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看星星”成为运气

尹凝瑶

最近，一部《来自星星的你》火遍大江南北，“看星星”一时间成为浪漫的代名词。而在大城市里，抬头看星星，已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人们已很难感受到那上百万甚至上千万年前发出的模糊而又神秘的微光。城市越来越亮的灯光和那不再纯净的空气，让我们忘记了那些遥远的星星，曾经和我们多么亲近。

为了避免光污染干扰，重回黑暗夜空下欣赏美丽星云，国际黑暗天空协会等组织相继成立，天文学家、医生、工程师等来自各行各业的有识之士参与其中，倡导建立星空自然保护区，以便在全球范围内推广保护珍贵的夜空资源。

“黄金级”黑暗夜空

位于新西兰南岛麦肯齐盆地的蒂卡普（Tekapo）小镇，是当地著名的旅游地，据说那里有着全新西兰甚至是全球最干净、最壮观的星空，蒂卡普小镇的夜晚静谧而璀璨，繁星点点的夜空里，有着只有在南半球才能观测到的南十字星，幸运的话还能看到流星划过夜空，令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

蒂卡普小镇的人口很少，常住人口只有320人，为了保护头顶上的这片美丽星空，当地居民从1981年起就开始自发减少灯光照明，实施他们的“星空保护计划”。包括在没有人群的地方尽量避免使用灯光，精确设计路灯，使光束准确地照到需要照明的地方而不向四周辐射，并且除了观光中心地带，所有纪念碑或建筑物外表的照明都严加控制，减弱眩光和夜空辉光，并且在夜晚11点之后关闭景观灯和广告灯。同时努力减少污染气体排放，目的就是希望星空避免光害，呈现壮美。

之后，当地议会多次举办研讨会，邀请政府顾问、城镇规划师和学界专家，共同为当地的发展方向绘制蓝图。经过几轮探讨和辩论，会议最终达成了保护黑暗夜空的共识，并由此产生了指引小镇发展的纲领性文件。从2005年起，小镇开始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提出将这片天空划为“星空自然保护区”的申请，希望让全世界都能意识到拥有清澈星空对于人类的重要性。

在当时，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有城市、建筑、艺术、文化，还从来没有过“星空”。不过，考虑到光污染的严重后果，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最终变更了“世界遗产”的界定，不再强调世界遗产必须有固定的地址。2009年，蒂卡普小镇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星空自然保护区”，以呼吁人们关注夜间灯光对环境的污染，行动起来保护璀璨的夜空。

最终定名为“奥拉基麦肯奇”的国际黑暗夜空保护区，占地4300平方公里，包括蒂卡普湖畔城镇、库克山、特威泽尔和南阿尔卑斯山的最高峰，是世界顶级观星胜地之一，也是全球最大的黑暗夜空保护区。

专家称，奥拉基麦肯奇被评为“黄金级”的黑暗夜空保护区，意味着这里夜空的光污染几乎为零。当地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夜空朗朗，大气稳定性和透明度极佳，还可常年观察到只有在南半球才能看到的星云——麦哲伦星云。

天空运营商

蒂卡普小镇不仅正在进行各种与星空相关的科研项目，天文旅游业也蒸蒸日上，发展迅速。这些将星空当作“产品”来销售的天空运营商们，各有绝招。目前，已有四家公司推出了个性化的昼夜星空之旅，以及相关的教育和公共推广项目。

2008年成立的Earth & Sky选择和权威机构——坎特伯雷大学合作，利用湖边约翰山上1965年就和美国宾州大学合作建立起的天文台，并与大学成立合资企业，建设新的天文观测站，将之打造为一个既保持学术研究功能，又能为普通游客提供舒适服务的天文教育和观光基地。约翰山天文台拥有五台天文望远镜，其中包括新西兰规模最大的一台，口径达1.8米，可观测到五千万颗星星。这里也是全球最方便游客参观的天文台之一。

Earth & Sky利用其营销网络，负责延揽国际游客前来观赏星空，大学则承诺为部分高端顾客提供参观天文台内先进设备，如大型太空望远镜的机会。公司在场馆建设与管理、旅游线路运营等方面的环保努力，亦赢得了新西兰旅游局的Qualmark Enviro银奖认证。

Earth & Sky的“天文导游”团队相当强大，包括由来自美国、澳洲、日本和新西兰本地的固定员工组成的“专家组”，以及由热爱天文学的留学生组成的短期导游队伍，能提供英、日、中三种语言的导游。

蒂卡普星光公司推出了有导游陪同的夜空探索游。热情洋溢而经验丰富的导游将带领游人探索太阳系和银河系的奥秘与未知，领略肉眼难觅的美丽星空。特威泽尔观星之旅公司则将带领小团队游客，在导游的陪同下前往郊外欣赏没有光污染的灿烂夜空。在经验丰富的导游的帮助下，游客们可以通过优质望远镜亲眼发现。那些隐匿在夜空中的瑰丽美景。

位于奥拉基库克山的艾特蒙·希拉里爵士高山中心天文馆提供了展望浩瀚星空的旅游项目。这所全圆形屋顶的数码天文馆是世界上地理位置最靠南的天文馆，馆中设有一个三维剧场，可容纳126名观众。在这里，虚拟的空间探索之旅将带领游人领略南半球的璀璨星空，了解不同时代的天文科技，并揭开黑洞的奥秘。

当地旅游局执行总裁蒂姆·亨特表示，“夜空这项宝贵的资源，最终能够得到国家和全球性的认可是令人深感欣慰的。这让麦肯奇盆地成为全球举足轻重的观光胜地，由于观星爱好者人数众多，而世界上能够欣赏到大自然之美的纯净夜空却已所剩无几，因此在获得保护区认证之后，我们的游客人数得到了大幅的增长。”

拯救夜空

很难精确指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户外的灯光开始破坏了夜空。19世纪80年代电路灯首次登台亮相，并很快就遍布了大城市。到20世纪30年代，能俯瞰美国洛杉矶盆地的威尔逊山的夜空已经恶化，这使得海尔不得不另觅他处来建造帕洛玛天文台。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通用电气公司和西屋电气公司为交通道路安装了数百万个沿用至今的路灯。之后在1970年左右，充有高压钠气灯泡的桃红色光辉开始覆盖大地。

相比之下，更为精确的是何时何地天文学家开始反击人造光源的扩张。1958年美国亚利桑那州弗拉格斯塔夫官方通过了一条法令，禁止探照灯破坏洛韦尔天文台上方的夜空。1972年在南面的图森，户外的灯光也受到了限制，这是许多保护基特峰国家天文台法令中的第一条。

1988年，基特峰国家天文台的天文学家David L. Crawford和当地的天文爱好者Tim Hunter联手成立了国际黑暗天空协会，今天它已经覆盖了美国24个州和14个国家。Crawford和Hunter秉承的夜间照明信条至今依然没变，那就是仅在需要的时间和地点或者是为了在保障安全的情况下才使用灯光。

然而，与此同时，忙碌的现代社会却越来越崇尚照亮夜间的环境。例如，整个20世纪90年代，美国的人口增长不足每年1.5%，但夜间光照强度的增长却达到了每年6%。这一趋势使得光污染在已经存在的地方变得日益严重，现在则威胁着许多先前一直被认为是尚处于原始状态的地方。据估计，每个居住在美国和欧洲的人事实上都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光污染，有三分之二的美国人已经不再能从自己家看到银河。

虽然早期控制夜间灯光的努力主要集中在保护专业天文学家和天文爱好者的观测场所，但有越来越多的照明专家、环境团体和生物医学专业人士已经意识到，光污染还会对现代社会的其他方面产生深远的影响，比如明亮的户外灯光会扰乱夜行动物的迁徙、觅食和交配。更为重要的问题是，夜间的光照是否会抑制人体中褪黑激素的形成，进而褪黑激素的长期缺乏是否会造成健康问题。2007年国际癌症研究署得出结论，“破坏昼夜生理节律的倒班工作可能致癌。”

同年，黑暗天空协会出版了《守卫夜空和星光权力宣言》。现在，“黑暗天空意识”已经成为全球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和节能“挂钩”使得抵制光污染得到越来越多公众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