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潜先生说,儒家思想看似头绪纷繁,名谓不一,但其思想基础则在礼乐二字。他认为,儒家正是在乐与礼两个观念的基础上,建筑起一套伦理学、一套教育学与政治学,甚至一套宇宙哲学与宗教哲学。礼乐文明,是周公孔子以降,历代儒家的人文理想,儒家思想也正是围绕这两个主要问题展开。礼是序,乐是和;礼主敬,重在人为的节制,乐主和,重在任性自然。孔子认为人性有善有不善,故需要遵礼而行,使行为举措,壹皆合于规矩制度,直至外在的节制不再成为一种有形的束缚,性情完全自足,凡发乎性情者,必合于礼的规范。礼的精神内化到生命里头,就是乐的精神,就是个人修养的完成。朱光潜先生说,和谐是个人修养的胜境,无论从个人的心理机能还是整个社会的存续来看,最终都是以和谐为目的。一个幸福的人,其理智、情感、意志、欲念必然相安相和,内心和谐;一个幸福的社会,亦必然无争无怨,相安和谐,群策群力。他又指出,通向和、乐的胜境的路径是序、礼。“就一个人的内心说,思想要成一个融贯的系统,他必定有条理秩序,人格要成一个完美的有机体,知情意各种活动必须各安其位,各守其分。就一个社会来说,分子与分子要和而无争,他也必有制度法律,使每个人都遵照。”(朱光潜:《乐的精神与礼的精神——儒家思想系统的基础》,全集第九卷)
朱先生论礼乐精神,固已详备遍赅。儒家认为,有礼必有乐,有乐亦必有礼,礼乐不失其正,社会方得和谐。然自周公制礼作乐,后世狂躁拘牵之士,多失本旨,不明礼本,不知礼用。率性任自然之徒,以礼乐为人性的桎梏,激烈反对守礼;墨守不移之辈,以礼文为万世不易的宪章,不知权变。立场虽有不同,其偏颇之失,本无二致,都是不明白礼乐的本质,只看到礼乐的外在一面。
率性任自然者,是把放纵当作自由,把欲望理解成人性的全部,故认为礼乐之设,违背人性,不知《乐记》已云:“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通返)人道之正也。”人道之正,必其人理性、情感、意志、欲念各得其正,彼此相安,方当得一个“正”字。片面地追求欲望的放纵,是在人欲与人性之间划了等号,是把饮食男女之事,人之同于禽兽的那一部分天性,当作人性的全部。礼乐之施,原是根源于人性知、情、意、欲的分殊,使人性中的各个方面井然有序,和谐相安,执于人欲而拒绝礼的裁节、乐的和合,就像《乐记》所说的那样,“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是故强者胁弱,众者暴寡,智者诈愚,勇者苦怯,疾病不养,老幼孤独不得其所”。强者胁弱者,专制也;众者暴寡者,极权也;智者诈愚者,资本大鳄之掠夺平民也;勇者苦怯者,暴力犯罪也。中国自受启蒙运动之影响,打倒孔家店,否定礼乐,其产生的后果,古人却于二千年前就已预料到了。
此辈又不知儒家之礼,不是要禁欲,而是要节欲,不是要用人性中理性的一面打倒情感的一面,意志的一面消灭欲望的一面,却是要让天性的各个方面都能有合宜合度的发展,亦即《中庸》所谓的“尽其性”。其实,非但欲望的一面需要礼的裁节,即使是公认为美德的孝爱之心,也需要礼的裁节。比如儒家丧礼依与逝者亲缘关系的近远,分为斩衰、齐衰、缌麻、大功、小功五服,就是要节制人情,使不致哀伤过度,乃至损害身心健康,也不至不别亲疏,兼爱无差等。魏晋时名士阮籍,公开宣称“礼岂为我辈设也”,遭丧母,与人弈棋终局,饮酒二斗,呕血数升,当时人称其纯孝,实则过情伤身,非人子所宜。
墨守不移之徒,拘于礼文,不知礼文随时而渐变,唯有礼的精神实质,才是该执守的原则。林放问礼之本,孔子感慨说:“大哉问!”并具体答道:“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礼不是一套繁文缛节,而是依本性情,导人合群的行为准则。儒家之学,于礼最为看重,历代礼书篇幅更是浩繁。但时移势易,今天完全恢复古礼,既无可能,亦无必要。当代颇有一群传统文化爱好者,着汉服、行古冠礼,却不肯读书,忘了唯有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才是学习传统的不二法门。《中庸》上的这十个字,明末顾炎武表述为“博学于文、行己有耻”,其义揆一,是为君子之学,研习古典、诚己诚物的必由之径。
又如依古礼,“男尊女卑”,如果今天还有谁这样想,一定是脑子有问题。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使得男女的社会地位愈趋平等,使孔子生于今日,也必然不会发出“有妇人焉,九人而已”(《论语·泰伯》)这样的感慨。(周武王说自己有十位能治理天下的臣子,孔子说,武王十位人才之中还有一位妇人,实际上只有九个罢了。)礼乐必以仁作为价值旨归。故孔子云:“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以仁为旨归的礼乐,就不能去戕贼人性,强令人同于规范,而必须随时更化,使人性能充分自由地成长。故唯有明白古圣先王制礼作乐的用心所在,才会明白今天这个时代欠缺的是什么,又该从礼乐文明中汲取什么样的营养。
礼乐的精神实质,皆系于法地象天四字。《乐记》云:“乐由天作,礼以地制。”《白虎通》曰:“乐以象天,礼以法地。”(卷三《礼乐》)礼主节制,偏于静,故法地为阴;乐主运化,偏于动,故法天为阳。人乃天之所生,地之所养,而得与天地并为三才,靠的是什么呢?靠的就是人对天地的崇敬与仿效。天地有四时运行,生长敛藏,人于是有仁义之德;天地有序有和,人则须有礼乐。仁近于乐,义近于礼。《乐记》再三强调,“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乐由天作,礼由地制”,这是礼乐精神最重要的一点。儒家礼乐文明,不仅仅是一套伦理学、教育学,更是一套政治学。近人常说西方文明重法治,东方文明重人治,此说殆始自陈独秀。陈氏尝云:“西洋民族以法治为本位,以实利为本位;东洋民族以感情为本位,以虚文为本位。……浅见者自表面论之,每称以虚文感情为重者,为风俗淳厚之征;其实施之者多外饰厚情,内恒愤忌。以君子始,以小人终;受之者习为贪惰,自促其生以弱其群耳。以此为俗,何厚之有?以法治实利为重者,未尝无刻薄寡恩之嫌;然其结果,社会各人,不相依赖,人自为战,以独立之生计,成独立之人格,各守分际,不相侵渔。以小人始,以君子终;社会经济,亦因以厘然有叙。以此为俗,吾则以为淳厚之征也。即非淳厚也何伤?”(《东西民族根本思想之差异》)这种说法,徒然迎合不读书无见识的愤青,却经不起学理的推敲。是不知西方风俗之淳厚,皆有赖基督文明,天下绝无徒法而能臻治之国;又不知儒家重礼乐,但不绝排斥刑政,儒家所排斥的,是不讲礼乐而专任刑政。《乐记》云:“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极此处训为准,意思是礼乐刑政的准则都是一致的。是故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天下大治。传统的刑政,对于血亲复仇,每采宽容态度,如民国时侠女施剑翘刺杀孙传芳,最后得到国民政府的特赦,就体现了刑政对礼乐的尊重。“文革”时砸烂“公检法”,全靠人治的做法当然不足为训,但今日法律一依成文,缺少对礼乐文明的尊重,是否也该有所检讨呢?
礼乐既法天则地,则礼乐之序之和,不仅是一种人文精神,更是一种宗教精神。近世礼崩乐坏,学者每聚讼于儒教是否为一宗教,试看《乐记》云:“乐也者,施也,礼也者,报也。乐,乐其所自生,礼,反其所自始。乐章德,礼报情,反始也。”这不是在说儒教感恩施报的宗教情怀,又是在说什么呢?又云:“穷本知变,乐之情也。著诚去伪,礼之经也。礼乐偩天地之情,达神明之德,降兴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体,领君臣父子之节。是故大人举礼乐则天地将为昭焉。”这不是在说儒教法天则地,设神道以教百姓,又是在说什么呢?《荀子》曰:“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礼论》)这不是在说儒教的宗教形式,又是在说什么呢?《白虎通》云:“夫礼者,阴阳之际也,百事之会也,所以尊天地,傧鬼神,序上下,正人道也。”(卷三《礼乐》)这不是在说儒教的宗教功用,又是在说什么呢?
礼乐存而儒教在,礼乐废而儒教没,礼乐是儒教的具体表现形式。故礼不仅是针对个人、家庭、宗族、国家的行为规范,更是天下之达道,是判断政权是否合法的根本标准。正如欧洲中世纪国王要经过教皇的册封,才算拥有合法性,古典中国的政权,亦必合于礼乐之道,方算得上是正统。倘谓中世纪欧洲为君权神授,古典中国就是君权礼授。礼乐虽为人道而实仿自天地之道,中国历史上,除了焚书坑儒的秦始皇,以及始终是流寇本色的黄巢、张献忠辈,几乎没有帝王敢公然否定礼乐文明,因为否定礼乐文明,也就意味着否定了天道。反过来说,凡是敢于公然蔑视、侮辱礼乐的君主,一定是欲与天公比高的极权之暴君,横虐之独夫,亦必将遗臭万年。
礼法地,地有坤顺之象,故礼主敬。《白虎通》云:“礼所揖让何?所以尊人自损也。揖让则不争。《论语》曰:‘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故‘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谦谦君子,利涉大川。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屈己敬人,君子之心。故孔子曰:‘为礼不敬,吾何以观之哉?”(卷三《礼乐》)礼主于敬,儒家尤其强调君主、在上位者要守礼,要以贵下贱,屈己敬人。礼不是对人性的束缚,而是对居上位者权力的限制。明乎此,便可知道孔子著《春秋》,何以常以违礼责诸人。孔子是要为万世立极,确定美政善政的标准,这正是礼乐文明在政治领域的终极意义所在。
因地力有限,不能尽遂人之所欲,故礼必尚节制。荀子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无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不必穷乎物,物不必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礼论》)西方启蒙运动以来,培根一派学者认为,只有最大限度地发展生产力,最大限度地满足人类的物质需求,人类才能得到完全的幸福。这种思想至今信膺者众,却不知资源有尽,人欲无穷,以有尽逐无穷,殆矣!只是到了二十世纪初,才有美国大哲欧文·白璧德,起而驳论培根之说,以为人类幸福之根源,在于“节制的道德”,是为新人文主义,衡其论说,与儒家思想初无二致。
礼之节,则不仅要制人欲,也要平人情。凌廷堪云:“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五者皆吾性所固有者也。圣人知其然也,因父子之道而制为士冠之礼;因君臣之道而制为聘觐之礼,因夫妇之道而制为士昏之礼;因长幼之道而制为乡饮酒之礼;因朋友之道而制为士相见之礼。”(《校礼堂文集·复礼上》)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伦,本皆出于人情。唯情之为物,感于物而动,不能无过无不及。过者溢于情,逾于分,不及者凉薄淡漠,则必需要礼以裁节之,导之归乎中正。这一裁节,不是要戕贼人的生机,而是让生机更活泼泼地,性情更好地发育成长。故裁节是为了长养。荀子明白了当地说:“礼者,养也。”打比方来说,假如人是花卉,礼就是对花卉的修剪工夫,经过精心修剪后的花卉,一定会长得更健康,更繁茂,开出的花也更加美丽。
礼的精神在于节而不在于禁,这个节,有一个隐含的标准,就是在人类集体生活中所归纳出来的中道。《白虎通》云:“礼贵忠(通中)何?礼者,盛不足,节有馀。使丰年不奢,凶年不俭,贫富不相悬也。”今日片面追求GDP,致令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正因不知以礼裁节之过。《大学》云:“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絜矩之道也不仅是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还要向隐含的前提中道看齐。近年中国很多城市不再禁止春节期间燃放烟花爆竹,但反对者甚众。为担心政府重启禁令,竟有以儒生自诩者说燃放烟花爆竹是信仰,不可侵犯。也即是说,不管你是否需要清静,需要睡眠,也得忍受像一场小型战争的噪音。这样的“儒”不知道儒家的信仰必须齐以礼乐,礼的精神贵乎中道,首先要保护人的基本自由,也就是健康和睡眠的自由。烟花爆竹本为禳鬼的楚俗,从来就不属于儒家礼的范畴,只是古人认为,烟花爆竹算不上什么恶俗、淫俗,听任自然罢了。然而今天火药的威力愈来愈强,造出的烟花爆竹愈来愈响,这还不算,在高楼大厦林立的城市中燃放,回响激荡,震骇人心,此起彼伏,整夜不休,春节变成令人闻之色变的受难节。自礼必合于中道的原则而论,当然应该坚决禁止。不能以“你有你要睡觉的自由,我也有我追求宣泄的自由”为燃放烟花爆竹辩护,因为前者是礼所要保证的基本自由,后者是礼要防范的淫泆之行。
礼还有分别之义。何谓别?荀子说是“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者也”(《礼论》)。自孔子开始,儒家讲贵贱,讲君子小人之辨,多数时候就不再是出身的概念,而是品格的概念。小人对君子并无人身依附关系,君子也不能对小人生杀予夺。这种等级制,是对君子的学问品行提出特别要求的等级制,也是最为温和、最没有坏处的等级制。秦汉以后,中国整体而言是士农工商并存的四民社会,读书人在社会上地位最高,但也承担最重的道德责任。同时,士这一阶层本来就是从农工商中产生,一般而言,成年男性只要努力读书,总有进入大人君子阶层的希望。士与其他三民本非对立阶层,而且阶层之间,又可以自由流动,试问有正常心智的人为什么要反对这种等级制呢?礼以刑不上大夫,故凡功名在身者,非经学官革去功名,不得以刑加其身,这种细节体现了对读书人的尊重。平等主义者当然可以猛烈攻击说,这是一种特权,允宜扫荡净尽,不知正因此种“特权”的存在,崇尚知识文化、崇尚士君子的品行,才成为社会的主流思潮,整个社会也才能呈现出蓬勃向上的风貌。况且,这种“特权”只要你肯读书,能通过科举考试,就必然可以获得,天下还有比这更加公平的“特权”吗?1905年诏废科举,取消科举取士制度,读书人不再享有士的地位,贵贱无等,当然就要攘臂高呼,进而全盘否定传统文化,直至鼓吹暴民政治了。近代民主社会崇信人人平等之说,否定精英,否定知识的价值,遂至倡优之辈,领风骚于一世,硕学覃思者,反成异端,甚至倡导师生平等之说,否定尊师重道,这样的社会,难道真的值得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们向往吗?故礼必以贵贱为文,天下从之者治,不从者乱,清季之事,殷鉴不远耳。长幼有差,则人皆知尊长爱幼。贫富轻重皆有称,则各依其财力有其当行之礼,也能各安其生,不致出现盲目仇富的民粹主义思潮,不致整个社会坐到一个大火药桶上。
乐法天,天行健不息,重在运化,故乐主和,以和气周流,达于万物者为尚。荀子曰:“夫乐(yuè)者,乐(lè)也。人情之所必不免也。故人不能无乐(yuè)。”(《乐论》)乐既是人情之所必须,则乐之感人也最深。小焉可以动人心志,大焉可以移风易俗。乐既主于和,则能齐礼之别,令上下贵贱,各得其同。《乐记》云:“乐(yuè)者,乐(lè)也。君子乐(lè)得其道,小人乐(lè)得其欲。”正可见乐的精神,是要和同上下贵贱的。孔子说:“乐在宗庙之中,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乐记》有此语,《白虎通》以为孔子所云,当时必有所据。)儒家礼的精神,虽强调贵贱之等,长幼之差,然而贵贱长幼之序,本非敌对关系,更因人情之所共有的乐和同起来。这种主张和合而不主张斗争的哲学,大概更适合人类社会的存续。
为乐须尚雅,雅即古正之道。声音之道,发诸人心,乐的尚雅,即人心的向雅,人心对古正之道的企慕。近代黄节《阮步兵咏怀诗注》自叙云:“夫雅废国微,谓无人服雅而国将绝尔。国积人而成者,人之所以为人之道既废,国焉得而不绝?”人之所以为人之道,即在仰慕古道、见贤思齐的精神,假使人人自甘堕落,再无仰止古昔文化高峰之心,国家社会,都不会有好的发展。
乐动于内,而礼动于外。礼侧重行为的规范,而乐侧重人心的感化。二者相较,乐更基本也更高明。故《乐记》云:“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lè)。乐(lè)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子谅,依朱熹说当读为慈良,然则易直子谅之心,即平和正直慈爱善良之心。乐之功用,岂非大哉?
黄老一派的学者,因为要维护最高统治者的权力,不愿受礼的束缚,不愿老百姓因礼乐之施设而聪明睿智,故反对礼乐;墨家因要发动群氓政治,建立起平等主义的乌托邦,也反对礼乐。以此可见,礼乐文明,在专制者、极权者那里,都不会受到欢迎,但正因礼乐文明的长期存在,我们曾经有过淳厚的风气,敦朴的人民。
徐晋如,学者,现居深圳。主要著作有《高贵的宿命——一个文化遗民的恤和爱》、《缀石轩论诗杂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