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那棵快乐的大树

邓迎雪

一

那个春天，我去采访一位常来小区义演的资深票友。

第一次去她家，她正在做饭。小小的厨房里，她系着围裙，正在煮粥。等粥开的工夫，她手拿汤勺有节奏地敲击着鍋沿，唱豫剧《朝阳沟》：“亲家母，你坐下，咱俩说说知心话……”那唱腔韵味十足，举手投足间一个活脱脱的农村老太太。

坐在外边的我被她逗乐了，这个72岁的老太太这么阳光活泼，年轻人也有些不及呢。

吃完饭，她准备骑上装满音响设备的三轮车去附近小区演出。出发前，她潇洒地向我挥手，待会儿见！

我赶到的时候，她和戏友的演唱已开始了，观众黑压压地来了不少。只见她站在长廊下唱豫剧《大祭桩》里黄桂英的选段：“婆母娘且息怒，站在路口……”音色清丽，曲调哀怨，仿佛柔情百转的二八女生。

我们坐下来谈心，她讲起从前。年轻时，她患过心脏病。她快人快语，自揭家丑。“婆婆污蔑我和别人好，我想不开，天天生闷气，就得了心脏病。后来我想，我不能倒下，孩子还小，就跟别人学唱戏，让自己开心。就这样唱了几十年，心情好了，身体也早康复了。现在只要有时间，我和戏友就去演出，我们心情、身体好了，也给别人带来快乐，一举多得。”

在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原来她那无处不在的快乐全是自己找来的。在生活充满阴霾时，她积极寻找生命里那棵快乐的大树，人生才绽放出了乐观坚强的花。

二

那天，当我从她家出来时，内心充满了困惑。

那是怎样一个嘈杂的环境呀，位于7楼的家门敞开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客厅沙发上坐满了人，餐厅小桌旁也有人团团围坐，她穿梭其间，热情地和他们交谈，又间或拿起笔记下来访者的资料。

她是矿区的一位义务红娘，年轻时就爱给人做媒。如今退休在家，时间充裕了，来找她介绍对象的大龄青年和家长越来越多，30多年里，她已成功介绍了400多对。她的邻居悄悄告诉我，为给人做媒，她每月都要花费不少的电话费，再算上招待来访者的茶水、瓜子、水果，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为这，她又在外打份工，给一家公司派发广告，算是贴补当红娘的支出。

有一天，我在路边见到发广告的她，终于忍不住问：“孙老师，你家里天天人来人往，生活空间完全被打乱，你不烦吗？你这样做到底图个啥？”

她哈哈笑，爽朗地说：“我不烦，我干这就图个高兴。”

她解释说：“看到有些大龄青年因为自己的牵线搭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我就很有成就感，解决了别人的烦恼，自己也感到开心，我就图这个高兴。”

这真是我见过的一种比较独特的寻找快乐的方式，在寻找快乐的路上，洒下一路美好的芬芳，又愉悦了自己的心灵。这样的寻找，让人钦佩。

三

去基层采访，结识了开车的他。

行至中途，车在一家户外用品店停下，片刻之后，他从店里取了一套旅游年票回来。于是从年票开始，我们谈起了旅游。

在我印象里，旅游既要钱又需闲，正因为这样，我已好多年没有旅行过了。他闻言笑说，哪有这样复杂，像他每年都要出去几十趟呢。一张年票才98元，可以去许多景点，如果时间不充裕，去省周边还是足够的。上周末，他和朋友就去了邻省一个还不被游人熟识的景点。那天，他们沿着山间小路穿行，秋叶五彩斑斓，小鸟鸣叫，山涧里泉水哗啦啦地流，让人心旷神怡。晚上，景区邀请他们参加篝火晚会，广场上，大家围着燃烧的火苗跳舞、唱歌、喝酒，像孩童一样快乐。

他告诉我，他和朋友经常利用周末，去周边景点游玩，租车和住宿都实行AA制，花费很少。这些年他们走了许多地方，既开阔视野、锻炼身体，还收获了好心情。

我听得艳羡，又有些佩服，当他走遍山山水水，徜徉青山绿水之间，我还年复一年地局限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生活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山林，快乐是隐在里面的植物，要靠自己发现和寻找，我想，我该学会他那种寻找快乐的能力了。

编辑 / 杨世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