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兴
去年年底,接到中卫市黄若愚老师热情邀请去中卫的电话,但因本人工作繁忙,加之下雪路滑,终没能去成中卫。2014年3月,又接到黄老师的电话,说他正在研究西夏瓷器,还说在中卫发现了西夏窑址。听到“西夏窑址”确实让我一震,我研究西夏瓷多年,西夏窑址的新发现的确对我是一个诱惑。终将手头的工作安排了一下,去了一趟中卫。黄老师安排了车辆,并带我去窑址。
窑址状况及地理环境
下河沿窑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市西南15公里的长乐镇下河沿村老窑沟,古称“炭山”,据《道光续修中卫县志·地理考》卷之一载:“炭山,在县西南三十里,产炭。夜有火光。”这里盛产煤,而且是低灰、高密度、高发热量的优质无烟煤。燃料也可就地解决。和北方的大多数地区一样,煤层中伴生有大量的瓷土,我们在窑址旁边的一条沟里发现了采挖瓷土痕跡(见图)。窑址所在地是一片矮山川,窑址范围约17万多平方米,窑址约20处,地表遍布瓷片、煤渣、废弃窑具,瓷片堆积层最厚处约有3米。窑址西北面是腾格里沙漠,虽处于干旱区,但地下水蕴藏丰富,水位高,遗址附近至今还有几处汩汩不断的泉水,当年的窑场用水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
下河沿窑地处宁蒙甘三省交界之地。窑址往北1.5公里是从西而来的黄河,岸边有下河沿码头,是黄河上的水运要冲,是青海和兰州通往宁夏平原及中原的交通要道。在汉、唐、西夏和元代的数百年间,黄河河运业常和西段“丝绸之路”相连接,各地客商货运过载,往来不断。
窑址的时代、性质与烧造工艺
中卫下河沿窑址的烧造年代,笔者查阅了《道光续修中卫县志》,在志书《贡赋考卷之三·物产》有“土窑器”的记载,但尚无确切年代之记载。1998年,中卫市博物馆曾对窑址进行调查,该馆的麦玉华在2008年8月26日的《中国文物报》上发表了《中卫发现一元代瓷窑遗址》消息,对下河沿窑作了简略介绍,认为最早是元代的窑址;2005年夏天,中国国家博物馆副研究员张燕与宁夏文物局任国柱和中卫市博物馆孙学锋两位先生一同考察了下河沿窑,获得了一些新的资料,并撰写了《宁夏下河沿窑调查》一文,发表在2007年第一期《文物春秋》杂志上,他们从窑址采集的直口盘、撇口碗和各种盆、罐的残片分析,该窑的年代大约创烧于元代晚期、兴盛于明代。据中卫市博物馆的孙学锋先生介绍,下河沿至今窑业未灭,现仍有一个国营瓷厂和许多私人瓷厂。近年,黄若愚老师和几位瓷器爱好者对此窑进行了考察,认为至少可推到汉代。但欣慰的是在此窑处,发现了西夏时期的窑址,烧瓷时代还可向前推至西夏时期。
烧窑的性质从笔者考察该窑遗址地表遗留的瓷器残片来看,烧造的瓷器,有粗细之分。细瓷主要出现在西夏窑址上,元代有少量的细瓷,与考古史料比对后,笔者认为是官窑,明代瓷片多粗厚,应为民用瓷器。
此窑的器型,据前面所述的几位调查者发现,有各式碗、盘、双耳罐、盘口瓶、桶式瓶、钵、罐、油灯、玩具等。在西夏窑址里仅发现各类碗、盘等,因没有考古发掘,尚未发现扁壶等西夏特色器物,釉色以黑釉、褐釉、茶叶末釉、白釉、青黄釉为大宗。装饰方法有白釉褐彩、点釉、刻划花等。下河沿窑的装饰技法有白釉褐彩、点彩、点釉、刻划花;西夏瓷的装饰技法,有刻釉、刻花、刻化妆土、剔釉、剔刻化妆土及少量印花和白釉黄褐彩等。白釉均施化妆土,以增加釉面的光洁平整及白度。其中刻釉多用于黑(褐)色釉器,以刻花部分露出胎色与釉色间的色差,起到装饰作用。刻花即在施釉前在阴干的胎体上用刀刻出花纹,然后施透明釉。由于胎体较暗烧成后呈淡淡青色,胎釉反差不十分鲜明,因此刻花瓷出现数量较少。西夏瓷器中以剔刻釉、剔刻化妆土为多见。纹饰有单弦纹、双弦纹、水波纹、花草纹、牡丹纹等。西夏瓷器纹饰题材内容丰富,有植物纹、动物纹、图案纹及反映民间生活习俗的纹饰。植物花纹以牡丹为最多,可分三种:缠枝牡丹、串枝牡丹、折枝牡丹,多用于深腹罐上。
此窑支烧方法有涩圈叠烧、沙圈叠烧、涩口底对烧、套烧等。白釉碗的圈足上垫沙,这些细沙起到了很好的间隔作用。黑釉碗虽与白釉碗一样也是叠烧,却有一点不同,除了圈足垫沙,碗内底还要刮去一圈釉,涩圈上可见许多沙粒。既开涩圈又垫沙,很可能是因黑釉比白釉厚,黏稠度大,一旦垂流很容易粘连。钵罐瓮缸类器物多采用对口烧、套烧。罐等高形器采用亚腰形支垫垛烧,有些精美细瓷采用一匣一器法烧造。浅式碗、盘则采用支圈或支垫一匣多器仰烧。另外还发现有支顶碗(盘),是用来放在筒式匣钵最底部起支撑作用,即顶碗覆烧。
窑址规模与瓷器的销往
该窑址目前尚未进行正式考古发掘,先已经暴露出地表的窑炉就有10余座,窑炉附近堆积的残瓷片最厚处约有10米。从窑址附近堆积的残瓷片厚度判断,当时该窑址烧制瓷器的规模相当大。
据《道光续修中卫县志》载:“器用取诸本地土窑”及《艺文编卷之十》载:“土窑瓷器通宁夏,石炭连船贩水滨”与周边出土情况来看,下河沿窑产品除了畅销于附近和周边地区,还沿着黄河运到银川平原和内蒙古一带。
总之,中卫下河沿窑未经发掘,笔者仅用窑址采集和文博机构的传世品来说明,不能展现该窑场的全貌,因此,有待于进一步的考古发掘。