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衡拒绝“效率”

乔廷强

在这样一个知识更新与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人人追求效率的时代，教育均衡问题也就随之出现，并成为广大民众关注的焦点。教育均衡既是教育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当下，影响教育均衡问题的因素固然很多，但起决定作用的还是人们头脑中日益凸显的“效率”意识。

在现阶段，“效率”意识集中体现在因生存压力而带来的就业竞争，反映在教育上，则是近年来持续“高烧不退”的择校热、补习热、幼儿教育小学化以及学生学业负担过重等问题。结果，便有人将罪魁祸首的帽子戴在了高考制度头上。实际上，作为人才选拔重要方式之一的高考制度只是充当了教育“效率”的替罪羊。

“效率”是指单位时间内完成的工作量，这一名词实际上应更多地运用于生产领域。对教育工作而言，工作量是难以计算的，即便是教学工作也同样如此。尽管表面上学校是以学期或学年的方式来安排课程，也好像是要完成一定的教学任务，但是从教育学的角度进行分析，教学工作除了要实现那些知识和技能目标之外，还应当包括渗透于知识积累与技能习得过程中的方法、情感、态度和价值观等目标，这些成果尽管难以用简单方式呈现出来，但对于学生日后的发展无疑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在培养人的工作中，热衷于追求效率是偏颇的，更是无知的。

教育是慢的艺术，一方面，关乎人的身心健康成长的教育工作是精细入微而又纷繁复杂的；另一方面，教育教学效果的显露并非是立竿见影的，而是一个潜移默化、循序渐进、长期生长的结果。

“效率”意味着“竞争”，对“效率”的狂热追求，也就随之出现五花八门、名目繁多的所谓“标准”，学校、教师和学生也就成为了一个个需要考察、有待审核的对象，成为人们品头论足、争抢厌弃的目标。结果则是学校、教师和学生被贴上了各种各样的标签，“好学校”“好老师”“好学生”也就以其无穷的魅力，吸引了广大民众的眼球，人人趋之若鹜。在这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虽然会有一时的胜负之分，但不会有真正的成功者，所有人都深受其害。如此一来，原本平静、闲适、优雅而灵动的教育生活就被彻底摧毁，因忙碌而浮躁，因严格而死板，因直白而浅薄，因急就而虚无，“变节”的教育充斥于人们的周遭。

实际上，作为教书育人场所的學校，应该体现民众的意愿，维护民众的利益，帮助民众实现人生梦想。然而，现实生活中学校却各自为政、壁垒森严，彼此之间老死不相往来，即便是同一所学校内部的教师之间也缺乏真正意义上的交流与合作，由此而来的“好学校”与“好老师”也就往往是片面而狭隘的。所谓的经验交流、专题讲座之类的分享以及检查比赛等具有引领与促进作用的活动都成为了获取荣誉的方式，更进一步成为利益的同义语，追名逐利使得均衡发展、协同进步化为泡影。在这种情况下，处于链条终端的学生群体表现出来的问题尤其突出：青少年思想道德水平日趋下滑，身体素质不断下降，近视率逐年上升，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弱，学习兴趣逐步丧失……所有这些问题不得不引起我们任何一个有良知的教育人的警觉。问题是，那些用以衡量“效率”的标准依然是大同小异，继续左右着我们日常的教育教学生活，并且不断拉大着学校之间、教师之间以及学生之间的距离。教育均衡，可谓任重道远。

就目前来说，教育均衡工作不是削峰填谷，既影响到优势学校的稳步发展，又难以帮助薄弱学校走出低谷；不是肤浅的平均用力，从而让人滋生出得过且过的不作为思想；也不是评先选优、树标立杆，导致学校、教师和学生之间的差距继续加大，越发远离真正意义上的教育生活。而是需要重塑教育的功能，通过加强学校之间以及教师之间的交流、沟通与合作，营造一种健康向上的积极竞争氛围，促进学校、教师以及学生基于各自基础之上的进步，实现自我发展。

就是说，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并不意味着放弃竞争、甘于平庸，特别是在我国现阶段义务教育得到全面普及的情况下，我们更需要全面提高教育质量，以缩小广大民众日益提高的教育需求与落后的教育现状之间的矛盾。提高教育质量的动力更应当来自于教育内部，来自于教育者对教育功能的充分认可，对教育目标的清晰定位，对教育生活的淡定坚守，以及在此基础之上所形成的良好竞争氛围。这使得学校之间、教师之间以及学生之间因共同的目标而实现充分的交流与沟通，相互帮助、团结协作、共同进步，又希望能够在同伴中展示出自己非同一般的特长来，希望成为某一领域的领军力量，希望在某个领域里给别人以更为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