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叙述(创作谈)

2014-05-19 01:45王开
星火 2014年4期
关键词:小凯中国作协村子

□王开

隐秘的叙述(创作谈)

□王开

王开,女,中国作协会员,辽宁省作协理事、签约作家。曾获二○一二年辽宁文学奖散文奖,散文作品《从浑河到辽河》获二○一三年中国作协少数民族作家重点作品扶持项目。

说实在的,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回想我的村庄,甚至刻意从记忆中驱逐它,企图连根挖掉,就此忘了那些污浊和愚昧。但是,多年以来,真正的状况与我所期望的刚好相反,村子里的事,村子里的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直盘踞在我心里,未曾稍离。欺负我的红梅,被蛇附体的男孩小凯,吊死的吴大爷,奸污女人的花脸支书,阻拦父亲卖蒿子给祖母发丧的村会计等等,都给我的童年抹上一层阴影。再后来,不断传入我耳朵的消息,是村里长了几十年上百年的树给砍了,没砍的卖了,村外那条清亮的河水已经快要干涸,还有村长贿选贪污,精壮劳力外出打工,土地没人耕种,村子空了……生养我的村庄,简直就是为了虐我的心存在的,我不是讨厌它,是恨它,恨得我从不提它的名字。

村庄让我的日子常年不好过,把我折磨得疲惫不堪,我发现我就是那只叫孙大圣的毛猴儿,哪怕一筋头翻出十万八千里,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是每次我一坐下来写作,它们立刻如影随形地跟上,众多的脸,众多的事,搅得脑子乱哄哄。为避其扰,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专门写历史文化散文,这样,它们就挤不进来了。我很得意如此情形,对自己说,你看,这多好,让那些该死的滚远点儿吧。

但有一天我忽然警醒,追问另一个我,你这种痛恨能否视为一种牵挂?你将村庄像放老唱片似的一遍一遍地听,恶心它,咒骂它,难道没有暗含希冀?不然的话,它为什么让你那么切齿?有时候,爱是通过恨的方式表现的,如同两个相恋已久的人,因为缠绵太多,反而容易招致决裂。寻思过来这一点,我不再躲闪,觉着应该正视村子的一切发生,于是,我鼓起勇气写渴望办低保的二姨,写出门打工有了外遇的年轻媳妇,我知道,村里人千方百计想办个低保,因为他们的养老钱每月只有五十五元。年轻媳妇在外面搞人,因为她们受不了感情上的寂寞,而留守在家的男人,何尝不是忍受着性压抑……

这便是我写《熄火》的动因,它让我疼,直到现在,我心里还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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