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完成的逆袭

李小芬

夜里，我躺着看书，隔壁传来吼叫声。男孩的声音大而响亮，中气十足，话却十分难听：“你要不要脸？有你这样的妈吗？”女人没还击，不知她是吵不动了，还是在和儿子的争斗中已处于了下风。我竖着耳朵仔细听，还是没声音。一场战争，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以前可不是这样。10年前，隔壁就经常传来吼叫声。女人的声音高而尖利，狠狠地训斥孩子“：我一天累死累活的，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考这样的成绩报答我？你看看你写的字，像狗爬一样。平时买那么多书，读哪去了？连作文也不会写，眼睛长着出气吗？”女人吼叫的时候，孩子一般不吭声。但女人不罢休，会把矛头转向男人。她骂男人是窝囊废、笨蛋、蠢材，还说要换了她，早一头撞死一了百了了。奇怪的是，男人也不还嘴。

唉，这女人有病吧！我对老公叹气。老公劝我少管闲事，别伸长耳朵听人家墙根。可我忍不住，我好奇女人为什么脾气这么大，夜夜高叫不说，还时常砸东西摔碗盆，乒乒乓乓。

几年后，还是经常能听到隔壁女人的吼叫，只是孩子偶尔会嘟囔：“你烦不烦啊，吵死了。”这样一来，女人更加恼怒了，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翅膀长硬了，敢和我顶嘴了。嫌这个家不好，你滚啊！不知我前世倒了什么霉，生下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唉，可怜的小孩，天天被母亲训斥，一定很难过。我对隔壁的男孩充满了同情。

可惜，女人听不到我的心声，她依然不断地对孩子大吼大叫。但在不知不觉中，情况有了不同，孩子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常能听到他出言反抗。有天晚上，我和女儿正在聊天，隔壁家又吵了起来，突然听到那个孩子大声地回击：“滚！！！神经病！王八蛋！”

我惊呆了，为那个“滚”字。男孩仿佛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这个字来。接着，是女人更加愤怒的聲音，东西摔在地上乒乒乓乓的声音，身体扭打在一起的声音。

这两年，隔壁清静了许多。孩子大了，女人老了，都会有些改变吧。但我没想到，这个夜晚，又一次听到了隔壁的喊叫。只是这一次，故事的主角变成了男孩，不吭声的，换成了女人！

这个长达10年的家庭故事，我听到了开头，见证了过程，却没能料到结尾。这个结尾，怎么说呢，实在令我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