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德黑兰》 好莱坞重塑国家形象

2014-04-29 16:37高玉霞
世界文化 2014年1期
关键词:门德斯人质德黑兰

高玉霞

电影与国家形象:唇亡齿寒

在全球化的今天,国家形象不仅只是一个国家的民众通过现实生活取得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成就所体现出来的,而且是这个国家通过各种传媒、文艺作品尤其是电影“重塑”出来的。20世纪20年代,美国电影同业公会在一份致白宫的备忘录中明确表示:“电影可以成为极少成本甚至零成本进行国家宣传的最佳方式。”就连作为理想主义者的美国前总统威尔逊都认为“好莱坞可以用作让美国价值观主导世界的手段”,他在一次战时演讲中说:“由于电影使用的是世界语言,更有助于表达美国的计划和目标。”因此,好莱坞的兴盛和崛起,绝不仅仅是自由市场经济自由发展的自然结果,而是美国国家战略的一部分。“好莱坞在全球的传播和营销,绝对是为美国国家战略和国家利益服务的。”美国电影并不是像有些人理解的那样是一种单纯的娱乐,而是一种“国家宣传”。

只要是经济收益高于报酬的底线,好莱坞就永远背负着“国家宣传”的使命,向全世界传播美国的核心价值观和信仰:个人主义、资本主义、自由主义和民主政治。美国的国家形象主要是通过电影作品中的西部牛仔、战争英雄以及超人等形象展示给全世界的。罗伯特·泽米吉斯导演的电影《阿甘正传》通过描述阿甘的成长经历,将美国史上的若干重大事件摄入影片,汇集了一代美国人的成长历程,通过阿甘身上展现出来的诚实、善良、坚忍不拔精神,反映出美国人追求的“美国精神”和“美国梦”,是一部全面展现“美国形象”的影片,弘扬一种“自由、平等、博爱”的美国文化精神。依据“伊朗人质危机”改编的电影《逃离德黑兰》作为奥斯卡最佳影片,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重塑”美国的国家形象的呢?

“伊朗人质危机”纪实

《逃离德黑兰》之所以能够不露痕迹地“重塑”美国的国家形象,原因之一便是其纪实性手法的使用。影片一开始就采用纪录片的方式,通过语言加图片和时事资料的方式介绍了“伊朗人质危机”的爆发原因,并给出了开始围攻美国大使馆的那段学生暴动的场面,使用大量的短镜头在暴动群体中捡取那些愤怒的脸孔,用晃动的手提摄像机形成纪录片的风格。此外,影片还安排一个摄影记者站在高高的树上俯拍暴动的人群。这是交代如同纪录片的摄像的真实来源。在这种表达方式中,尽管本身是一种夸张、想象的情节剧效果,却获得了真实记录的历史效果。不仅如此,《逃离德黑兰》在表现影像的高频率上也是值得关注的。关于“人质危机”的持续性新闻报道、伊朗领袖画像以及女新闻发言人在众多媒体前长篇累牍的发言、美国政府的新闻通报以及这一事件的国际报道,这些新闻媒介的出现,都增加了影片的纪实性和真实感。

对比之下显“优劣”

在伊朗人眼里,好莱坞抛出的一部部电影“与美国政府沿着几乎相同的路线,即简单的善恶二元论,公式化地刻画着伊朗的形象”。“电影(《逃离德黑兰》)将伊朗人塑造得极度脆弱、不理性、疯狂而残忍,而美国人的形象却‘善良而无辜,中情局特工更是充满了英雄主义气概。这是在世界范围内散布‘伊朗恐惧症,严重诋毁了伊朗的国家形象,扭曲了真实情况。”因为这部电影伊朗甚至要以美国诋毁其“国家形象”来起诉美国。由此可见,《逃离德黑兰》确实起到了国家形象的“重塑”作用。笔者认为,之所以影片在塑造美国国家形象起到如此作用,除了纪实性手法的使用外,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就是不吝惜对比手法的使用,这种对比不仅体现在拍摄镜头、色调渲染和故事情节等各方面。

影片在一个将伊朗与美国民众互相敌视情绪、官方新闻对对方的指责、人质所受到的恐吓等等平行剪辑的段落之后,紧接着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却是一个非常冷静而温馨的时刻,即特工门德斯在公寓里给儿子打电话。而且这两个场景的色调明显不同,前一个采用冷色调,而后一个则采用暖色调。这样的处理一方面巧妙、似乎“不偏不倚”地处理了紧张的历史情境,同时也给门德斯一个“超然事外”的位置。整个影片都在塑造门德斯这个英雄形象,在成功圆满塑造个人英雄主义的背后,实际上是在将以门德斯为代表的中情局、美国和美国人与伊朗和伊朗人形成对比。在困难面前,门德斯没有恐慌,而是认真地筹划解决方案,找到拍摄假电影的方案时,他也没有因为这是一部假电影而不当回事,而是认真地投入到电影拍摄中去,为营救人质做准备,即使在最后时刻,上级领导通知他计划取消时,虽然历经挣扎,但是最终他还是决定要为人质“负责”,而不是选择逃脱,在他做出这样的抉择后,中情局的领导也竭力地配合,最终成功营救人质。与之相反,伊朗人民却到处进行抗议、示威,面临问题激动、脆弱。两相对比,美国的“国家形象”得以突显。

不光是情节的安排上存在对比,实际上在拍摄手法上也同样采取了对比。影片中关于美国的场景多在轨道和三脚架上拍摄完成,画面平稳固定;而在伊朗的段落则多为手持拍摄,画面看起来动荡不安。

柔化历史

1979年,随着伊朗伊斯兰革命的爆发,一些以伊朗学生为主体的民众占领了美国大使馆,并扣押了使馆内的66名工作人员。这一事态令美国大感受辱,非但未引渡当时已得癌症的伊朗国王巴列维,相反吉米·卡特总统制定了“鹰爪计划”试图营救人质也宣告失败。人质危机并未因为巴列维国王病逝而有所改变,持续了444天后才在美国大选、卡特落败后的第二天,由伊朗主动释放人质宣告结束。虽然 《逃离德黑兰》有意再现了这段历史场景,但是却采取了避重就轻,柔化历史的方法。侧重点没有放在美国外交的失败上,而是放在了个人英雄主义的塑造上,在个人英雄主义的弥合作用下,危机四伏、动荡不安的历史背景便如同褪了色般温和下来,而救援成功的事实,特别是全国欢呼最后六名人质回归的场景,却回避被关了444天的其他人质,这无疑冲淡了外交失败的事实,相反,在个人英雄主义得到成功塑造的同时,似乎还无意中反映出了美国的“国际合作”精神。

詹姆斯·彼得拉斯认为:文化帝国主义就其实质而言是一个文化、政治、军事、经济全面互动、全面渗透、全面结合的进攻型的国家竞争体系。“美国文化帝国主义有两个主要目标,一个是经济的,一个是政治的。经济上是要为其文化商品攫取市场,政治上则是要通过改造大众意识来建立霸权。”《逃离德黑兰》作为美国“国家宣传”的重要影片之一,通过一系列电影语言的成功调动,改变了以往好莱坞大片把美国塑造为世界甚至地球的救世主的旧有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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