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与有度

2014-04-29 07:53罗茜尹
设计 2014年2期
关键词:经线纹样面料

罗茜尹

摘要:“丝”工艺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个重要代表,它承载了中华文明的印迹,记录了先民对自然的探索、对自身的认知及大胆的创造。“丝”工艺的精华遗存,均是对当时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承载实证,因而通过它们,我们可以寻求蕴含其中的,对于物质、精神的设计思考与实践探索。本文试图通过对中国传统“丝”工艺中的客观尺度与人文因素等进行分析,并着重以万历皇帝的龙袍“织成”设计为例,推演中国传统的丝织设计方式,以期对今日重振丝织文明的事项做出一定思考。

关键词:度 有度 丝 工艺尺度

引言

度,作为事物能达到的水平和状态,其衡量是客观的,它不因人而有所改变。而人类文明的发展,则总是伴随着主观能动而来,改造自然,协调生活,可以说处处也“有度”,于是,生活在客观含“度”之世界的我们,在行为、实践中,不可避免地形成了“有度”的生活,这些自然客观之“度”与人为有形之“有度”成为人类文明发展的标尺,在受限与突破间,成就了创造发展的文明成果。

中国的“丝”文明正是在这“度”与“有度”之间应运而生的,天然材料、人之所及、物理机械的客观性,决定了“丝”技艺的走向,而人之创造的大胆活跃则在这些客观限制中“如鱼得水”,将一切看似限制的因素变为可兹应用的保障,反而成就了一番变化多样的文明成果。“织成”正是纺织工艺设计精湛性的一个重要成就,然而曾在人类的文明史上掀起轩然大波的中国丝织,却几乎在近代的机械、信息文明中完全失去了光彩。

遗憾、痛心成为谋求国家主权地位之国人的响亮心声,但或许,重新审视这“度”与“有度”的问题,将对今日的发展有所帮助。一以材料为尺度

人类摆脱茹毛饮血的生活,进入衣食住行的日常后,文明随之而来,不同地域的环境、不同材料的获取,造就了不同的文明成果,希腊恢弘的殿宇,埃及静穆的陵寝,巴比伦梦幻的花园……每一处文明的芬芳均流传百世。而其中尤为值得我们注意的,正是那些造就文明的物质材料,可以说,是大理石的雄健挺拔,凝固了希腊文明的单纯与伟大,也正是桑蚕丝的柔韧光洁,成就了中国行走了千年的“丝绸之路”。

对蚕丝的发现和应用是我国纺织工艺得以发展与超越的核心。天然材质的强度、韧性为加工环节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纤细、含胶质的丝缕分合自如,于是轻薄如素纱禅衣,通透荧逸,厚重如云锦,绚烂天成,这些看似得心应手的技艺,沉淀发酵,终在漫漫长河中堆砌出中国传统文明的辉煌。

除去袖缘仅重20多克的素纱禅衣的测量数据告诉我们,其所用的蚕丝纤度是10.2到11.3旦,而目前最为接近的仿真复原品,则由单经单纬丝交织而成,其经密为58~64根/厘米,纬密为40~50根/厘米。这样一块2平方米左右的面料,折叠后可以放入火柴盒中,蚕丝之尺“度”可见一斑。

2007年,江西靖安的东周墓葬中出土了许多小巧精细的纺织工具,更有精密在240根/厘米的几何纹双色织锦现世,而现代传承的乱针绣等则依然用着细若于无的小针,蚕丝的韧性从几千年前就考验着我们的精细可能,在工艺的精度上为我们提供着纤细之“度”。

而若以汉代的素纱禅衣与上文所列东周的几何纹双色织锦相比,似乎会有疑问,虽然相隔近千年,但若方孔纱的经密都可达到58根/厘米,那么240根/厘米的织锦又珍贵、难得在哪里呢?

这一问题则需要谈到客观之“度”的第二个方面,物理机械之“度”。

二、技术、机械为尺度

纺织是一系列工作的总称,如“纺”是线料的准备工作,“织”则是面料的成就方式,但实际又有许多细分,如《说文》中说到“纺”谓“网丝也”,是对煮练缫出的生丝的再整理过程,而今日,纺棉纺毛的说法也十分盛行,可见即便准备线料一项就有诸多门类。其次,成就面料,也并非只有“织”这一种方式,编结也同样是古已有之的成料方法,大葆台汉墓出土的宽不及1厘米的组缨即是经编的一个极好例证,而大家所熟悉的“织毛衣”实际则是纬编技艺。

由此可知,纺织的关涉极其深广,但若以所“纺”所“织”的材料作为区分,那么各类材料的完善和最终运用过程中,均需面对其辅助工具带来的客观机械、物理条件制约,这些制约正是本文所说的“度”之一。同时,在技术发展的过程中,必然经历着摸索与完善的阶段,某种程度而言,这些过程也是客观而不可避免的,因而在纺织工艺的发展进程当中,也同样有许多工艺发展之“度”的节点,如陕西岐山出土的西周丝织物的测定报告指出,其经纬线的缫丝茧粒数最少为14粒,而湖南长沙楚墓出土的丝织物经纬线的缫丝茧粒数则降为了最少7粒,再结合前文所提到的汉代轶侯夫人素纱律衣的单茧丝织造等,我们可以看到缫丝技术的不断发展,由此可知,用于缫丝的绕线板和用于整经的簧与楠等工具发展也必日益完善。随着工艺技术发展的稳定,“丝”工艺与机械的配合也被稳定下来,在此基础上的“度”之问题尤其需要我们关注,因为它们将决定人之“有度”的发展方向。

以具体功能区分,“丝”工艺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成料工艺如:编结、织造(缂丝)等;一类为装饰工艺,及在已成面料上进行再装饰的工艺,如刺绣、绘制等。若以实施手段进行区分则主要分为以下两大类:

1.主要以手工完成的:编结、缂丝、刺绣、绘制;

2.辅助机械完成的:织造;

对“丝”加工工艺进行手段区分,主要依据的是受力情况,如机械辅助时,经轴对经线的拉力,提拉開口时经线的张力,打纬时经线承受的扯力等都对“丝”线的强度提出了要求,于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经线密度、经线强度等于机械结构之间的制衡关系,即在经密相同、织造组织结构相同的情况下,单根经线需具有一定强度方能支撑该项织造流程,于是这个相对客观的度,决定了织物完成后表面机理的可视机制。这相当于今日我们常说的分辨率问题,当分辨率越精细时,纵向与横向的点将在视知觉中被忽略不计,但如果颗粒过大(分辨率较低)时,我们就能看到这些组成图像的点。而我们可以理解,当育蚕技术趋于稳定后,单根茧丝的受力能力是相对恒定的,亦即若要解决机械对于丝线的作用力问题,唯一的方法便是用多根茧丝合并缫制。而随着机械发展,织造组织的日趋复杂,“丝”线尤其是经线所要承受的拉力递增,此时,经线的纤度也随之增加,于是我们会发现,用于织锦的丝一般比织造平纹绢的丝要粗;而织造时,经线也一般比纬线要粗。较粗的经线无论以何种方式与纬线交织,随着其纤度的递增,必然会影响织物的表面效果,也即,经线纤度越粗,“分辨率”则越低,织物表面必然呈现不够融合之样貌,故而,机械力实际上对织物的最终样貌产生了影响。

三、以身体为尺度

无论是东周的几何纹双色织锦还是素纱禅衣,其所代表的工艺水平,正是“丝”尺度与人造机械尺度的完美结合,随着对于各种材料、各类力学认识的深入,先民对于“丝”的应用与表现已经得心应手。

而人作为了解与改造自然的主体,我们的身体尺度,则从根本上决定了机械的尺度以及对于“丝”应用的方法,从而成为对“丝”工艺样貌制衡的决定因素。

以腰部为固定的织机,面料宽度一般不会超过30厘米。而有架织机在织造过程中,投梭、打纬等工序不可或缺,其中以投梭工作横向运动的幅度最大,因而面料的织造宽度较之腰机更宽,但同样有所限制。现代留存的云锦大花楼木织机所织的面料宽度在76厘米左右,与传世丝织物相比,较一般民间留存的幅宽要宽,但与皇家制式相符,或可认为这也是云锦作为贡料的不同之处。

以普通成年人手臂展距作为机械制造原理,在我国千余年的丝织实践中早已完成,皇室要求最为繁多,因而同样可以认为,在面料宽度的考究方面早已经过长期实践,由有架织机织就的出土丝织物,年代较早的一般宽幅在50到60厘米之间,也可以证明这些实践的过程。而机械的发展中,相配的部件也趋于完善,如云锦织造中投梭用的梭为铜质,表面光滑,有一定重量,织手在投梭的过程中,以一定力道向侧向平投梭子,穿过经过提拉而张开的经线之中,到达另一侧,这一运动过程,不仅要求经丝的承重能力(传统的育蚕缫丝工艺已对蚕的养殖,丝绪的抽取与合股等研究透彻)、梭的光滑,也要求织手对力度的精准掌握:否则,力度过大,则梭子会在到达一侧后继续运动,掉出去;或力度过小,未运动到一侧后就停在张开的经线中间,此时则必须在丝缕间拨动梭子方能完成穿梭,可见只有达到人本、机械、人力的最大调和,方能形成有效高质的织造。

可以说众多客观条件对织造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即便在机械织造时代,人们同样面对拉经、穿梭、幅宽等问题,如通过研究发现,圆形面料的织造最为经济、高效等,这些客观之“度”影响着纺织工艺,也同样影响着纹样装饰的设计。

手工织造的中国传统丝织工艺,在本世纪做出了全新的尝试,为迎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南京云锦研究所组装了一台4人织造的大花偻木织机,也即使用双人织造、双人拽花的力法完成大尺度的云锦织造。大尺度的织机所需面对的最大问题在投梭环节,两名织手的配合、力度的掌握、工具的调整等均为织造环节增加了难度,而最终,高1.45米,长2.97米的《万寿中华》织就完成,并作为第71号藏品被人民大会堂永久收藏。

但与之相对的思考则是,为什么这样大尺度的织造并没有在手工艺完善发达的时期发展出来?是先民没有此等智慧,或无法进行多人配合吗?相信答案并非如此,以个人为单位的机械装造看似限制了成品的尺度,而实际上却或许正是人之“有度”的一种体现。毋庸置疑,在织造上单人操作的效率和完整度一定高于双人或多人(织手),但仅此作为限制绝非中式思考逻辑。应该说,在发掘出单人织造的最大尺度后,如何在这个尺度内进行创造与发展成为核心课题,中国的传统思维中强调对奇技淫巧的控制,也同样强调对“度”的把握,无限制地增加尺度、人力等仅为实现一个相对单一的目标,非是中国之“度”。于是,在面料纹样的设计上,我们看到了对于“幅宽”问题的协调,通过有效、合理的安排,有限的宽度并没有成为制约“完美”外观的阻碍。

四、关于定陵“织成”

在中国传统纺织中,将整批仅为一件衣袍的制作而设计、织造的匹料称为“织成”。“织成”概念大约形成于汉代,产生之后即专供帝王、权贵之服用,其特点是以使用对象为尺度来源,以文化制度作为图案蓝本,依据经过核定的剪裁工艺为指导,在宽度恒定的面料上根据实际样式,分解结构、图案等分布,使成衣所需的面、辅料均—次性织就完成,达到最大的统一效果。将领、袖等服装部件定位定织,使得在制衣时,只需直接剪裁并缝合面料,即可成衣,是世界范围内“量身定制”概念的始祖与真正集大成者。

明定陵中出土的龙袍织成共有18件,形制上均为皇帝常服,主要在朝会等正式场合中穿着,从成料的具体装饰方式可以看出其剪裁手段或有差异,笔者将其粗略的分为三类:

1.左右中分式直身龙袍:“也称直领。《酌中志》记载:‘直身,制与道袍相同,惟有摆在外,缀本等补。圣上有大红直身袍。”定陵出土龙袍,多为直身式,而在纹样布局上非常明确的以左右作为区隔的,在定陵出土的龙袍料中最为突出的仅有一件,其纹样装饰布局大气、完整,下文将进行详述。

2.过肩通袖龙襕袍:是柿蒂过肩龙袍样式的发展样式。柿蒂过肩龙袍的装饰手法是在盘领周围,以柿蒂形作为装饰区域,内饰两条过肩龙,龙头一个位于前胸,一个位于后背,龙身则各从肩部绕过,在明朝称这种形式为“喜相逢”,其他部位则织以暗花装饰。过肩通袖龙襕袍的形式则是在上述样式上,在两袖处各延伸一条立龙龙襕,并在前大襟、后襟的下摆裆膝部位也各饰横襕,前后襟的横襕分别饰以行龙四条,其它部位则织饰暗花。

3.定织团龙、服补袍:定织是较为笼统的说法,上述两类也均为定织龙袍,而此类中纹样布局较为松散,与前两类在装饰形式上有显著不同,因而将其单列出来。此类主要装饰形式有团龙纹(二团龙、四团龙、八团龙、十团龙等)及服补,袍料纹样妆彩较少,大面积使用暗纹进行装饰。五万历“织成”设计形态简述

“织成”可以算为一个设计管理的经典案例,皇帝的身高体长,袖展腰围等决定了龙袍各部位装饰的维度,而人机的尺度则给出面料相对恒定的宽度作为制约。人们发现若以面料的纬向为基线安排纹样,势必产生更多接缝,难于最大限度地表现图案的完整性,于是以经向作为基线成为纹样排布的方式。下面以万历皇帝的三类“织成”形式,对这些在经向上延伸的纹样极其尺度“超越”进行分析,以进一步了解“有度”的中国传统设计。

1.左右中分式直身龙袍,以【万248】柘黃织金妆花缎龙云肩通袖直身龙袍料为例:

此件袍料全长17米左右,通体仅以丝线织就,用红、蓝、绿、黄、白为主色,以晕色作为色彩装饰手段,仅在五色的搭配调和间,勾勒龙、云、山崖、海水,形成十分丰富的色彩效果。(如图1所示)

此袍料以左半身与右半身作为装饰区隔,全料展开时,两片主要纹样看似一件上衣的前后片(此袍料的复制件在南京云锦博物馆常年展出,我们看到许多人如此误会),但实际上它们是左(如图2)、右半侧(如图3)的前后片相连的结构。从布局的比例关系可以看出,拼合后的前襟下摆约总宽1.1米左右,而两腋间距在70厘米左右,可以估算目前腰围最大容量为2尺7(90厘米)或以上。相对于76厘米的宽幅来说,容纳3尺8寸(116厘米)甚至四尺(120厘米)的腰围应无问题。

仅有76厘米的幅宽,在以左右为区隔时所完成的纹样布局,为不同尺度的权贵留好了“余地”,又很好地将“接缝”隐藏在袖延等处,可以说既符合了“天衣无缝”的观点,又很好地控制了尺度的限制,是“有度”设计成就的很好体现。

2.过肩通袖龙襕袍,以【万49】四合如意云纹地织金妆花龙云肩通袖龙襕罗袍料为例:

云肩通袖龙襕袍“织成”在万历陵的袍料出土中数量最多,共有12件,选取此件袍料作为案例,主要因其工艺一一妆花罗与其它组织结构(如绸、缎、绫等)相比,通透性高,因而织造上要求颇多,是妆花工艺中最为复杂的一种。

与上述通体以左右为区隔的图案规划方法略有不同,云肩通袖龙襕袍,根据此类服饰的装饰特点,在大体结构上,以上下作为面料纹样排布的主要区隔,此时的幅宽主要会在两个方面限制成衣的尺度:一为腰围等宽度限制,二为衣长限制。

在装饰上以柿蒂形、龙襕等为主要装饰纹样的云肩通袖龙襕袍,为保持“相逢”双龙身躯的完整性(如图5),在上身处同样以左右为区隔,进行纹样设计(如图4)。中缝的设置,使得左右纹样的柿蒂纹合二为一时,双龙嬉戏的画面完整鲜活,—方面同样解决了腰围问题,同时又最大可能地保持了纹样的完整性,形成统一和谐的装饰效果。于是在图4图5的对比中我们可以看到,龙身跨过肩膀延伸到后背,而柿蒂形的外延则与龙襕相接,胸、肩、袖浑然一体。

此类样式在尺度上考虑身高衣长的问题则相对简单,以76厘米的宽度为计算基准,则可知能够满足衣长在1.5米,也即大约可以满足身高上限在1.75米左右的需求,可以说基本能够适应当时的人体尺度。

3、定织团龙、服补袍,以【万113】红太极灵芝纹地织金孔雀羽四团龙罗袍料为例:

第三类面料,在服装形制、剪裁方式上与前述并无不同,只因纹样相对松散,且主要以暗纹为装饰,而单将其作为一类。

所选为案例的面料,主要以对孔雀羽线(如图6、7所示)的应用为核心特色,作为与金、银线同为非标准线的禽鸟羽线,在色彩光感上极富特色,使得面料的色彩层次更为立体。对非标准线的大量应用,标志着我国传统“丝”工艺的完善,是手工艺时代不可多得的工艺创新。

六、结语

“丝”工艺是我国文明发展历程上的璀璨成果,它在材料应用上大胆突破,从对蚕丝的发现、获取,到对非标准线(金属线、禽鸟羽线)的大量应用,为我国的纺织发展奠定重要基础;在机械辅助方面,不断探索人类尺度与机械原理的结合、统一,在机械装造上,木、竹、绳、金属等材料的完美契合,为提高纺织效率,提升工艺维度等作出重要贡献;在纹样设计、色彩搭配等方面,承续传统文化精髓,将祥瑞祝愿、色彩爱好、文化心态等在工艺的“制约”中,最大限度地挥洒出来,是我国装饰艺术史的重要篇章。

可以说,中国“丝”工艺的历史是国人了解自然,熟悉技术后,以自身文化为基础,完善社会功用方面的系统尝试。当代工业化、信息化是发展的核心生产力,但“人”仍然是一切发展的关注之本,对于中国人来说,或许技术我们尚待完善,文化传承也似乎有所缺失,但若能正视历史的成就,从本源上寻求中国的文化性,相信在技术完备的时候,文化的力量势必再次强大。

以儒之仁、礼,侠(墨)之义气,老庄之洒脱,法之有度合而形成的中国传统思维,—直以“为”、“为家”、“为国”之道为思考、论辩的核心,作为传统文化重要分支的“丝”工艺,正承载这些思想的精华,在世间不可或变的客观之度上,为我们建立起人之思考的呈现一一有度,于是藏礼之器应运而生,而文化的辉煌也在乎其上。“有度”是基于度、超越度的思维方式,是成就文化辉煌的核心思考。对当今设计,唯期望更多地了解当代技术之度,并再次形成屬于中国的文化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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