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平家物语》是日本著名的军纪物语之一,描述了12世纪末期,源氏和平氏作为在朝廷和地方都拥有重权的两大武士集团争夺权力的全过程。物语中关于女性形象的描写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女性的社会地位,作品中对于出家女性命运变化的描写更是引人注目。本文试以《平家物语》中有故事情节的出家女性为研究对象分析《平家物语》中的女性命运。
关键词:平家物语;女性命运;出家女性
作者简介:张鑫,女(1990.04-),吉林省长春市人;长春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日本文学、日本文化。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7--02
《平家物语》是日本著名的军纪物语之一。对于这部作品,中外学者都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中国学者牛水莲的《佛教在日本物语文学中的不同影响——<源氏物语>与<平家物语>的比较》一文中,论述了《平家物语》中的出家人物形象,通过其研究可以了解到命运变化与选择出家的关系;而赵薇薇在著作《<平家物语>的女性形象》中也描写了《平家物语》中出现的形形色色的女性及其地位。而以出家女性故事为中心进行论述的文章却不多见。然而在《平家物语》中描写的出家女性有16位,本文拟从这16位中选取有故事情节的几位为例,具体分析其女性命运。
一、《平家物语》简介
《平家物语》是一部长篇史诗巨著,成书于13世纪的镰仓幕府时期。全书共有13卷(12卷加一卷灌顶卷),站在平家的角度,记述了12世纪末期源、平两大武士集团争权的故事。该书对于源氏一族和保元、平治之乱的描写都甚少,而着重描写平家的盛衰和源平两家的争权,道出了“诸行无常、荣枯转瞬”的思想。
《平家物语》开篇便写道: “祗园精舍之钟声, 响诸行无常之妙理;娑罗双树之花色,显盛者必衰之真谛。娇奢者绝难长久,宛如春夜梦幻;横暴者必将覆亡,放佛风前尘埃。”此处引自王新禧的《平家物语》,開篇语即道出平家人物在整个兴衰过程中与遁入空门有着割舍不清的渊源,而在全书的描写过程中,平家物语中的女性形象的描写穿插于行文中,同男性形象一样,都是整个过程中从贵族到武家变革的体会者。该书大致描写了三类女性:一是贫民中的女性,例如袛王、阿佛、仏御前、千手等;二是武士层的女性,例如大纳言典侍、小宰相、平时子、巴御前等;三是宫廷中的女性,例如平德子、横笛、小督、葵前、藤原多子等,但其中的部分人因其不同的境遇却都最终皈依佛门。笔者认为,物语作者不惜笔墨对这些出家女性进行描写,正是因为她们的命运各具特点,下面试举例对其进行分析。
二、典型事例分析
物语中第一卷第六节描写了平清盛权倾手中而肆意恣纵、为所欲为宠幸舞妓袛王。因清盛公的对袛王的宠爱,其妹妹袛女身价倍增,清盛公更是为袛王之母“择地营建了一栋重檐斗拱的华屋,每月还送一百石米、一百贯钱作为生活开销。”引自王新禧的《平家物语》,种种优待备受京里众舞妓的羡慕。然三年光景,又一舞妓阿佛毛遂自荐,自行登门拜会清盛的举动改变了袛王的富足安逸。阿佛的“今样”和翩然起舞让清盛公为之销魂,遂留阿佛于府中而立逐袛王出府,并派人再三催促袛王离开,袛王柔肠寸断、涕泗沾襟并提短歌“春芽与哀草,同在原野生;一朝秋风至,萧瑟同凋零”,此句引自王新禧的《平家物语》,悲戚自己境遇的同时,也暗示着日后阿佛的相同命运。袛王离开府后,每月的一百石米和一百贯钱也换做阿佛家人受用,并非至此,清盛公还命袛王回府中唱“今样”以给阿佛解闷,袛王虽天性高傲,自尊心强,但母命难违,终带妹妹及另两舞妓再返清盛公府中。回府后的礼遇、触景生情、清盛公的冷漠不顾种种使袛王噙泪唱出“佛身本为凡子,我等亦能成佛;人人皆具佛性,可哀天差地别”此句引自王新禧的《平家物语》的今样,而归家后便削发为尼,在嵯峨山深处建了草庵,每日诵经,与青灯古佛为伴。
笔者认为,袛王只是众贫民女性中的一个事例,她本与平家的兴衰无直接关联,然而却又因为平清盛曾经的显赫一时而影响到了自身命运且在当时对于自己的命运根本不能完全自我掌控。被清盛公宠幸之时,更多的是顺从而非真正的情感寄托,而后备受驱逐与冷漠,在最后的今样中也已暗示出她本人及后来阿佛的出家,袛王最终选择出家,并非因悟道而具有佛性,而是她无法再忍受此前的羞辱与寒心,怨人怨己、憎恶世俗,企图通过出家、苦修、以达到为自己消灭烦恼, 求来世之福。
第十一卷第十九节描写了重衡被押至奈良途中,经由日野与其妻大纳言佐殿相见场景及其被斩,大纳言佐殿出家。大纳言佐殿系武士阶层的女性之一,鸟饲中纳言惟实之女、五条大纳言邦纲之养女、重衡之妻,曾任安德帝乳母。重衡在一之谷被生擒后,大纳言佐殿仍跟随侍奉先帝,当平家在坛之浦合战败之时,她被武士制止才没能投海,后便回到家乡日野生活,日夜对重衡心存挂念。当大纳言佐殿看到重衡之时,快步奔出又忍不住在门帘旁垂泣,不敢相信时隔许久还能真正见到重衡。夫妻二人话少许,重衡张口咬断头发递给夫人,“见发如见我,这少许头发你留作纪念吧”。引自王新禧的《平家物语》,本就难过的妻子,此刻更是愁容满面。大纳言佐殿见重衡衣服皱污便给重衡换上新的小袖、净衣,并把皱污的衣服留下来做纪念。文中夫人道“这衣服自然要留下。另外还请留下墨宝,以作永世纪念吧。”随后二人便分别做“脱却旧裳泪盈眶,新衣着身永别离”,“手抚旧裳君别去,今日存衣为永纪”留念。引自王新禧的《平家物语》,重衡离去,夫人忧伤过度,只能倒在地上啜泣。重衡被押至木津附近斩首,夫人执意为其收尸,而被遗弃的无头尸身在酷暑之下已经腐烂。料理完重衡后事,夫人便削发为尼,为夫君祈后世菩提。
笔者认为,大纳言佐殿、千手(第十卷第七节)这一类女性形象的出家,皆是因为夫君或爱人死后,对生活没有新的期望,出家为了已故的人祈后世之菩提。出家者并非真正具有佛性,而是由于生活的逼迫,以此方式保存内心的自尊心和忠一,对自我的一种救济,期望通过出家在来生与此生不能再生活的人相见。原文中“重衡道倘你我有缘,来世必一莲托生…(中略)…夫人见谅。人生终有弃世之日,来生再与你续缘吧”。此处引自王新禧的《平家物语》,由此可见,大纳言佐殿一类形象,在此生已自觉生存在痛苦之中、自身孤独无援,社会地位和生活现状,此生无论如何不能改变,所以不想再与外界有关联,一心向佛,把对于夫君的思念寄托在念佛上,以求来生再会。
物语中灌顶卷对女院出家前后进行了描述。女院即平德子,是宫廷中女性的一个典型形象。15岁时被封为女御,16岁升为后妃,22岁诞下皇子而皇太子登基后被赐予建礼门院,平清盛之女,高仓天皇之妻,既是入道相国的掌上明珠,又贵为国母之人。因战乱中亲人沉海的情景,先帝、二位殿的面容无法忘怀而剃度出家为先帝修后世菩提。物语中描绘的,因大地震,女院隐居的慌宅被摧毁而移居大原,大原深山处有一座寂光院,环境幽静,孤清冷寂,但想到要在这孤清冷寂之地长久生存,女院心中不免感伤原文中“每当与佛前参拜,祈求‘天子圣灵,成等正觉,顿证菩提时,先帝的面容便浮现眼前,生生世世永难忘怀。”引自王新禧的《平家物语》。
灌顶卷第三节白河法皇亲往探视女院一节中,白河法皇进入庵室“见一间屋中供奉着来迎三尊,中尊阿弥陀佛手缠五色丝;左首普贤菩萨画像,右首供着善导和尚与先帝的御像,旁边放着八轴妙文,并有九卷善导所撰著作。”,由此可见,女院虔诚信佛,她的出家只为亲人祈福,亦或说一心只为先帝修行。女院虽失去先帝之后,痛不欲生、时常恍惚相见,常追念往事,泪下盈袖,但女院既有着自己内心对佛向往和执着,又有着自己对人世间的看法,她的存在在现实生活的意义就显得尤为深刻。文中女院病入膏肓之时,祷告“南无西方极乐世界教主弥陀如来,请来接引我吧!”可见女院通过出家,有信仰的方法,让自己脱离丧子的悲痛,战乱的迫害,希望到极乐世界,这也反映当时人们的普遍期望。
三、结语
以上是笔者根据《平家物语》中贫民家的女性、武士层的女性、宫廷中女性的典型形象,分别从厌恶世俗、为夫修来生和为子祈福三个角度进行了分析。从文中可见,《平家物语》女性的归宿以出家为主,她们当中有自我出家意识强烈的人,同时也有因为境况所迫而出家的人。无论是想逃避世俗、祈求与爱人来世相见还是为子祈福都能通过出家这一方式使自身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解脱。
参考文献:
[1]王新禧(译).平家物语[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
[2]牛水莲.佛教在日本物语文学中的不同影响:<源氏物语>与<平家物语>的比较[J].郑州大学学报,1997:5.
[3]日下力.平家物语的历史意蕴[J].日本研究,2005:2.
[4]趙微微.平家物语的女性形象[D].硕士论文.福建师范大学,20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