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众所周知,康德的哲学是对近代以来经验论与唯理论的调和,其知识论也是对两者的综合。经验论的认为知识靠经验所得,坚持归纳法在认识中的作用;而唯理论认为知识靠天赋观念所得,坚持演绎法在认识中的作用。康德认为知识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以主体性原则,吸收经验论和唯理论关于知识的论述,形成了先天综合判断和后天综合判断的知识论体系。
关键词:康德;知识论;理论背景;近代哲学;自然科学
作者简介:叶丛(1988-),女,湖南湘潭人,湘潭大学哲学系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中图分类号]:B516.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02--02
近代哲学肇始于笛卡儿,笛卡儿的著名命题“我思故我在”以彻底怀疑精神在否定了一切内容之后终于找到了肯定的纯粹形式的“自我”,在经院哲学的废墟上为人类知识找到了一个新的立足点、为整个知识大厦奠定了新的基础。笛卡儿之所以成为近代哲学开山之人,在于他为了知识的开始和过程找到了“我思”这个作为出发点的主体。从此,近代哲学摆脱了漫长中世纪作为神学奴仆的屈辱地位,人的认识可以不需要神的启示,人依靠自己的主体性就可以独立地进行认识以获取、扩充知识。因此,笛卡儿作为近代哲学鼻祖可谓当之无愧。黑格尔曾盛赞笛卡儿:“他是一个彻底从头做起带头重建哲学的基础的英雄人物,哲学在奔波了一千多年之后,现在才回到这个基础上面。”①
笛卡儿虽是近代哲学开山之人,同时他本人也是近代欧陆唯理论者第一人,可在他之前英国的经验论者弗兰西斯·培根也在归纳法的指引下开创了经验主义的传统,此派在笛卡儿之后特别是经过洛克的补充、扩展,形成了与唯理论对峙的经验论派,反思性、主体性是两派共同的基础,可两派不同在于对作为知识的最初的基础知识元素来源问题的认识,还有就是运用不同的方法:在最初的基本知识元素基础上对知识的扩展,也就是对于怎样扩展知识两派看法也不同。笛卡儿把数学方法引入哲学,开始了以形式逻辑的分析演绎推理的方法扩展知识,而且这种方法在斯宾诺莎和莱布尼茨那里得到了忠实的继承,唯理论者都热忱于把最终的基本知识元素看做是天赋的观念。唯理论关于认识的优点是能很好解释一切科学如数学、自然科学知识的普遍性、必然性问题,缺点是没有经验事实的支持、仅仅依靠所谓天赋观念和演绎的方法。而经验论者对最初的基本知识元素来源则有不同的看法,虽然洛克、贝克莱、休谟都认为知识来源于经验,但他们所说的经验与经验论的前驱——弗兰西斯培根和霍布斯不同,更多地指向观念,而非外部事物在感官上留下印象。其实,整个经验论对于知识到底起源于何处都各执一词,早期经验论者一般都认定知识来源于外物对感官刺激而形成的感觉经验,直到洛克也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外物刺激作用的观点,但这一立场被贝克莱颠覆了,将经验完全做了主观方面的解释,造成了观念与(所反映)事物的分离。最后,经验论在休谟那里走向了完全的不可知。不过,不同的经验论在有一点上差不多还是相同的,那就是在认知方法上,经验论阵营坚持归纳法在认识中的作用,而归纳法的优点在洛克及其之前学者那里表现为与经验事实的紧密接触,缺点是难以说明科学知识的普遍必然性。
两派虽存在很大差别,可也有共同之处。首先从最基础层次说,两者都坚持主体性和理性主义的原则,都相信主体自身独立的认识能力,这就是近代哲学不同于中世纪神学的进步之处。另一方面,在笛卡儿通过“我思故我在”实现主体同认知对象(此处不叫客体是因为象贝克莱等唯心主义不承认主体之外事物的存在)的分离之后,两派认知从宏观上看都是纯粹主体形式(此处或应叫心灵)对异于它自身的对象的认识。这种对象在唯理论者那里就是作为对客观物质世界本质把握的天赋观念,在经验论者那里或为外界客观物质,或为来源于心灵的观念,或为不能述其来源的印象。简而言之,是主体对异于自身的对象的认识,是主体发挥独立的认识能力去认识对象;主客的分离由此可见一斑。
以上是近代哲学的一个大背景,而康德哲学出现的另一个背景是自然科学知识基础的不稳定和形而上学的混乱。造成这种混乱,应该说休谟“功不可没”,这是一个把康德从独断论中惊醒的关键人物。休谟把知识划分为观念关系的知识和事实的知识,前者只凭思维的作用就能把它归为分析的、必然的知识,后者需要引入另外的知觉才能判断原先观念之间的关系,并需要更进一步的知觉对判断的真假作出检验为偶然知识。自然科学属于事实的知识,不具必然性,特别是作为其基础的因果关系在休谟那里已经被解构成为纯粹的主观习惯联想,自然科学岌岌可危。形而上学的推理方式符合观念关系的知识的要求,但其作为最初基本知识元素的天赋观念说却为经验主义传统所排斥,所以是伪知识。而形而上学到了沃尔夫,他则用定义、公理、定理的形式把哲学范畴组成一个抽象的呆板的思维体系。康德曾毫不客气地对此进行了批评“(形而上学)反而成了一个战场,这个战场似乎本来就是完全为着其各种力量在战斗游戏中得到操练而设的。在其中还从来没有过任何参战者能够赢得哪怕一寸土地,并基于他的胜利建立起某种稳固的占领,所以毫无疑问,形而上学的做法迄今还只是在来回摸索,而最糟糕的是仅仅在概念之间来回摸索”,②康德是不愿看到这些混乱的。作为知识的全才他不会怀疑数学和经过牛顿之后日趋成熟的自然科学的可靠性,作为形而上学家他不会坐视形而上学的混乱而不管,所以他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证明数学和自然科学的客观性也即普遍性和必然性,停止形而上學的纷争而使之走上科学的道路。
应该说这确实是一项无比艰繁的工作,对唯理论和经验论都要扬弃,既要坚持唯理论所倡导知识的普遍性、必然性特点和经验论者重视经验的传统,又要舍弃唯理论的无“一致性原则”的顽疾和经验论知识偶然性的缺点。所以他必须寻找另一条求知的道路,中立于经验论、唯理论。于是,康德就延续了笛卡儿所倡导的主体原则,并将其发挥到了新的高度,人的主体性在整个认识过程中被康德放在了主导位置,这一影响至为深远,这就是被他自己及后人称为思维领域的“哥白尼式的革命”。
前面已经说过经验论和唯理论认为认识都是认识主体对认识对象的认识,认为正确的知识就是能动的主体对被动的对象的符合,可以说这种真理观是西方哲学一种传统,康德的“哥白尼革命”却要对此进行颠覆。康德并不反对认识是对认识主体与认识对象之间关系的认识,而当他面对休谟对因果关系确定性的诘难和自然科学基础的客观性得不到合理说明时他只有一反传统,对人的认识能力本身重新考察。从怀疑人自身开始才能找到认识的客观普遍性根据,也才能走出认识论的困窘之境,才能找到根本的出路。康德敢于如此大胆颠覆创新也由于他有着对自然科学和数学深入了解的背景,他承认自然科学和数学的可靠性、合理性和客观性。既然先哲在解释这些知识的客观合理性时所坚持的这种传统已不堪一击,他只有进行重新的考察,当他把目光重新转向人的主体性、转向人自身的能力时,他的“一切知识都从经验开始,这是没有任何怀疑的”这时就有了着落,而且能迅速说明知识的客观性。
“哥白尼革命”既是对近代一条线索——主客关系的重新认识,也是笛卡儿所倡导的主体性原则更极致的表现,因为从更深层看来,对象不仅符合主体,对象的形成、出现的先验前提就是主体的认知结构和直观能力的结构,所以说“哥白尼革命”只是对康德的认识论革命最简单的浓缩和概括,康德对这个创造性思维的精彩展开就是他耗时12年之久的心血之作《纯粹理性批判》所描绘出的完整的先验哲学体系。康德首先认为数学、自然科学知识并非纯粹分析知识而是先天综合判断,所以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导言中就明确把为知识正名、考察主体能力的问题转化概要为“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的问题”。我们可以把这一逻辑线索作横向发展,因为它是以理论科学即数学、自然科学以及形而上学之所以可能为研究对象的,这几门科学是并列关系,没有严格的时间先后关系,而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书中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却是按照历史(时间)顺序,以人的认识能力发展即感性、知性和理性的发展顺序进行,这是一种纵向的发展,顺序是不能颠倒的。在先验感性论中,通过时空理论来回答先天综合判断在纯粹数学上如何可能,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感性认识成为可能的先天条件不是别的,而是时空。先验分析论通过范畴理论回答了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在纯粹自然科学上可能,另一方面论证了普遍性的科学认识成为可能的条件不是别的,正是范畴。而先验辨证论对形而上学是否可能的回答就比较复杂了,由于人类理性具有追求一个最后根据的绝对存在的本性,由于先验幻象的发生,作为科学的形而上学缺乏可能性的根据,至少现在还没有出现。康德认为必须首先对理性自身进行批判,才有可能使形而上学走上科学的道路。
注释:
[1]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 ,商务印书馆,1981年,第四卷,63页
[2]康德:《纯粹理性批判》,邓晓芒译,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二版序,1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