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孟建军
笙是中国古老的民族乐器,因其工序很多、制作工艺较为复杂,故此从事笙制作的人不多。而选择制作笙的人大多有从事笙制作的经历,要么子承父业,要么得到过师傅的亲传,而王泽爽算是特例。他曾经在一家乐器厂有过短暂的从业经历,而后便执着地干起了制笙的营生。一晃2220000年过去了,他的制笙作坊已演变为国内最大的制笙工厂,所制乐器行销国内外。
从25岁开始涉猎笙的制作领域,王泽爽在制作笙的行业里打拼了2222000年。 222000年的时光,有的人循规蹈矩波澜不惊,有的人却可以改写人生重塑历史。
民族乐器有很多种,为何王泽爽对笙情有独钟,并将其视为自己事业的开端呢?原来他当年曾经在天津民族乐器厂打过工。“当年我非常青涩,什么也不懂。”王泽爽回忆当年在天津民族乐器厂有过短暂的给人加工制作笙的半成品的经历,很多笙的制作工序他并没有掌握。短短几个月之后,王泽爽离开了乐器厂回到了家乡静海子牙镇。
仅仅凭着对笙的制作工序、技术的一知半解,王泽爽就萌生了自己开个制笙作坊的念头。
“当时我刚成家,我们两个人干。那时年轻气盛,决定要干点事情。”王泽爽回忆,他跟亲戚借来八千块钱购置竹材和其他材料,一门心思要走独立制笙这条路。干着干着,他后悔了,甚至想放弃。“我没有考虑到笙的制作工艺如此复杂,要想提高觉得太难了。”
当时,王泽爽和妻子制作的笙,无论是造型、簧片还是做工,在专业老师眼里基本上都不符合要求。不合格的产品谁人肯要呢?败兴而归的王泽爽要么重做,要么把废品烧火。用王泽爽的话说,那时一个月见不到一分钱,半年吃饭闻不到荤腥。
如果弃桨上岸,王泽爽实在觉得面子上不好看,他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在人生最艰难的时期,笙演奏家牟善平老师给予了王泽爽很大帮助。那是一年的冬天,王泽爽背着几把笙去山东济南找牟善平老师。下车后踟蹰在济南街头,没吃没喝的王泽爽感到那天格外寒冷。怀着忐忑的心情,王泽爽敲开了牟善平老师家的门。牟老师热情接待了王泽爽,认真看了他带来的笙后,一一给予评点。牟善平在纸上把每把笙不足的地方都写下来,整整写了两张纸。原本又冷又饿的王泽爽看见牟善平老师如此认真地对待自己,突然感到不冷也不饿了,仿佛看到了光明一样。“牟善平老师留我吃饭,还说,我们吹笙的离不开你们做笙的,做笙的也离不开我们吹笙的。做笙的人太少了,影响了笙的发展。”后来牟善平又把王泽爽引荐给北京、上海、四川、西安、沈阳音乐学院的老师,让他们给予指点。
就这样,在牟善平老师和各地老师的指点下,王泽爽的笙有了长足的提高,逐渐得到了专业老师的认可。自从认识了牟善平老师后,王泽爽的事业迎来了转机。原来他只制作民间用的17簧普及笙,后来牟善平到他的作坊教他如何制作专业笙,“他给我演示如何去做。教我用手工一点点敲笙斗,如何制作簧片,并在音品、音律上给予我很多指点。”王泽爽说。
在牟善平老师的指点和帮助下,王泽爽制笙的水平逐渐提高。他背着笙去找专业老师点评,老师们试吹后,发现这些笙的滑音、抹音、历音已经达到了合格的标准,每次老师们也都会提出一些进一步需要完善的建议。后来,王泽爽招了几个工人,逐渐扩大了制笙的规模。2003年,他迎来了事业的转折。各地专业老师逐渐认可了他的笙的质量,找他订货的人也多了起来。“当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再坚持一下,也许就成功了。”王泽爽感慨地说。
后来,王泽爽已经不再依赖乐器店的销售,而是采取直销的方式直接给老师、学生供货。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随着王泽爽知名度的提高,找上门来购买笙的人数激增。
“福建闽侯的竹子是制作笙最好的材料。”王泽爽说,它竹质比较细腻,声音柔和清脆,能发出水音。因为每月两千把笙的产量,王泽爽每年需要购进大批的竹子。竹材阴干一般用三年时间,制作高档笙,竹子则需要阴干五年。王泽爽的笙除了竹子以外,其他所有配件包括每个螺丝都不出厂门就能自行解决。随着制作机械化、自动化程度越来越高,他们现在仅用两个师傅就可替代原来的十个师傅,一天就可制作出好几百个笙斗,一个月完成两千把笙。如果是采用过去民间手工制作工艺,没有三百个人是完成不了这个数量的,而现在只需要八十个人。“原来一个工人二三百元钱,最多一千块钱,而现在最高四五千元。社会在进步,费用在提高,逼着你要不断改进工艺,否则就无法生存。”王泽爽说,“科学技术是一切生产力。只有靠科技含量,靠制作尖端的东西才能盈利。”
现在,王泽爽由最初制作17簧笙到制作21簧笙,再到逐渐能做24簧笙、26簧笙、36簧笙、37簧笙、42簧笙,还能制作排笙、抱笙、芦笙、转盘笙、葫芦笙。
“从挖掘民间的工艺,到为演奏家制作专业演奏的笙,没有我们不能做的。”从王泽爽的语气中,你能听出他的得意与自信。如今,王泽爽工厂的笙畅销于全国大部地区,形成了产销两旺的态势。
几年前,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笙专业委员会要举办一次全国比赛,会长希望王泽爽为比赛赞助100把笙作为比赛奖品。王泽爽答应了,他连夜组织工人加工制作,如期完成了一百把笙的加工。那次全国笙赛,也给王泽爽提供了一次全面接触全国笙界的老师和演奏家的机会,精艺乐器厂的知名度迅速提升。“这种宣传效果比任何广告宣传都好。”王泽爽通过那次公益赞助活动之后,产品订单如雪片般飞来,咨询电话应接不暇。
王泽爽成功了,问其成功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他说:要两条腿走路,要走民间与专业相结合的路。如果光走专业的道路,不会走很宽,光走民间的途径,路也非常窄。
解放初期和改革初期,都是以14簧笙和17簧笙为主,随着闫海登、胡天泉把笙的独奏搬上舞台,很多老师呕心沥血研究笙的发展,各地在14簧17簧笙的基础上,所研究的指法都各不相同,所以形成了很多不同指法的演奏流派,造成了笙的指法全国不统一的局面。王泽爽说,笙发展速度之所以慢,原因是每个老师都没有统一的演奏指法。订货时,每个老师的要求都不一样,因此他们必须根据老师订单的要求去做笙,这无形中也为他们的制作增加了难度。王泽爽不是以不变应万变,而是不断在变化,调整制作。
王泽爽也去各地采风,了解各地笙的不同形制、指法,做到心中有数。很多民间艺人来厂里定做,带来样板,王泽爽则会记下来,了解他是哪个地区的,使用的是哪种指法。去山东滕州鲁西南地区,他记下来那里的笙排列次序。一旦那个地区要定做笙,不来人他也知道他们要哪种笙。“不同流派的把位不下几十种,哪个老师、哪个地方按音孔位置不同,我都做到心中有数。”王泽爽说:每个老师都会给我影响,每种流派、演奏技巧、指法都有它的先进性。制作需要自己的思想,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要融会贯通。制作的笙要让每个演奏家、专业人士喜欢。我们要与演奏家紧密结合,因为演奏家能切身感受笙的优劣。王泽爽说:“制作家离开了演奏家不可能成功。”
王泽爽的精艺乐器厂是目前全国规模最大的制作笙的工厂,该厂承担全国笙市场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量。目前这里有三个车间:普及笙车间;专业笙车间;排笙、芦笙车间。
王泽爽由衷地感谢他的亲戚朋友,“刚起步时是最难的,他们不离不弃地支持我,甚至半年不开工资也不来问。但当他们成熟了之后,他们还帮我带工人。”
如今,跟王泽爽干了十七年的第一个工人还在第一线干着,没有技术工人离开他出去自己开作坊的。能留住员工的原因,主要是王泽爽采取了很多惠民措施:“我的做法比较超前,把利润下放到每一个人。”王泽爽称,工厂百分之八十的利润全部分下去了。
现在工厂有吸引力,当地很多年轻人都想来他的工厂上班。目前该厂形成了老、中、青三结合的形式,后备力量充裕,也不存在招工难的问题。
谈到乐器改良问题,王泽爽说:“簧片是我们自己提供的配方让厂家加工,在簧片的材质上,我们增加了簧片的韧性、密度,提高了簧片的稳定性。原来一两个月就变音,现在半年、一年都不变。”王泽爽表示仍要在笙的声音、稳定性、结构方面做进一步研究。也有演奏家向他提出一些改革意见,但苦于没有经费,王泽爽希望有关政府部门给予民营企业政策、经费方面的扶持,以利于他们在乐器改革、改良方面多做一些工作。
王泽爽现在担任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笙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他对笙的发展前景充满信心。他说,除了专业演出队伍外,民间吹笙的有一个庞大的队伍,东北二人转、山西二人台、山东吕剧、河北吹歌、河南豫剧等都离不开笙。“民间古曲、鼓乐队伍有十几把笙,河北某地有一个鼓乐队有三十几把笙,所以笙的市场太大了。”
俗话说,笙要“三分吹,七分养”。笙吹过一年之后声音发暗,需要“揭响”。揭响是民间的术语,就是在簧片上重新抹绿,这样笙的响亮的声音就会延续且保持得长久。
王泽爽的工厂已经创办了将近20年,他的思想与理念也在不断“揭响”。他正是采用先进的管理手段与经营模式培育着他的工厂,使一个北方最大的笙簧乐器厂充满了活力与创新的精神。王泽爽深知:惟有改良创新,才能使企业持久发展,活力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