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约集约用地是经济持续发展的必经之路——节约集约用地基本理论问题探讨之二

■ 郑新奇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土地科学技术学院，北京 100083）

节约集约用地是经济持续发展的必经之路
——节约集约用地基本理论问题探讨之二

■ 郑新奇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土地科学技术学院，北京 100083）

社会经济发展是波动中持续增长的。在持续增长过程中，随着人口增加必然导致资源短缺，资源短缺导致价格上涨，价格上涨导致节约集约利用资源，这是人类社会发展演化的基本规律。这些变化是经济发展使资本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才发生，并促使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分析国外经验，认为启动节约集约行动，推动发展方式转变的人均GNP的临界值是5000美元左右（约人民币三万多元），并进一步针对中国的情况，提出应该采用由东部到西部梯度推动节约集约用地工作，实行差别化节约集约用地策略。

经济持续发展；节约集约用地；资本积累；梯度推进

建国60多年，尤其是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经济总量已经位居全球第二。但是，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方式一直是困扰我国经济继续发展的瓶颈。我国从朱镕基总理时代就开始进行结构调整，至今的李克强经济学中的“克强区间”论，都在致力于稳定物价和就业的同时调结构与促发展。在这个大背景下，节约集约用地成了国土资源部在“克强区间”内的一个重要抓手，也可能是新型城镇化的重要政策落地突破口。

“21世纪谁来养活中国”[1]的诅咒仍然在我们头顶游荡。粮食安全、生存安全等被提到议事日程，耕地保护、节约用地成为我国最严格的土地管理制度，也成为学者和政府管理者研究和关注的热点问题。仔细思考这个热点问题，发现土地利用方式的转变，其实是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脱离了经济发展这个大背景只说用地问题，就显得是无本之木了。实际上，节约集约用地就是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这个大舞台上的一个情景剧。

1 节约集约用地是经济发展进程的必然环节

实现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是我国到2020年奋斗目标之一。这种增长方式不同于我国历史上已经呈现的增长方式，它是已发达国家普遍靠之发达但在我国尚未实践的一种增长方式。因此，从理论上对集约型经济增长方式进行深入的研究，无疑对节约集约用地具有明显的现实意义。

如果从1956年孙冶方发表《把计划和统计放在价值规律的基础上》[2]一文算起，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主张在我国已有50多年的历史了。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50多年过去了，实际的客观效果距良好的主观愿望尚有相当的距离。近些年，政府和学术界关于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关注程度之高几乎是空前的。这种高关注度带来了制度和政策的跟进与强化，其中实施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和节约用地制度就是其中的凸显部分。节约与集约用地在我国人多地少矛盾日益突出的背景下也已经显化发展了将近14年，有人还将节约与集约用地变成经济发展重要抓手，甚至是统领土地资源管理的核心工作。目前看，这些活动（比如进行开发区土地集约利用评价、城市建设用地节约集约利用评价、节约集约用地示范县评选、节约集约用地八项制度等）虽然取得了明显效果，但是笔者感觉这些活动还没有触摸到问题的实质。

从世界范围看，经济增长方式的演化过程有这样的现象或规律性：设ML为物质生产要素投入数量的增加在经济增长中的贡献份额，TM为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在经济增长中的贡献份额，则有：(1)高度粗放经济增长方式（ML＞80%，TM＜20%）；(2)粗放主导型经济增长方式（ML＞60%，TM＜40%）；(3)转变方式期经济增长方式（ML=TM=±50%）；(4)集约主导型经济增长方式（ML＜40%，TM＞60%）；(5)高度集约型经济增长方式（ML＜20%，TM＞80%）。

由此可知，经济增长方式是与一定经济发展阶段相适应的。集约型增长方式的主要特征可表述为：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技术创新、资本积累、劳动技能提高、资源替代、规模经济等因素形成的动力所推动。人类经济发展的历史证明，在既定的物质生产要素（主要是土地、物质资本和劳动）投入数量的前提下，要素生产力的提高主要依靠技术和管理的发展与优化，并通过物质要素的显化得到实现。基于这样的思考，经济增长的源泉也可以表示为：经济增长=（技术和管理）×（资源、资本和劳动）。由此可知，技术和管理决定了由土地、资本和劳动所构成的物质要素生产水平，从而决定了经济增长类型。如果技术和管理系数是零，则生产力或经济增长只能为零，犹如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土地只是一片荒地。相反，如果物质要素的数量并不多，但是技术和管理的系数非常高，则可能会形成很高的生产力，推动经济增长。因此，在经济增长中技术和管理等非物质因素所起的作用越大，越能体现出集约式经济的特征，反之则越体现出粗放式经济的特征。

发达国家或地区的发展历史表明，随着科技进步、产业结构升级、社会分工的发展，特别是知识经济、信息社会的到来，生产要素的投入量在经济增长中的贡献份额会逐步下降，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在经济增长中的贡献份额会逐步上升，演化到一定阶段，经济增长方式从集约主导型转变为完全集约型。这种现象反映了一个规律：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形态由低级到高级的转变过程，必然要求经济增长方式实现从粗放到完全集约型的转变。这也是我国几十年来一直力争实现的发展目标。

由此我们可以推断，集约化实际上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是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是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增函数。土地作为集约化发展的重要内容之一，在不同社会经济发展阶段起着不同的作用。这犹如一个大舞台上的情景剧一样，节约集约用地在不同的社会经济发展阶段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2 节约集约用地是资本积累到一定水平的必然选择

任何经济体在其发展初期都是粗放式的。突出特点就是其经济增长是依靠生产要素投入的增加来实现，而不是依靠技术、管理方式的进步。麦克尔·波特提出的经济增长4阶段驱动理论，前两个阶段（要素驱动、投资驱动）属于相对粗放的经济形态，到了创新驱动阶段以后经济发展才进入集约式增长状态。所谓的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就是调整驱动经济增长的要素及其组合状况。也就是说，节约与集约用地制度应发力于资本积累到一定水平。

国土资源部2012年颁布了我国节约集约用地制度框架体系，重点建立健全以下八项节约集约用地制度：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管控、土地利用计划调节、建设用地使用标准、土地资源市场配置、节约集约用地鼓励政策、土地利用监测监管、土地利用评价考核、着力构建“党委领导、政府负责、部门协同、公众参与、上下联动”的共同责任等制度。这些制度虽然都是好制度，但是也存在“钱穆制度陷阱”的嫌疑。我们之前的很多制度的颁布实施，其实缺乏严格的制度考察和监督。当然，其中一个方面就是忽视了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历史借鉴和发达国家或地区的经验，出现了这些制度与其他制度之间以及这些制度本身涉及的内容之间的深层次问题，如八项制度虽然是这些年节约集约用地经验的总结，但这些制度之间缺乏形成合力的机制，也缺乏对这些制度涉及内容的深层次理论问题的研究和解析，于是算得上是创新的八项制度，却不能真正发力，发合力，发长效力。

集约型经济增长方式通常呈现为由单项到综合、由局部到整体、由高度粗放型向高度集约型的发展过程。国际上的一些发达国家或地区，大致也经历了这个阶段。美国大致在20世纪50年代，原联邦德国在60年代，英国、法国、日本大约在70年代，中国香港、台湾，还有韩国等在80年代到90年代，初步实现了由粗放型到集约型增长的转变，显著提升了国际竞争力。前苏联在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虽然经济发展速度很快，但发展质量不高。20世纪60年代进行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大讨论，但是直到前苏联解体也没有实现转变。这里面有个积累的问题。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或地区在实现集约化转变之前，其经济体已经取得了较高的经济发展水平，资本积累水平也达到相当规模，而这些成就正是依靠粗放式增长取得的。工业化国家或地区经济增长方式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存在着密切的相关性。如新加坡、香港经济增长方式发生转变时，人均GNP分别为5240美元和5100美元，台湾在经济增长方式转变时的人均GNP是5300美元，韩国是5400美元[3]。由此可见，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经济发展到较高水平，然后才是增长方式的转变，而这种转变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前苏联的经济增长方式没有实现转变主要是因为其经济发展没有达到较高的水平（人均GNP小于5000美元），即使当时很多学者进行了充分的理论研究，但因资本积累不够没有实现真正的转变[4]。只有经济发展以及资本积累的高水平才能实现增长方式的转变。（见图1）

3 节约集约用地由局部到全局梯度推进

我们明晰了节约与集约用地是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才能发力的一种土地利用方式，那么，就要对全国进行差别化的经济发展水平识别，比如应针对东部快速发展区、东北振兴区、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等不同发展类型区选择不同的节约集约用地策略。如果在西部地区开展节约集约用地工作，也会完成任务，但不能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真正转变，因为这些地区的基本积累还没有达到一定水平（人均GNP大于5000美元）。地处东部的地区，经济发展快，资本积累多，建设用地比重大，在这里进行节约集约行动取得的效果会更明显。

图1 中国经济发展与节约集约用地演变示意图

总之，节约集约用地虽然已经成为国家最严格的土地管理制度之一，但是如何将其落到实处，使其好政策真正发挥好效果，仍然需要进行基本理论的思考，以指导更好地行动。

[1]莱斯特·布朗.谁来养活中国[J].经济与信息,1995(9)：48-50.

[2]孙冶方.把计划和统计放在价值规律的基础上[J].经济研究,1956(6)：30-38.

[3]陈自芳.构建集约型经济体系[M].北京：人民出版社, 2012：29-30.

[4]章良猷.前苏联学者关于集约型经济增长的若干理论问题的争论[J].经济研究,1996(8)：3-12.

Economical Intensive Land Use is the Path to Sustained Economic Development—Discussion on the Basic Theoretical Issues of Economical Intensive Land Use

ZHENG Xinqi
(School of Land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hina University of Geosciences, Beijing 100083)

Social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s sustained growth with fuctuations. In the process of continuous growth, population increase will inevitably lead to shortage of resources; the shortage of resources will probably drive prices up; and rising price will force people to use resources economically and intensively. This is the basic rule of evolution of human society development. The changes have taken place when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to make capital accumulation to a certain extent, which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pattern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Through analysis of foreign experience, 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e marginal value of per-capita GNP for starting the economical and intensive operations and accelerating the transformation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patterns is about $5000 (about RMB thirty thousand Yuan). Following from this, especially, to China, this paper suggests that we should choose the gradient advance mode to promote the economical and intensive land use from east to west, and implement differentiation economical and intensive land use strategy.

sustainable economic development; economical and intensive land use; capital accumulation; gradient propulsion

F301.0；F062.1

C

1672-6995（2014）05-0009-03

2014-02-28；

2014-03-19

郑新奇（1963-），男，河南省伊川县人，中国地质大学（北京）教授、博士生导师，工学博士，主要从事GIS开发与应用、土地评价与规划、集约用地、空间数据挖掘、复杂系统仿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