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西游记》对明世宗朱厚熜的隐喻嘲讽

2014-04-29 12:39毛燕周炜
青年文学家 2014年17期
关键词:西游记

毛燕 周炜

摘 要:《西游记》是写神魔之争的,却对当世的皇帝——明世宗朱厚熜进行了含蓄的批判和嘲讽。《西游记》中对玉帝、车迟国王、比丘国王尊道教、祈长生、纵情欲的一系列描写,是从明世宗朱厚熜身上取象,进行文学上的夸张,并借此对明世宗予以含蓄的批判和嘲讽。

关键词:《西游记》;隐喻和嘲讽;明世宗

[中图分类号]: 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7-0-02

《西游记》是写神魔之争的,却对当世的皇帝明世宗朱厚熜进行了含蓄的批判和嘲讽。毫无疑问,中国过去时代的神魔小说以至历史小说,都有作者所处的现实世界的影子。吴承恩通过神魔之争的描写对不满意的当世皇帝加以含蓄的批判和嘲讽,似乎也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

一、宠道教、祈长生、纵情欲的帝王就是明世宗朱厚熜的取象

《西游记》写有各色的帝或王:天宫的玉帝,中国皇帝唐太宗李世民,海藏的龙王,幽冥界的十殿阎王,西方路上的各国国王。其中只有唐太宗李世民被写成为虔信佛教、颇有民主作风(可与臣子魏征对弈,并能同取经和尚结为兄弟)的可敬佩的皇帝,其他各类的帝、王身心都有瑕疵。作者多投以鄙夷的眼光,发出嘲弄的话语,对奉道(或兼毁佛)的角色,其鄙夷、嘲弄更其尖刻。这类帝、王都有着明世宗朱厚熜的影子。

玉皇大帝在三十三天之上的兜率天宫,养一名老道——道祖太上老君。这位道教的祖师爷对玉帝不称臣,朝朝日日炼丹,供玉帝做什么“丹元大会”。太上老君见玉帝,玉帝和第一夫人王母娘娘要出迎。且看第五回的一段描写:又有四个大天师来奏上:“太上道祖来了。”玉帝即同王母出迎。老君朝礼毕,道:“老道宫中,炼了些九转金丹,伺候陛下做丹元大会,不期被贼偷去,特启陛下知之。”玉帝见奏,悚惧。

车迟国王受三名妖道(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播弄,铲灭释子。妖道向假托三清的孙悟空等人求些圣水、金丹,是为了献给国王,以祈其延寿长生。妖道去见国王,国王竟“急下龙座,着近恃设绣墩,躬身迎接”;还低声下气地说:“国师,朕未曾奉请,今日如何肯降?”车迟国王完全是按玉帝对待太上老君的模式,如此这般地迎接了道士,而更其奴颜婢膝一些。

比丘国王之敬恭南极仙翁梅花鹿变的老道士,比玉帝、车迟国王之对待老道更进了一步,老道士成了国丈,由其女及其父,比丘国王多了一层献媚。老道士去见国王昂昂烈烈上得殿来,“只听得当驾玄奏道:‘国丈爷爷来矣。那国王即扶着近待小宦,挣下龙床,躬身迎接”。国丈当面,国王便“欠身道:‘国丈仙踪,今喜早降。就请左手绣墩上坐”。比丘国王较之玉帝与车迟国王有两点是突出的:第一,他之求长生和好女色是结合在一起的,所谓延年益寿乃在达到更放纵肉欲;第二,他要以一千一百一十一名小孩心肝做药引,是为了医治阳萎。

根据上述《西游记》通过对玉帝、车迟国王、比丘国王尊道教、祈长生的一系列描写,无疑是从明世宗朱厚熜身上取象,做些文学上的夸张。明世宗以前的历朝历代皇帝亦多好道求长生者,但把他们纳入《西游记》,都未能严合无间,只有明世宗大模大样在《西游记》里游荡,玉帝身上见一肢,车迟国王身上见一节,灼然昭然。由此就可以说《西游记》对玉帝、车迟国王、比丘国王的一切批判和嘲讽,便是对明世宗的含蓄批判和嘲讽。

二、《西游记》中妖精对僧家的迫害映射明世宗的兴道灭僧行径

吴承恩在妖精身上也多少注进一点明世宗的血液,至少,妖精要吃唐僧肉一事,反映着世宗时代皇帝和道士们对佛教对僧家的迫害内容。

妖精大都称王。不消说,灵感大王与比丘国王一样,都要吃童男女。更多的妖精则要吃唐僧,要吃的理由大都是说:唐僧乃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他一块肉便可延年益寿以至长生不老。妖精本性是吃人,倒不在话下;为什么偏偏要吃苦行取经僧,而此僧人被说成是什么十世修行的好人呢?按《西游记》所写,唐僧是如来佛的第二个徒锦金蝉子转世,无十世修行的说法。沙僧在流沙河吃过九位取经僧,但那九位僧人并不是唐僧的前九世。说“十世”即“第十个”,语词也不通。“世”,当即“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世”。“十世”云者,盖吴承恩暗寓明代太祖朱元璋到武宗朱厚照的十世(太祖朱元璋、建文帝朱允炆、成祖朱棣、仁宗朱高炽、宣宗朱瞻基、英宗朱祁镇、景帝朱祁钰、宪宗朱见深、孝宗朱佑樘、武宗朱厚照)。“十世的修行好人”云者是寓指僧人在上述十世中都是被尊重的修行的好人。“吃他一块肉,便可延年益寿”云者,是寓指世宗时代灭僧,从而给兴道、炼金丹东长生开辟道路。

从史料可以看出,明代历代皇帝中只有建文帝与宣宗两代对佛徒似稍有限制。但建文帝限制的是释道两家,不只是针对佛徒。可见建文帝不是排斥僧道,只是限制他们的多藏厚积。宣宗之禁私道土、剃僧人,也是就僧道两家而言之。宣宗对佛道两教的某些限制,基础是重儒家教化而发展生产、与民休息。因此,宣宗时代对佛教的限制,也不能看作是对佛教的排斥。至于其他八个皇帝对佛教是大加尊崇的。到世宗时,一方面兴道教,一方面毁佛教。道佛之一扬一抑的对比,甚为明晰。禁佛兴道,是辩证的统一。世宗之前的十代,佛道并立,无分轩桎,哪个也不能更突出一些。世宗时代的邵元节陶仲文等方术之士,批着道教徒的外衣,蛊惑世宗的手段便是炼金丹,以其逞淫欲的所谓长生不老。要想把道教提高到更突出的地位,就得压抑佛教。

三、吴承恩含沙射影抨击明世宗及其政策是意识明确的勇敢行动

吴承恩写《西游记》时头脑里横亘着一个当代皇帝的丑恶形象,涉笔所及便刺他一下。不是心血来潮的偶然激博,是积之已久、意识明确的勇敢行动。吴承恩在玉帝、车迟国王、比丘国王以至各类妖精身上,注入了世俗帝王即具体的明世宗的血液,玉帝等的敬道等等行为是吴承恩独有会心的创造。

明世宗南巡,随行官员贪私枉法,“四凶”、“五鬼”肆行無忌,协同皇帝制造民灾,这触发了吴承恩更大的愤慨。吴承恩用古代神话传说影射明太祖朱元璋、建文帝朱允炆时代严禁宦官交通外朝、过问政事,从而出现政治清明,四方昭融的景象。用民间传说把成祖朱椽开始,经英宗朱祁镇到武宗朱厚照宠幸内臣王振、汪直、刘理等事包容进去。然而吴承恩笔锋一转,说现在是“民灾翻出衣冠中”,“不为猿鹤为沙虫”。可恨的是自己只能“坐观宋室用五鬼,不见虞廷诛四凶”,干瞪眼,没办法。通过上述四句访,吴承恩用了历史的典故来抨击明世宗及他所推行的政策。吴承恩用这样的典故批评世宗南巡及其群臣的腐败,是担着风险的,不是有诅咒“时日遏丧”之嫌吗?吴承恩用周穆王南征时衣冠人物化为沙虫的反话和宋真宗好神仙、信任“五鬼”的王道大缺,来比拟明世宗,应是怀着痛楚的心情的。

四、在当时抨击时事的作品中,以《西游记》对明世宗的批判、嘲讽最尖刻

吴承恩时代是小说、戏曲这种能广阔反映社会生活的艺术形式比前代更繁荣的时代。利用这种艺术形式来批判当时的社会,以至批判嘲讽当今万岁,是时代现象,不仅见于《西游记》。也是因为明世宗好道、祈长生以及相并而来的朝廷腐败、社会动荡诸政治现象使小说、戏曲的作者们感愤特多的原因。

从嘉靖开始到万历年间兴盛起来并留传到今天的几部长篇小说,其作者非在朝官吏(或曾为官吏,作书时不在朝位的隐名作者),他们对明世宗朱厚熜不满,便借用历史上或神魔故事中的帝王名色加以挞伐之,方式只能是含蓄的。后续作品既以《西游记》为榜样,又以《西游记》对明世宗的批判、嘲讽为最尖刻。从这角度研究这类作品的思想,《西游记》也稳占鳖头。

以《西游记》为首的这类作品,作者们主观上并不是要打倒皇帝,并非是皇权主义的否定者。《西游记》里有个正面的帝王形象——唐太宗李世民,还有个乌鸡国王,因祈雨上了全真道士的当,江山被夺,后被和尚解救,又助共战妖魔重新君临天下。唐太宗和乌鸡国王是作者树立的正面样板与侧面鉴戒,信佛信道造成两种相反的结果。历史没有提供给吴承恩等人否定皇权主义的条件,说这是吴承恩的历史局限、阶级局限都对;不说,也无关宏旨。没有这样的局限,反而是怪事了。此之谓“必然”。倒是他能够在作品中含沙射影地批判、嘲讽了当今皇帝,值得大声称赞。这一点,使它在中国小说历史上占有突出的地位。

参考文献:

[1]吴承恩《西游记》(上、下册).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04

[2] 李建忠.明代神魔小说理论之寓意论[J].大众文艺,2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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