在集群内企业间分享培训资源，使得员工即使流动，也可以在产业链上进行人员的优化配置，最终使得价值链的优势得到提升。

（3）建立以人为本的留人机制。现代企业的竞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的竞争，对于泉州鞋服产业集群，要解决好人才短期逗留、流动性强的难题。对于新员工，首先要从行为上重视他，在精神上鼓励他，在思想上多与他沟通交流，让他心里上要有一种归属感。这对于新员工树立工作信心，安定心里状态，展望工作前景有很大的帮（下转第115页）助。其次，加强新员工的企业文化培训和教育，分享企业未来发展的规划和蓝图，树立新员工的对企业的自豪感。第三，建立人性化的管理制度，对员工加强人文关怀，帮助员工进行职业生涯规划，在企业提供的平台上得以成长。再次，建立一个有竞争力、阶梯形的薪酬制度，提高员工的生活待遇和工作条件，充分重视员工的利益和需求，才能真正留住员工，稳定员工队伍。

（4）建立规范化成本管控机制。产业集群价值链的健康发展，离不开健康的企业成本管控制度。所以必须加强集群内企业财会队伍建设，健全财务监管体制，建立内部财务监督管理体制，加强企业管理人员和财务人员的专业素质教育，企业应依据《会计法》和国家统一的会計制度，制定适合本单位的财务管理制度，规范企业各环节的成本管控。集群内企业要加强自身的信用管理，提高企业的信用知名度，从而提高企业的声誉，赢得集群内合作伙伴和消费者的信赖。同时建立长短期财务预警系统，编制现金流量预算，通过分析一系列财务成本指标，企业管理者可对企业成本风险进行长期监控，从而及时地防范经营风险。这是集群价值链构建的基础性的工作，只有防范了经营成本管理上的风险，泉州鞋服产业集群价值链才能创造更多的价值，促进集群价值链保持可持续性发展。

五、 结论

产业集群的形成以价值链为前提，价值链链条的长短、松散与否，直接决定了该产业集群的整体竞争力和未来发展前景。当前，我国经济发展正处在产业结构调整，产业集群转型阶段，产业集群价值链的构建就显得尤为重要，必须通过价值链的构建和完善，才能提升产业集群的竞争力。本文所分析了对泉州鞋服产业集群价值链的现状，结合泉州鞋服产业集群发展的具体情况，旨在为泉州鞋服产业集群价值链的构建开辟一条可行之道，并为产业集群价值链发展战略构建提供借鉴，促进我国产业集群的发展和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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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蓓，厦门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林必越，通讯作者，厦门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生，集美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高级国际商务师、硕士生导师。

收稿日期：2014-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