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实的读者 忠实的作者

2014-04-29 16:40张锡昌
世界知识 2014年18期
关键词:在世西欧笔名

张锡昌

我与世知结缘,可以追溯到上世纪40年代。抗战胜利后,浙江大学迁回杭州,我考入外文系就读。等待开学期间,前往上海与正在经营《民生》周刊的兄长相叙。他要我务必常读四种期刊:《民主》、《周报》、《文萃》和《世界知识》。这都是当年蒋管区有名的进步刊物。国际问题名家荟萃、图文并茂的世知顿时深深吸引了我。自此,我成了它的忠实读者。是世知开拓了我的国际视野,增长了国际知识,培育了我对国际问题的兴趣。七十年再回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世知是我日后从事国际问题研究的启蒙老师。

解放后,世知移师北京,由外交部主管。我于1952年调入外交部欧非司,主攻法国调研。首任欧非司长宦乡是知名国际问题专家,也是当时世知的大手笔。他那“立等可取”的神来之笔,其实是以扎实的资料积累作基础的。他常亲自动手搜集整理资料。我曾打过一阵子下手,摘录他圈定的报刊资料。深受身边榜样的鼓舞,我这个调研新兵,基于学习、锻练的考虑,也不时向世知寄点小稿投石问路。熟料,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遂从忠实的读者进而成为忠实的作者。

当年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庐山会议后,在一次批判资产阶级世界观的运动中,由于我在世知、《人民日报》等报刊发表过一些国际问题文章,被指责为“经营自留地”而挨批。言之可叹!不过,事后我仍不知悔改,稍事收敛,依然我行我素。

1977年我调入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西欧研究室。从国别(法国)调研向地区(西欧)调研转型,进一步扩展了研究和写作的空间。当时“文革”后刚刚复刊的世知社與研究所正好同设在外交学院院内,因此,常到世知编辑室走动,与几位编辑过从颇密。这一来,撰稿、约稿也就常态化了。以后长时间内,无论是出国工作期间还是随后离而不休的日子,这种常态化一直得以延续下来。其间记不清是哪一年,也许是80年代初,蒙读者厚爱,我曾有幸忝为“读者最喜爱的作者”。

在我从事的国际问题调研的漫长岁月里,世知既是良师益友,又是不可多得的宝贵园地。为世知撰稿,从题材的选择、观点的表述到文字的运用,较之内部调研报告,可以少一些瞻前顾后,多一些自由施展的空间,深感对活跃调研思路、锻练写作能力、提升文字水平,均大有裨益。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在职期间,我先后使用了“张帆”、“季寅”的笔名。

1983~1987年我从巴黎寄往世知的稿件,常常以“本刊特约撰稿人季寅”的名义在首页刊出。有人揣测,这个有点怪怪的名字,是某写作组合的笔名。事实上,鉴于“张帆”这个笔名已渐为周围的人所知,加之巴黎主要侨报《欧洲时报》以显著位置转载我在世知刊出的文章,为妥善计,就换了一个较为生僻的笔名。

这一时期,我在世知发表的文章有的为《北京周刊》翻译转载。法国国民议会国防委员会委员、“法国民众联盟”防务委员会主席让·玛丽—达耶读了《北京周报》转载的《西欧的处境和作用》一文(载世知1983年第2期),颇有同感,特致函《北京周报》,对作者“对西欧的深刻认知和入木三分的剖析”表示赞许。当时我适在我驻法国使馆工作,这封辗转到我手里的信,成了我与这位防务专家建立友好的工作关系的契机。从此我们不时见面就欧洲形势和军事防务问题交换看法,得益匪浅。这是世知这块园地带给我的意外收获。同时,透过这件小事也可略见世知的外溢影响。

如今年事已高,国际问题写作业已封笔。我又回复到世知的忠实读者的身份。不过,岁月抹不去记忆。在半个多世纪的温馨回忆中,几代资深编辑的熟悉的身影又宛然浮现在我眼前。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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