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彼曦
风吹过
风吹过屋顶。
瓦砾之间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群大雁飞过天空。空气中传来羽毛滑翔的声音。天空渐渐黯淡了下来,像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将要发生。煤油灯灭了又被重新点燃,我内心突然间高度警惕充满震颤。一回首,风吹过屋顶,我便长大了。
后来追着一辆马车的屁股跑了很远。在一条铁轨上我看见了传说中的火车,它把我从一座山川捎到了远方的城市。
每一座山川,每一片荒野,每一条河流,理应都被记忆深锁。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是一个行走者。
穿梭在城里城外。穿过车流与人海。
好多次,我都在霓虹闪烁的珠宝店前望而止步。
每次经过拥挤脏乱的贫民窟街,撕裂而破碎的吆喝声。
一次次让我仓促的脚步慢了下来,再慢下来,慢到停在一个地点。
我像一株家乡的敦实的高粱,弯下腰肢。
那一张张被岁月刻上故事的痕迹的面庞,脸色因为过多的失去血色而沧桑干燥。却无法掩饰住内心瞬间的激动,微微地笑着看秤上的数据。我吃着那些在地摊上的瓜果蔬菜,内心无比清凉甘甜而又隐隐疼痛。
风吹起街道拐角处的落叶。在这里,你的伸手会是一种行善,更是自我良知的救赎。
我提起一个丰收的季节,伸直了腰板,向远方走去。
藏匿的时光
日子平平淡淡。
从学校到家,再从家到学校。这之间的距离,是我必须穿梭的。
我一般都是步行而去,步行而回。
偶尔我会搭公交车,透过玻璃尽情地收藏那些被城市藏匿的光阴。
十字路口,我从来不担忧自己会在一辆车的戛然而止中轰然倒下,街道吸干我的躯体,血液点红城市的唇。
谁也阻止不了城市文明的脚步,走向繁华。
来来往往的车,像七月的蚂蚁,永远走在搬家的路上。
按摩房门口的小姐,白皙的臀部流露于阳光下,摇曳的姿势像一朵开在春天里的罂粟,勾引那些即将毒发生亡的老男人。
一阵风吹过,行道树沙沙作响。世界又是另一张面孔,陌生成为了一张城市的名片。
有些爱,深藏心底。
有些恨,随着时间的流水,悄悄流逝。
城市的落日
落日很轻,云朵很轻,时间很轻。
小城故事多。人来车往,脚步匆匆。一切都弥合成了铅的重量。从城市的高空缓缓降落。
影子被拉成了丝线,朝向阳的方向疯狂生长。庞大的建筑群顶上,镶嵌着巨大的宝石。发着闪闪的光芒,向四处迅速蔓延。街道上的人们短裙变成了长裤,老男人头上多了一顶帽子。
卖冰糖葫芦的老人骑着车子,穿过城市的街角。最后的一声吆喝声,伴随着他回家。
一阵风吹过,落日慢慢落到了它的雀巢。城市迅速抽缩,最后的一道金光穿透过城市的心脏,楼房与楼房之间,被这霞光劈开成了冷峻的峡谷。很快,天空变脸了。霞光消失,城市进入夜晚。
霓虹闪烁,落日成为了昨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