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儿题外话(创作谈)

2014-05-29 02:12陈翀
阳光 2014年6期
关键词:炊事员稀粥工分

陈翀

去年的清明节,八十三岁的母亲离开了我们。一年多来,我一直没能从失去母亲的悲伤中挣脱出来。

母亲当年从周口西华县老家只身逃荒来到我们这个地方,嫁给我做官的父亲,原想这是美好生活的开始,没料到,却开启了她苦难的岁月。被媒人欺骗给人做了后妈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她婚后不久便遇到三年自然灾害,我父亲受到不公平的待遇,由乡主席改做化肥厂的炊事员,然后回乡务农。一个正直的人身上发生了这些事,打击是可想而知的。直至冤案平反那天,我父亲都把这一切看成一场噩梦。他精神上的萎靡是不言自明的。生活的重担几乎全部落到我母亲一个人的肩上。

我现在仍然清晰的记得,傍晚母亲在院子里拿饭勺扬稀粥的情景。在生活窘迫的那些年,她总是很早就做好了晚饭,为了让稀粥变得稠一点儿,总是用手里的勺子不住地扬着。开饭的时候,她又把馒头全分给了我们,自己却悄悄躲到厨房里去喝稀粥。

在农忙的时节,母亲拖着疲惫的双腿踏黑归来的一幕更是我永远无法抹掉的记忆。

有人说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是伟大的。我母亲却是最伟大的那一个。在凭工分吃饭的年代,她不像别人那样把孩子留下来挣工分,而是把我们统统送到学校去学知识。她常说,人没文化,脚下的路就不会长远。我们兄弟姐妹能有今日,可以说是站在母亲的肩头才触碰到了蓝天。

记得有一次,我问母亲嫁给父亲后悔过吗?她说原以为嫁个当官的能享点儿福,没想到却受了一辈子的罪,能不后悔啊?不过对于我父亲受到处理这件事,她没有任何怨气,反而心存感激,在她的认识中,如果不是父亲做那两年炊事员,或许我大哥的命都没有了。

有了诸多对母亲情感的积累和认识,就有了写《门的后面》这篇小说的冲动,也就有了范秋水这个人物。这篇小说写起来很顺利,因为有一个形象一直就在我的眼前,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在我的脑海里鲜活地存在着。

小说里的生活是残酷而冷峻的。这与我们看到的当下社会现实好像并不一样。特殊年代连基本的生存权利都得不到保障,更妄谈其他?在事关生存的问题上,活着永远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奢侈。因此,活下去就成了范秋水的最大人生目标。其实罪恶和高尚只有一步之遥,我们有时候不能武断地给出结论。所以,在她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中所作所想的,就显得顺理成章了。除坚守生存之外,她也多了一份对婚姻的固执,甚至不惜用两座院门作为监视的工具。从中透视出这一人物生动独特的个性,加重了她内心的疲惫,也完成了她对母亲这一传统形象的进一步颠覆。

说到小说创作,我突然想到了著名评论家雷达先生的话。他说,有必要重申文学性的要求,重申隽永的细节、鲜活的人物、可触摸的氛围、扑面的生活气息、绝妙的对话,从字里行间往外冒的情趣、理趣、幽默、哲思,这任何时候都是需要的,永不会过时。

至于《门的后面》写得怎样,一切留待读者去品读、评判。这就如同一个农民用心耕种之后,至于庄稼的长势如何,应交由路人去评说一样。在这里,我唯一想说的是,如果大家能从小说中读到一些警示,去思考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怎样才能够离我们更远一些,我们离幸福也就更近了一步。

最后,感谢《阳光》杂志对这篇小说的认可和礼遇。沐浴阳光,一切安好。此刻,我的内心温暖而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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