瑙莱坞:非洲电影梦工厂

2014-05-15 00:26唐瑶瑶
看世界 2014年9期
关键词:尼日利亚好莱坞非洲

唐瑶瑶

也许你没有听过“瑙莱坞”,也没有看过非洲电影,但你一定知道今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为奴十二年》。影片中的男主角所罗门·诺萨普(Solomon Northup)的饰演者切瓦特·埃加福特 (Chiwetel Ejiofor),就是尼日利亚裔英国演员。在拍摄《为奴十二年》期间,他也参与拍摄了瑙莱坞电影《半个黄日》(Half of a Yellow Sun)。这部上映于去年多伦多电影节的瑙莱坞影片耗资800万美元,是瑙莱坞史上最昂贵的电影,还不及好莱坞一部大片的拍摄预算。

虽然男主角一样,《半个黄日》的关注度却远远低于《为奴十二年》,后者在豆瓣网上有近3.7万人评分,而前者在豆瓣网和国内各大电影网上的评分人数和标记“看过”的人数均为0。当然,《为奴十二年》还有奥斯卡这个大boss“加持”。瑙莱坞在国际市场上“不为人知”的原因,却不仅仅是“没拿奖”这么表面。“没拿奖”除了意味着影片不“主流”,还意味着“叫好不叫座”或者“叫座不叫好”,瑙莱坞显然是最后一种。

而这里的“叫座”,只针对尼日利亚乃至整个非洲大陆上的观众——在好莱坞电影中,黑人常常是一出场就被枪杀的对象,黑人总是作为“犯罪”和“地位低下”的代表,因此对于大多数尼日利亚青年来说,瑙莱坞这种表现黑人“阳光”、“风趣”一面的电影才是最为他们所钟爱的。还包括些许散布在欧美国家的非裔人——当地的非洲商店,甚至理发店、电玩城总有这些电影碟片供他们以聊慰乡愁。

“来!向世界展示你有什么创意,然后看着它成长为伟大的东西!”

1992年,尼日利亚制作发行的电视剧《生存枷锁》大受欢迎,尼日利亚影视业迅速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电影产业,被称为“瑙莱坞”(Nollywood),与美国电影“好莱坞”、印度电影“宝莱坞”三足鼎立。

如今,瑙莱坞一年推出约2000部电影,许多影星经常一天要奔跑于多个剧组之间。瑙莱坞的生产模式很特别,为了节省成本,他们摒弃了传统的电影院公映的途径,而是烧录成VCD或DVD光盘,包装、拷贝后在各大主要城市发行。人们可以在商店、街边甚至农贸市场上买到光盘,售价在2-3美元之间。拍摄成本也很低,一部好莱坞大片平均需要1亿美元的预算,大片需要1-2年的拍摄时间,而拍一部瑙莱坞影片通常不超过2万美元,一台摄像机,一周就可以拍完。电影的筹备过程也很简单,如果电影公司觉得剧本还不错,就可以开始计算成本,然后找个“拍片的”就可以开工,后期制作往往一台普通台式电脑就能完成。尼日利亚也不是没有拍过战争大片,但那些仿好莱坞大片的高成本投入路线,已经在上个世纪60、70年代宣告失败。该国电影人对外宣称的理由之一是:“我们已经历过太多的战争。”

蓬勃发展的瑙莱坞影视业为尼日利亚创造了上百万的工作岗位和对年轻演员而言梦寐以求的成名机会。电影公司在网站、街道墙面,到处打出各种招募广告:“我们正朝着梦想,我们将做到这一点。加入我们,享受什么是艺术产业,我们相信神的恩典是要带我们去某个地方!”或者是:“来!向世界展示你有什么创意,然后看着它成长为伟大的东西!”低成本的电影当然不会有很高的片酬,《关闭的门背后2》中的男主角理查德·墨菲是瑙莱坞要价最高的演员,片酬也不过1万欧元,而一个普通演员一天的片酬很可能就是1-2部电影光盘的价钱,但“一夜成名”的巨大诱惑仍让来自尼日利亚全国甚至非洲各地的年轻人蜂拥而至。

瑙莱坞真正进军国际市场是在去年的电影周上。紧随着戛纳电影节之后,瑙莱坞电影周在法国巴黎的阿尔奎恩剧院举行,成为瑙莱坞开始注重非洲之外的国际市场的强烈信号。此前,瑙莱坞电视台已经在法国开播,颇具非洲特色的歌舞及故事吸引了不少法国观众,但因为瑙莱坞在国际上的宣传力度始终欠些火候,电影周主办方表示,希望能借力戛纳电影节的国际影响来逐步打入法国的主流市场。

蒸蒸日上的瑙莱坞电影市场,也面临着和世界上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电影业一样的问题:盗版猖獗,尼日利亚人的词典里压根儿就没有“版权保护”这个词。这跟尼日利亚的经济休戚相关。尼日利亚有1.7亿人口,70%的居民每天生活费不到1美元,每张售价在2-3美元的正版光盘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稍显奢侈,更别提花6.6美元上电影院看一场电影。因此尼日利亚的电影院寥寥无几,有些仅仅是一间简陋的屋子里放着一台放映机。人们主要通过租赁或者购买盗版碟看电影。据了解,尼日利亚有超过50万个家庭电影录像带发行租赁俱乐部,产业规模超过27.5亿美元。

即便盗版猖獗,每部瑙莱坞电影的投资回报仍能达到成本的10倍。除了用极低制作成本抵消盗版损失、与有限电视的合约、DVD的销售这些传统的赚钱方式之外,在网站放映前投入广告获取收入也成为一种流行的办法。2010年成立的iROKO公司在视频网站已经攻占城池的形势下,选择直接与YouTube、iTunes、Dailymotion等著名的视频网站合作,最大程度地吸引点击率,仅出售播放电影前的15-20秒的广告空间,iROKO一个月就能获得100万美元的广告收入。

对于大部分瑙莱坞电影公司来说,最大的困境还是来自于钱的压力,没有银行愿意给他们的电影投资。尼日利亚导演保罗·阿佩尔在一次电视访问中说,“每天都在拍片子,但是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是能不能取得拍电影的资金。”银行的理由是,尼日利亚电影没有一个好的产业结构,与这样的行业合作,“太难了,”尼日利亚某银行业务拓展经理在一次媒体采访中透露:“这一行骗子太多了,我们坚持要等到产业结构成型了才能松口。”

“等我们到了成年,当初那些批评我们的人将会反过来向我们学习”

好比韩剧中的家庭场景拍摄地总是在“高大上”的别墅,瑙莱坞的电影也有一套“起居室”。刷了彩漆的墙、朴素纹路的窗帘、敦实的黑沙发、小碎花的床单,就是起居室场景的“标配”,这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和成就的家庭。如果还能有玻璃餐桌和平板电视,那更是尼日利亚版“都教授”级别的身份象征了。

镜头前的尼日利亚演员表情动作夸张滑稽,情感十足,这或许得益于尼日利亚人天生有着“富有表现力的文化”,大城市的街道随时都是舞台,“在这里,演员善于表达双眼噙满泪水的情绪是一种优势,如果你不能马上哭出来,就会被视为一个不合格的演员。”尼日利亚演员理查德·达米约说。

电影评论家多数认为,尼日利亚电影业的发展始于1992年的《生存枷锁》。这部片子的巫魔风格后来成为了瑙莱坞的主流,之后,瑙莱坞电影大多传达的是行善会得好报、作恶终受惩罚这样惩恶扬善的价值观,比如贫穷人家离奇发财、花心丈夫阳具萎缩、情敌变疯变瞎等等,这样的主题虽然在外人看来荒诞不经甚至有些低俗,但由于贴近非洲人民的生活和信仰,在当地有着非常广泛的受众基础。而巫魔色彩并没有因此成为一种价值导向,“普通人就是想看看那些东西后面究竟藏着什么……我们也没有美化它,就是让人们坐下来想想,开拓一下思路,”《生存枷锁》的制片人奥冈约佛尔说,“看过那种电影后,好多人都不再信这些巫魔了。”

那些宣扬个人英雄主义、美国式神话的好莱坞式大片,反而不被非洲人民所推崇,他们厌恶那种“大而空”的价值观,也厌倦被西方电影打上“贫穷”、“落后”、“艾滋病”、“为奴的民族”等烙印。他们渴望土生土长的“正能量”,能够承载非洲人民生活和审美的经验。正如尼日利亚电影公司总裁阿福拉比·阿德桑亚说的那样:“所有这些作品中都有一个道德背景,能够引导观众分辨是非。”这些“道德因素”蕴含着极为深厚的部落或民族文化积淀,是异于好莱坞和宝莱坞之外“第三极”的魅力所在。还有一小部分电影并没有很完美的结局,尼日利亚著名导演奥杜瓦·伊马森有句话说得好:“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们又何必去掩饰?”这种不完美也得到了尼日利亚人的认可。

虽然号称是世界“第三极”电影产业,但是瑙莱坞电影的国际关注度还是很低,也很少能够参加那些著名的国际电影节,起步晚、当地经济文化水平较低成为其主要制约因素。但尼日利亚的电影人仍抱有极大的信心。《生存枷锁》的制片人奥冈约佛尔曾经用“孩子”来形容尼日利亚电影业:“既然他还是个孩子,那他就不是个青年。等我们到了成年,当初那些批评我们的人将会反过来向我们学习。”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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