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刚
独自旅行,或缘由公务,与一座陌生城市交集,生活数日,哪怕片刻,断是一种奇妙而惬意的体验。说陌生,也未必。城市的名字、地标、交通、美食、人文,出发前或许已做足功课,默念、遐想了无数次,已然熟悉。只是并未涉足,未亲密接触,而依旧陌生罢了。
当期待的心由悬紧到落地,双脚踏上那方土地,自己便已属于那座城。虽然,注定只是过客,却也拥有短暂的归属。那次去西安,一下火车,我便深深吸了口似乎融着羊肉泡馍香味的空气,兴奋地喊了一嗓子:西安,我来了!伸开双臂,作拥抱状,激动而陶醉。那一刻,火车如是时光老人,带我穿越到古老、时尚的西安城,转眼即成西安人。
宾馆是在那座城临时的家。即便是各地都惊人雷同的房间,我也愿从细微处寻找陌生的地域元素。当地的茶包、果品,广告标识、电视频道,服务生的着装、方言、谈吐,都会撩起我入住猎奇的房间。哪怕,只饮一杯水,也能从或寡涩或甘甜的滋味中,感受到这座城的气质。
经常出门的人,最津津乐道的便是各地美食。“吃遍天下美食”的吃货、行者、导游,着实令人羡慕,总感觉不枉此生。于是,到一座城,我会刻意专挑街巷小吃店、路边大排档,与当地百姓或过往游客一起,不顾吃相、不顾饭量地饱餐一顿,吃个酣畅淋漓、满口流香。
保定的驴肉火烧、北京的炸酱面、桂林的米粉、西安的酿皮、山西的刀削面、长沙火宫殿的毛家红烧肉、杭州宋城的臭豆腐、安徽屯溪老街的“汪一挑”馄饨……吃过才知,在那座城、那条街;听着方言土语,闻着满巷悠香,吃着当地名吃,周遭虽嘈杂、零乱,但心却宁静、闲淡;吃到胃里、记在心里的,才是正宗地道的“那个味儿”,犹如在品尝、咀嚼一种风情、一种文化。只一顿,便可记住一座城。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景,陌生的你、我、他。那一刻,与真实的自己相遇;虽孤独,却享受。
乘坐公交,倏然与一车人片刻相聚,互不相识,却融为一体;片刻,却又离散,甚至永世不再得见。那么近、那么远的分秒转换,每每想来都颇感神奇。最爱在陌生城市街头漫步,没有目的地,就那样走着。任陌生的街景、行人,匆匆闪过,不留一点记忆,只知道我曾来过,曾亲近过一座城。
走在街上,或许会有同样的外地人,把你当成本地人,问东问西;你的一脸茫然,还对方一脸茫然,既而相视一笑,各奔东西。靠在一张长椅上,兀自发呆;或许会有一人不请自来与你同坐,甚至主动与你亲切攀谈。大可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与陌生人毫无介蒂地聊聊这座城或者彼此的故事,不失为一种善意的传递,交到一位朋友也不无可能。
我的一位朋友,便是在陌生的城市,应陌生的她之请求为她拍了张照,便结下了一段姻缘。虽如电影般不甚真实,但却真真地发生在朋友身上。我也曾在陌生的城市街头晃悠,期待逢着一位让我拍照或能够搭讪的姑娘,可遗憾的是从未有过这么一段浪漫的邂逅,不由感叹:路过一座城,遇见一个人谈何容易。但,这种感觉很是让我迷恋。
到一座城,其实是在验证一种记忆;对,这就是书中、电视中提到的那条街、那小吃,让那座城趋于真实。同时,也在丰富一种记忆;哦,原来还有未曾想到的这片景、这件事,让那座城趋于成熟和丰满。
诚然,我的品味仅是浅尝而已,难有机会真正融入其中。即便是浅尝一座城,也可在心中铭记,逐渐筑起美妙、多彩的记忆城堡。明天,我又要背起行囊,向另一座城出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